“怎么这么晚才到。”苏龙川责怪，言语里却是掩饰不住的高兴
“路上有点堵车。”
“学校的工作怎么样？”
“还行。”
许久未见的父子虽然有思念，却终究抵不过一些莫名其妙的尴尬和生疏。
俩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聊什么呐？”陆玲温柔的声音打破这一僵局，“快来吃饭，我和小梦都要饿死了。”
陆玲拉开桌椅，推着父子俩的后背让他们入座，顺便给他们盛了饭。
苏却接过碗筷，“谢谢。”
陆玲笑着摆摆手，“唉，跟陆姨道什么谢。”
苏却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苏梦之嚼着东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苏龙川夹了口菜，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小梦是不是最近才考完期中考试？”
苏梦之一愣，她瞟了一眼苏龙川。
她看到父亲的视线落在报纸上并没有看她，于是是轻轻放下筷子准备溜走。
不见回答，苏龙川也没有追问，他举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目光还是继续落在报纸上。
“对了，小却这出国的两年有没有谈朋友？”
苏却也一愣，轻轻撂下筷子准备跟着他妹一起溜。
“嗯？谈没谈？”这回倒是追问了。
苏梦之见状，趁机再扒了两口饭，起身小跑到客厅。
“我吃饱了，晚自习快迟到了，先走了。”
于是她拎起书包，匆匆忙忙地对餐桌上的三个人挥了挥手，转身就打开门窜了出去。
临走前还不忘善良地给苏却一个‘保重’的表情。
“没有。”苏却诚实回答。
苏龙川的语气里多了份探究，“真的没有，男的女的都没有？”
苏却笑道，“爸，你这说的什么话。”
苏龙川收回视线，轻轻抖了一下手中的报纸，“我给你安排了几个相亲，都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人应该都还不错，你去一下。”
“不了吧。”苏却有些无奈，“我刚入职，请假什么的也不太好。”
“不耽误，在周日。”苏龙川的语气有种不容置否的拒绝，“你24了，也到该成家的年龄了。”
苏却悄悄叹了口气，只好答应。
吃完饭，和陆玲他们道别后，苏却打车回到自己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
打开灯，还未来得及添置的屋子空荡荡的。
苏却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陆姨虽然待他如亲生的一般，可终究不是亲生的。
世上每一种重组的关系之间，或许都有一种莫名的沟渠。
即使亲如一家，内心却总是会存有一些的客气和疏离。
对比苏梦之和他，苏梦之可以从小到大随意地在那个家中撒娇，可是他不能。
他终究算是个外来者。
陆玲从未要求他叫她母亲，不知道为什么，苏却也有些开不了口。
这或许就是那道沟渠在作祟。
母亲这个词，对苏却来说实在陌生，几乎是一片空白。
仿佛一提到这个词，脑海中就会开启一道自动保护机制，把一切的一切全都清空。
但有时，在一些偶然的时刻，苏却觉得他曾感受过这个人的真实存在，就像那些被清空的东西趁他不注意又下载了回来。
可是现在，唯一能证明‘母亲’真实存在过的，只有苏却名下一笔数额不小的遗产。
他把脸埋在被子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
第二天早晨的9点半苏却有课，于是他提前一小时来了办公室。
通常来说，助教并不算很忙，但是张旭这个不负责任的教授兼辅导员跑去筹备结婚了，只能由他代课。
他的资质不差，作为优秀交换生期间，他获得过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的国际奖项。
这也是张旭信任他原因之一。
苏却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习惯性地走到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刚准备落座就闻到了一大股扑鼻的花香。
苏却抬头，怔然。
娇艳又熟悉的红映入眼帘，一大束红玫瑰放在他的桌子中央。
大到…苏却目测了一下…大概是花店九百九十九朵的那种型号的。
有点眼熟。
玫瑰有些不新鲜了，用黑丝网纱包装着，就像花店情人节买的最奢侈的那一款。
“这谁的玫瑰花，怎么放我桌子上了？”
一位女老师从隔壁办公桌隔板探出头，掩嘴笑道，“没有放错呢苏助教，我亲眼看见张旭老师带的一个学生，放到你桌上的，嗯…大概是送给你的入职礼物？”
什么入职礼物入职了一个星期后才送？
苏却失笑，“哪有入职礼物送玫瑰花的？”
并且，哪有送男人玫瑰花的？
苏却想到昨天下午撞到的那个学生。
“是不是一个男同学？”
“是啊，怎么了。”
苏却落座，没有说什么，头疼地看着这束玫瑰。
旁边到女老师喋喋不休道，“那个学生好像叫林枫忆，这孩子在他们系还挺受欢迎的呢，哈哈，现在孩子们的审美可真不差。”
是啊确实挺帅的呢。
“……”
把玫瑰花放到桌下，苏却把做完备好的课又拿出来过了一遍。
很快就到了上课时间。
苏却走进教室，大致地扫了一眼讲台下，窃窃私语的同学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苏却看着朝气蓬勃的一张张脸，推了一下装饰用的金丝框眼睛，老成地喟叹，真是青春洋溢的孩子们啊。
阳光从教室中窗户的缝隙撒下，沾到了点台上老师的的衬衣衣角。
林枫忆皱眉，看着讲台上扫了他一眼，却没有露出什么表情的苏却。
他有点不高兴，有些烦躁的快速按动手中的圆珠笔。
讲台上的苏却转身写字，手臂带起白衬衫勾勒出精瘦的腰肢。
林枫忆按动圆珠笔的动作骤停。
写完字，放下粉笔，老师白皙修长的手粘上了一点粉笔灰。
他的眼睛又直勾勾地盯着苏却晃来晃去的手。
下课，苏却像往常一样走出教室，不往常地被一个人拦下了。
看到来人，正是他昨天在办公室门口碰见的少年。
少年略高，苏却抬着头才能和对方对视。
苏却对他温和地笑了笑，为了显得自己不太矮，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
“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刚站定，对面的人却突然又向前，苏却的话被迫止住。
两人的距离比上一秒还要近。
带着阳光味的花香，和昨天一样的味道。
下节必修课的教室较远，两节课的间隙有点短，从教室里出来的人都匆匆赶往下一节课的教室，没什么人注意这边。
如果林枫忆后面的人驻足看的话，就会发现苏却像是被他拥在了怀里。
“玫瑰花好看吗？”
没有称呼，没有问候，苏却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愣。
他反应了一下，“额…嗯…挺好看的，谢谢你，同学。”
林枫忆没有说话，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似乎还有些不高兴。
“不过同学，那个玫瑰花我拿着真的没什么用，就算是入职礼物也太…太贵重了，是张旭教授让你买的吗，你要不还是拿回去吧。”
送男人玫瑰花太奇怪，快要结婚的张旭绝对是为了这样取笑母胎solo的他，才拜托学生转交的。
“入职礼物？”林枫忆的疑惑更甚。
“啊？不是张教授让你给我买的入职礼物吗？”
少年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