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几个月公司接到了一个重要的大单,苏龙川为了这个项目跑上跑下,几乎是全国各地飞,陆玲看到自己丈夫的疲惫,并不想让他分心,所以才瞒下了自己的病情,怕被发现,手术也是一拖再拖,没想到今天突然晕倒了。
她愧疚地看着面前这个,拿着毛巾为她擦脸的这个男人,纵使当初的年华已经逝去,他们依旧保持着刚刚相恋时的温柔。
年轻时的她是被家里严加看管的金丝雀,优雅恬静但又无用,对商业更是一窍不通,所以青春期后她就知道她不过是被把握在父母手中的,为家族谋取利益的工具。
那年初见,她无法将目光从矜贵但又随和的他身上移开目光,幸运的是,他就是父母为她找的联姻对象。
他离异又带有一子。
听说他的前妻是那位娱乐圈享有盛誉但已经算是半隐退的女星,他的儿子也乖巧又可爱,十分礼貌但又有点疏离。
在长辈的安排下结婚后,他们相敬如宾,直到一次她陪一位失恋的姐妹喝醉了之后,家族的重压和长久的心结如潮水一般喷涌而出。
那年她大学刚毕业,若没有家族的束缚,这个年纪的她本可以随意地活,联姻的机缘巧合下,他拉着她走出那个了深渊,也是他在婚后不断地宽慰她,温柔待她,关心她是否觉得累,是否真正想要什么。
于是被男人接回家的那个晚上,在玄关,曾经的礼仪在瞬息中被她忘却,她蹲下,双手哭着拽着他的袖子,不顾形象地,大声地告白。
他笑着也蹲下,与她平视,用手帕擦干净她的眼泪,郑重地对她说:“嗯,对你,我也相信一见钟情。”
或许先婚后爱的爱情就是这样,他们一步步地向对方袒露心扉,每天有着不一样的新鲜感,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知道了他与他前妻的故事,了解了令人心疼的小苏却,他们也有了苏梦之,细水长流,在责任与陪伴下,他们依旧每一天比前一天更爱彼此。
丈夫是个工作狂,她知道的,除了陪伴她和孩子几乎就只有工作,这次又是个十分重要的大项目,她并不想成为他的累赘。
擦完脸后,她轻轻推了推苏龙川,“你快去忙吧,我还有儿子和女儿呢。”
他握住她的手,还是依旧像年轻时温柔:“什么都没你重要,让两个小孩子来照顾我怎么放心,相信我,放心,好好准备手术。”
陆玲轻笑,温柔地回握。
苏却这段时间医院和学校两头跑,稍微安定下来才想起来要联系林枫忆。
彼时的林枫忆正在游戏里大杀四方,收到短信就立刻撂了游戏和队友,不顾耳机里的骂声,火速打字回苏却的消息。
‘你今天有时间吗?’
‘当然。’
‘那下午五点,学校门口见?’
’行。‘
苏却下了课刚好快到五点,他把教案随意揣进背包里就往校门口走去,快到约定地点时,他看到了那道穿着黑色上衣和牛仔裤的身影,不等他再往前一步,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孩子红着脸走过去向他说了什么,并掏出了坠着毛茸茸玩偶的手机,林枫忆却完全没有抬头看一眼,将女孩视作了空气。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和苏却对视了。
他冷漠的脸上终于有了喜悦与温柔,收起手机,拿着什么东西就向苏却这里小跑过来。
等他跑近了,苏却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支玫瑰花。
娇艳的红色坠上几颗露珠,随着林枫忆的跑动滑落。
看到两人,白裙女孩的脸似乎更红了,不知为何,一改刚才的羞涩,她兴奋地跑到朋友的身旁,指指苏却和林枫忆,又兴奋地说着什么,她和她的朋友悄悄地观察两人,偷笑着,彼此心照不宣。
林枫忆的气质出众,手里又拿着一支玫瑰花奔向另一个男人,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苏却不适应这样的视线,想低头装作路过,少年已跑到他的面前。
五点多的太阳不算太晒,少年背着光,偏黄橘色的阳光洒在他的肩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圈。
他指间握着的玫瑰,似乎也是借了少年的光才显得如此娇艳。
“给。”
苏却愣住,他感觉到四周的目光更甚。
四周的环境让他有些局促,但林枫忆看起来从未觉察般,遗憾地叹了口气:“去晚了,花店就只剩下这一朵了。”他抱歉地看着苏却,“下一次,我会去的早一些。”
苏却没有接过花,只是拉着他的手腕快速走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我说过,一个男人送一另个男人花,很奇怪。”
苏却看起来有些生气,林枫忆垂眸,“但我喜欢你,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的爱,不奇怪。”
看着对面失落的样子,怔忪间,玫瑰被塞进了他的手心里。
看着玫瑰,胸腔里不知为何涌出了一股一股的酸涩,苏却的心跟他说他不想丢掉这朵玫瑰,于是他把玫瑰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他的背包的侧边。
看到这样的情形,林枫忆的眼中又闪烁起细碎的光。
“你只是个小孩,你的人生阅历太少太少,你或许根本不懂真正的感情,两个男人的爱情,伴随着许许多多的阻碍,在质疑声和唾弃声的打压下,你这个年纪的小孩会厌烦,会放弃,那到时候耽误掉的你的青春和名声怎么办?你的父母亲戚和朋友又会怎样看你?”苏却将目光从玫瑰上移开,与面前的人对视,“就像今天白色裙子的那个女孩,你一会回遇到更多地与你年龄相仿,又优秀的女孩子的。”
林枫忆双手微微握紧,“我不在乎,我也不会放弃的,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是吗?”
苏却叹了口气,“去吃饭吧。”
餐厅挑的是学校附近的一家口碑还不错的湘菜,环境很好,也并不吵闹嘈杂。
这是苏却问过学生后挑的,为了感谢对方之前的帮助,总是要挑一家还不错的地方的。
点的几道菜端上来后,一对情侣从他们桌旁路过,其中的男生顿了一下,停了下来。
“林枫忆?”
两人闻言抬头。
男生剃着板寸,气质清爽,“真是你啊,好久不见。”
林枫忆礼貌地点点头,“好久不见。”
男生习惯性地看向对面的人,苏却与他对视后,那个男生明显愣住了。
“你也来这吃饭吗?这是你女朋友?”林枫忆打断了他的愣神。
回神后,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搂住旁边的女生,“这是我老婆,刚的结婚。”
眼睛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圈,“那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刚吃完,先走了哈。”
林枫忆礼貌地点点头,“再见。”
男生离开后,苏却久久盯着那个男生的背影,林枫忆注意到,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很眼熟,我应该在哪里见过。”
林枫忆状似无意得说道:“那是我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我们就叫他大众脸,你觉得眼熟很正常。”
“你高中在哪念的?”
“星城。”
“星城一中?”
林枫忆一顿,看向苏却,“你怎么知道。”
“猜的,我高中也在那念的。”
略显紧张的神色转而变成了促狭的笑,林枫忆一只手托着下巴,“好巧啊苏老师。我们就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