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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对不起,顾知北。我之前骗了你。我在东京读研一的时候才认识了栩然,那时候她是京华大学大二的学生来这边做一学期的交换生……”周雨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失去了平日的那份甜美,染上些许沉重的气息。

    顾知北应声睁开双眼。在她面前是一长片樱花烂漫的河畔。阵风轻拂过,粉嫩的花瓣如细雨般零落,飘洒到清澈的河面上,顺流而下。快要落下矮丘的夕阳将今日的余晖洒向河面,从天空一直晕染到河水尽头。

    眼前异常美好的景象让顾知北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而这,是关于周雨过往的梦。梦境会帮她重新梳理周雨所陈述的那些零散的故事线,或许能够让她看清周雨口中的那位凶手隐藏在故事的何处。

    顾知北从倚躺的那棵樱花树干处站起来。在她目光正前方,那片河岸边的鹅卵石滩地上,一位身穿校园制服、剪着元气学生头的女高中生赤脚站在岸边的浅水里,手里提着双圆头的黑皮鞋。在周雨的故事中,这个女孩叫温墨,而这里是她第一次见温墨的地方。

    那个时候,周雨是东京医科大学研一新生,而温墨则是附近一所私立名校的高三学生。根据周雨的讲述,相差六岁的两人在这片河滩上一见钟情,但或许只是当时夕阳光辉给她造成的错觉。事实上,最后回首,这些事情好像也的确只是她一个人的错觉。

    河滩边的那位女高中生回头,夕阳余晖打在少女的侧脸上,橙黄的光闪耀得让顾知北看不清楚少女具体的长相。但她还是眯着眼睛,缓缓朝温墨站立的浅河滩走过去。

    “这个送给你。”少女伸手,举起一个灿金色的玫瑰发卡,塑封完整地包裹着整个发卡。

    少女笑靥如花,“我们好像总是在这里碰见,或者说是我总在这里看到你,因为你老是一个人坐在那边的樱花树下发呆。以后……不如我陪你一起发呆吧?”

    顾知北接过发卡。那是周雨每天都会别在头上的玫瑰发卡。

    只是望着发卡出神的刹那,春去秋至,满树粉嫩的颜色被秋日的红叶所取代。那位站在河边的少女脱去校园制服,换上了焦糖色调的便衣。

    “我们不要再继续了,因为我们都搞错了!”少女语气激动又决绝。

    不知道她的目光越过顾知北看见了身后的什么,突然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软下去。“那只是友情,不是爱情……而且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考上东京大学的那位学长前几天跟我告白了……我答应了他……对不起,周雨……”

    “他叫什么名字?”顾知北记得自己当时这么追问过周雨。

    少女微愣,给出了跟现实中的周雨一模一样的回答,稚嫩的声线重合在周雨有些喑哑的声音里:“我不知道,但他人听说很好,也是学医的。”

    “祝你幸福。”顾知北说。

    这句话也是周雨当时给出的答复。没有吵闹,没有哭泣,只是平淡地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我会的,谢谢你。”少女露出比初见时的夕阳还要美丽的笑容,好像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话音未落,突如其来的一阵向下的拉拽力,顾知北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扯进深海中。身体感受到那股难受的下沉感的同时,她看见幽深的海里悬浮着一具少女的尸体。随后,她和那具尸体一起缓缓浮上水面。

    浮出水面的瞬间,顾知北伸手抹去自己脸上残留的水花。清晰的视线中,不远处的岸边有一群警察将刚刚那具少女的尸体打捞到岸上。黄色警戒线之外围着好几层人群。在最外围的缝隙里,顾知北看见惊恐万分的周雨正透过人群的缝隙往里面微微探头。

    根据周雨的讲述,温墨溺水跟她们俩分手是在同一天同一个地点发生的。只是分手的时候是在上午,而那群在河边嬉戏的孩子们发现温墨尸体的时间已经是傍晚。河滩边离公路有一段距离,而且附近也没有布置监控摄像头。

    顾知北朝警察所在的岸边游去。随着距离不断接近,她听见了一些谈话的声音,却是她跟周雨之间的交谈。

    “警察说,通过尸检,在温墨的身上只发现了两个人的生物信息……”

    “其中一个是我的,另外一个是那位东京大学的学长的。”

    “为什么会有你的?你干了什么吗?”顾知北追问周雨。

    周雨沉默了一会,回答她:“其实我们当时还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发生了争执,过程中她整个人情绪格外激动,我从没有见过她那么暴躁,甚至差点掉进河里。那时候我拉了她一把,后来才发现因为她戴的美甲有点尖,抓我手的时候划破了一点,可能就是那样留下了一些皮屑在她的美甲缝隙里。”

    “后来呢?”顾知北继续问。

    “听说警察抓走了那位学长,最后判决他过失致人死亡。尘埃落定之后,关于这个案件官方对外的说法是那位学长失手酿成的事故。但案件从搜查到最后审判耗费了很长的时间,这期间在我身上发生了一次意外。”周雨说。

    顾知北皱眉,“什么意外?”

    “和栩然这次一样,差点丧命的意外。”周雨说。

    谈话声在顾知北爬上岸边的同时戛然而止。她抬头往上看,却发现自己站在一所两层楼的小户型公寓大门前。接着有两个人与她擦肩而过。走在前面带路的是烫了一头小卷发的中年妇女,跟在她后面的是一位拖着行李箱的满脸学生稚气的年轻女子。

    “江栩然……”顾知北下意识地伸手想拉住那个拖着行李箱的女子。

    梦中的这位江栩然回头看向她,声音同平时一样温温柔柔,“怎么了?”

    顾知北却盯着她左手的手腕内侧,白白净净,没有伤口。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顾知北忘记自己是在梦里,激动得眼眶微润。

    到现在顾知北也没改掉这个坏毛病。只要是有江栩然出现的地方,她就会时常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毕竟从前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能在梦里见到江栩然。

    “你今天怎么奇奇怪怪的?”拖着行李箱的江栩然朝顾知北走过来,伸出手摸摸她的头,“顾知北,今天可以不回去吗?留在我身边,好吗?”

    “好……”顾知北盯着江栩然的温柔眼眸,逐渐沉沦其中。

    江栩然抱住她,“我们一直一直在一起好吗?就像现在这样。”

    “好……”顾知北也紧紧抱住她,却又突然想到什么,“不行,我得找到那个人,那个伤害你的人。”说着,顾知北想要推开怀里的江栩然。

    “可是我没有受伤啊。”被推开的江栩然举起自己的左手,那里的皮肤白皙细嫩,没有丝毫的伤痕。

    顾知北这才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16岁的江栩然,不是现在的江栩然。

    “所以……你今天也不能留下来吗?”16岁的江栩然红着眼睛问她,“还是说,你果然还是会离开我,和之前一样。”

    “不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顾知北想跟她解释,却反而被她抓住手。

    16岁的江栩然用手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看那边,那个人就是你要从周雨的故事里找的人。”

    顾知北看见从公寓二楼尽头的那扇防盗铁门里偷偷摸摸走出来一个头部遮挡得格外严实的人,好像还带着防毒面具。那人快步走出公寓后,顾知北听见了中年妇女的呼救声,吵得周围的邻居纷纷开门往外看,甚至有些人还围在门口往里瞧。

    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那群热心的邻居们不知道从那里找来了简易担架,将一位女大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子从那间公寓套房里抬出来。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迅速下来,从邻居们手里接过那个年轻女子。人们七嘴八舌小声讨论着发生的事情。

    “听说是房间烧炉子引起了一氧化碳中毒……”

    “这也太大意了,天气还不算太冷,怎么能让那种老式的炉子烧一晚上呢,也不怕起火吗……”

    16岁的江栩然突然侧头看着顾知北。

    “你干嘛……”顾知北被盯得有点不自在。

    “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16岁的江栩然卖了个关子。

    “什么可能?”顾知北问她。

    对方凑到她耳边,只说给她一个人听,“那个时候的我见过这个谋杀周雨未遂的人。对我而言或许只是无意间的瞥见,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深刻印象,就跟路人一样。但是对于那个凶手而言,这一眼足够被他视作一个危险的存在。”

    这种可能顾知北在听完周雨的故事后就猜想过了,但当时周雨否认她的一个观点是:那为什么偏偏是时隔这么旧才动手呢?而且周雨跟她坦白当时警方已经认定这是一次意外事件,没有人为的痕迹。

    “不要皱眉,会长皱纹的。”16岁的江栩然踮脚,轻轻抹开顾知北皱紧的眉头,“如果你真的想知道更多,不如直接去问问那个我?虽然不能保证能找到那条能跟周雨的故事串起来的线索,但至少这次我肯定是看见了一些东西的。只要我能被抢救过来,线索就不会断。”

    “她当然能被抢救过来!”顾知北第一次在梦里吼了16岁的江栩然。

    对方也被吓得愣住,却又随即展开笑颜,“你果然很爱她,要是从前你也这样就好了。”

    “从前……我也很爱你的。”顾知北刻意避开她的目光。

    “但现在或许你已经不需要我的存在了……”那个熟悉的温柔声音渐渐飘远,像一阵风带过顾知北面前。

    声音远去的下一秒,顾知北像是落进了母亲般的温柔怀抱中。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什么人轻轻拍打着。

    “醒来吧,她在等你了。”那个像风一般的温柔声音留下梦境里的最后一句话。

    顾知北缓缓睁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有道身影似乎坐在病床边的白色木椅里。那人的身上带着母亲般慈爱的气息,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身体,嘴里哼唱着哄小孩的童谣曲。

    “妈妈……”顾知北下意识喃喃。

    “不对哦,我是姐姐呢,小知北。”沈歆的声音传到顾知北的耳朵里,对方同时伸手捋她额前的碎发。

    “沈歆姐姐,你为什么在这里?”顾知北记得沈歆前几天刚刚生产完,“你应该在家里好好休息。”

    “嘘——”沈歆对她比了个手势,然后用更轻柔的声音说,“你刚刚发烧了,出了好多汗,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顾知北摇头,她眼前的视线已经逐渐清晰起来。

    沈歆看她似乎清醒了一些,便主动说明自己的来意:“你别紧张,我过来是想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跟林南去旧体育馆的话,然然可能……算了,都没事了,只要你和她都还好好的,就一切都好。”

    “她醒了吗?”顾知北问。

    沈歆露出笑容,“早上就醒了,昨天抢救了一下午,晚上八点多出的手术室转到ICU。早上医生说感觉她的意识已经差不多清醒了,血压也能稳住了,所以现在已经被转到了普通病房了。你想去看看她么?”

    顾知北犹豫,“沈阿姨在的话,我去可能有点不方便吧……”毕竟她还记得江栩然生日的那天晚上沈婉是怎么跟她说的,但结果没过几天她就直接跟人家女儿一起睡觉了。虽然翻云覆雨的时候顾知北是一点没怕后果的,但是现在她又要跟沈婉见面的话心情还是格外忐忑的。

    “没关系哦,我爸妈也都想谢谢你呢。”沈歆依旧笑着,笑容发自内心,还故意凑到顾知北耳边嘀咕,“现在是你最有优势的时候,还不一把拿下?”

    “啊这……”顾知北还是怕沈婉。

    沈歆却扑哧笑出声,“好了,不逗你了。其实是然然想见你啦。而且之前我已经跟老爸说过了,他现在是不反对你俩的,只是……我妈妈可能还是有些心存芥蒂。不过也不光是她啦,就是然然自己也可能还是没放下当年的一些事吧。”

    “为什么这么说?”顾知北不解,因为明明江栩然现在跟她呆在一起的时候表现得很快乐。

    沈歆叹气说:“是然然自己说的,她说‘在一起是在一起,放下是放下,这是两码事’。”

    “……”顾知北停顿了一下,继续追问,“那她放不下什么事呢?”

    沈歆几乎是秒给她答复:“还能有什么事呢,不就是你在她16岁生日当天离开的事情吗。唉……实话实说,她至今都没有打开那间你为了她生日特意布置的房间。妈妈也曾经很多次想要去把那里收拾掉,但是她都会挡在妈妈面前不准她进去。”

    其实当年在生日当天离开的事情,顾知北确实承认错全在自己。毕竟不管事态严重到什么程度,她都不应该抛下满心期待的江栩然后一个人冷冰冰地离开。而且当时的她明明能感受到被挂在舆论风暴中心的那位少女企图通过过生日来逃避那些恶毒的现实的想法。但她当时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打断江栩然想跟她聊的那些话题,然后不断重复她们那时候危险的处境。或许她真的是无意之举,却扔掉了少女在精神上的最后的那根救命稻草。

    现在回首往事,顾知北恍然大悟当年先崩溃的竟然是她自己,但是那时候明明网上那些喷子们更多骂的是江栩然。

    “……生日那天,我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顾知北小心翼翼地提问。

    却还是触及了沈歆的痛处。

    对方扭过头不再看她,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用尽量轻松的语气回答她:“说真的,那个时候我们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离开的,因为那次我们承诺过然然要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就像她一个人跑去澳洲给你过生日那样。然然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只是一直在群里跟我们说你们又去玩了什么,玩得很开心……但事实上那些照片里的你看起来并不开心。后来那天傍晚的天很黑,很快下了倾盆大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然然在群里沉默了……”

    沈歆深深叹口气,继续说:“我和爸妈一直给她打电话,她没有接。我们便赶紧开车去找你们。到楼下的时候,我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单元楼门口,衣服都湿透了,怀里还抱着一只小猫,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肿了。妈妈当时问她你去哪里了,因为那么大的雨担心你出了什么意外。然然说你被一辆车子接走了,从车上下来接你的那个人告诉她你永远不会再回来了。再后来的事就是我们带然然回家,当天晚上她还因为淋雨发烧,但好在第二天就慢慢退烧了。”

    “……对不起。”除了道歉,顾知北不知道还应该说些什么。

    “没关系,都过去了。”沈歆说完突然又凑近盯着她,“顾知北,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然然放下之前的这些事情?比如多制造一些快乐的记忆然后把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挤出她的脑子里?”

    “姐姐你放心,我会对这件事情负责的。顺便问一下,你有没有那个房子的钥匙,我想去看看。”顾知北试探着问道。

    沈歆很快从手提包里掏出钥匙交给她,同时叮嘱:“这把钥匙就放你这里吧,好好保管别弄掉了。虽然不知道你的办法是什么,但是我很相信你。顾知北,别再辜负我们的信任。”

    “嗯。”顾知北认真点头。

    门口响起一阵轻缓的敲门声,然后凑进来一个小脑袋。顾知北认出来他是沈歆的丈夫,也就是江栩然的姐夫。对方给沈歆使眼色提醒,然后对顾知北笑笑。

    “我得走了。”沈歆站起身朝门口走,“至于去不去看然然由你自己决定吧,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电话或者微信联系我都行。”

    “好,姐姐慢走。”顾知北目送沈歆离开房间。

    在突然只剩下她一个人的病房里,顾知北安静地盯着手里的那个钥匙,思绪已经乱成一团乱麻。明明几天前她们还在一起过着幸福的同居小日子,只不过短短的几天时光,就冒出来这么多事情。之前她也隐约感觉到江栩然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事情都瞒着自己,而且还有关乎性命的危险事情。

    “为什么要瞒着我……”顾知北搞不明白究竟是因为江栩然担心自己会惹上麻烦,还是她因为过去的事情并不十分信任自己。

    总之,顾知北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欺瞒的滋味,尤其是被江栩然欺瞒。

    不管怎么样,正如沈歆刚刚说的那样,她只有先让江栩然对过去的事情释怀,或许才有重新让她对自己彻底敞开心扉的机会。但那样一来,新的问题就是如何让她曾经的离开不再成为江栩然心里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以至于她可能至今都还在偷偷害怕着自己会再次离开。

    像是错觉,正在想事情的顾知北似乎听到一阵格外轻的敲门声。迟疑的顾知北没有立刻回应,对方的动作好像改成了拍门。

    “请进。”顾知北从半躺的姿势坐起身,以为是林南给她提前送晚饭来了。但是这家伙不可能早到这么多,而且她从不敲门。

    顾知北看见金属门把手被人缓缓转动,接着门缝里慢慢塞进来些许蓝色条文的衣服。

    病号服……

    顾知北的心猛然一紧。她好像知道进来的人会是谁了。

    果然下一秒那张清冷又温柔的脸出现在她视线内。

    “江栩然,你怎么不好好在病床上躺着!?”顾知北此刻的动作生动地诠释了什么叫从床上蹦起来。

    江栩然只是慢慢扶着墙朝她走过来,笑得有些傻里傻气的。“我想来看看你。”

    “你好好躺着等我来看你就好啦。”拖鞋都顾不上穿的顾知北光着脚跑过来扶住她,然后一把将她公主抱起来。

    顾知北感觉现在的她比上次抱她还要轻一点。

    “偷偷溜出来的?”顾知北问她,然后慢慢将她放到自己的病床上,刻意小心地注意她左手的伤。

    “嗯。”江栩然乖乖点头,然后对着顾知北举起自己的右手臂,“你可以抱抱我吗?顾知北。”

    “当然。”顾知北把她抱进怀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偷偷跑出来,你爸妈会着急的。”

    “可是我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江栩然靠在顾知北怀里,抬头盯她,眼中带起泪花,“梦里你走了,我怎么喊你都没有回头……爸爸妈妈和姐姐也走了,你们都在往前走,我好像怎么都抓不住……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被留在那里,那里好黑好冷,我也好累,好像下一秒就会睡着……”

    “傻瓜,大家都在原地等着你呢,只是你睡太沉了。”顾知北低头轻吻她的额头,冰凉的触感从唇间传来,于是她稍稍抱得更紧了一些,“还冷吗?”

    “冷。”江栩然在她怀里缩紧。

    顾知北用被子把她裹好再抱进怀里,“还困吗?”

    “嗯……”江栩然已经不太支撑得住自己的双眼,眨眼的频率变得越来越缓慢,“走累了,路好长……”

    “睡吧,我陪着你呢。”顾知北偷偷从床头柜里拿出手机给沈歆发了条微信,告诉他们江栩然在自己这里。

    “你不会走吧……”江栩然闭上眼睛。

    “不会,睡吧宝贝。”顾知北放下手机,轻轻拍着江栩然哄她安然入睡。

    “嗯……”强撑着走到这里的江栩然其实并没有听见顾知北刚刚对自己的称呼。

    但见到顾知北没事就已经足够让她安心了。

    至少她已经亲眼确认过那些警官口中的另一位受伤的人并没有伤得很严重。

    而且原本这件事情就不应该把顾知北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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