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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的柔软

    “好吧好吧,是这样的,白瞎了五块钱买瓶水,其实不如换五个钢镚儿打水漂,最可气的是我那一百块钱被吞了不给我找钱!”

    吴雪芹气的咬牙,将吃完的雪糕棍子咬的吱呀作响。

    “就为了这俩神经病!本来打死一个算一个非要做好人!我都说这西街的东西都不是啥好玩意!连卖水的破机器都看人下菜!”

    吴雪芹继对着自动贩卖机又踢又踹无果后,只能将矛头指向刚才还势同水火的两人。

    她用雪糕棍指了指别枝,眼睛眯成缝。

    “我看你这模样就成不了事,搞得跟生离死别似的,那表情啧啧,而且我刚才…是不是听到你说…”

    “要死下去陪谁的妈?是说的陪你男朋友的妈是吧?科科难怪你男朋友要收拾你”

    别枝已经跌坐在地上,低着头,不停地喘着气,又咳嗽,貌似还没缓过来。

    “那嘴跟吃了屎似的,臭的很,我估计啊,你以前就没少搁你男朋友面前嘴臭,他现在就是实在受不了你”

    “你别乱说,我跟她没关系”

    陈经看了吴雪芹一眼,淡淡的表情,情绪也已经平复—或许就是靠的那兜头浇下去的冰水平复的。

    “没关系人家会缠着你?”

    吴雪芹又把矛头指向陈经。

    语气很是理所当然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懂不懂啊,你肯定是哪里招人家了,你看你现在还搁这儿□□,不会还想诱惑我闺蜜吧?”

    “喂喂姜明你可千万别中招啊!他那逼样子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被迷惑的!你瞅我干啥?你…”

    吴雪芹突然发觉这人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你是不是那个谁…”

    姜明亦步亦趋,抱着矿泉水瓶子里剩下的那些水,咣啷咣啷,已经偷偷摸摸回到吴雪芹身旁,听到她这样激情开麦,说陈经有点眼熟。

    感到欲哭无泪的激动,拽了拽吴雪芹道:“你是不是还有印象?都说他是之前我们在台球厅…”

    “西勤职高的陈经?”

    姜明愣住了。

    “你们认识?”

    她貌似记得,陈经的确有说过他是上的职高,然而是哪所职高,她也不太清楚。

    只记得她唯一主动打过去的那回电话,接电话的女生问她是否是西勤职高的学生。

    吴雪芹扯了扯嘴角,嘲笑道:“什么市首帅,什么单人成团预备役,被那群眼睛近视两千度自动磨皮美颜滤镜的女的吹上了天”

    “我看啊,也不过如此”

    “一张会老会坏掉的皮囊,肌肉会萎缩,性格会转变,人唯一不会变的,就是永远都会变”

    吴雪芹将嘴角叼着的雪糕棍轻轻松松地弹飞。

    眼神鄙夷地看着陈经。

    “像他这样的,风头盛几年出了学校,也就那么回事了”

    “还真有人当回事儿,搞得要死要活的”

    “呵呵…真是要人笑掉大牙”

    姜明紧了紧手里的水瓶,又伸出手捏了捏吴雪芹的衣角。

    她觉得雪芹对陈经的了解有些片面,陈经并非是她所说的那样,然后张了张嘴,却也什么都反驳不了。

    其实她也并不了解他。

    陈经听完吴雪芹对他的“见解”,没有什么反应。

    只是擦了擦湿掉的外套,发现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便干脆直接脱了,留里面一件短T。

    再过不久便要立冬了。

    刚脱下外套他便觉得有股凉意攀附上皮肤,他穿在里面的短T还好没有湿太多,仅后领口沾了一点水。

    他这次注意到姜明也只是一件薄透的短袖,他听说了樟济中学最近在办运动会,她应该是参赛了的。

    忍不住多看几眼。

    ……他看到她的裤子上面有斑驳的污垢,鞋子也脏,上衣也有星星点点的暗沉的血痕。

    怎么总是不照顾好自己?

    她不应该只是专注学习,她更得学会照顾好自己。

    他以为她能照顾好自己,他对她的印象,是这样的。

    陈经微微皱起眉,连他自己也没察觉。

    姜明错以为是他不满她的做法,心里顿感压力。

    眼睫毛随着眨巴的眼睛像蝴蝶振翅,轻盈反复。她上前走了两步,挺小心的两步。

    陈经终于收回视线,事不关己的样子,随意捋了把头发。

    头发也湿了,手上湿漉漉的触感,他有些失神的望着。

    姜明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

    问他:“你还好吧?”

    怎么可能好。

    她往人家身上泼凉水,还问人家好不好。

    她这样问,很不道德。

    然而陈经只是笑得很淡然,淡到她差点没看出来,他其实没太生气。

    “不好—”

    “除了这点,都挺好的”

    姜明没反应过来,什么叫除了这点,都挺好的?

    但她反应过来,陈经的确情绪不太好。

    他想洒脱一点,笑了笑,牵起嘴角,腮帮子都要僵掉,索性不再勉强自己。

    对着已经缓过神,却还缩在地上的别枝淡漠的看了眼。

    语气着实无奈道:“现在这局面,可能是你我都想看到的”

    “就这么打住了,以后别再缠着我了”

    “袁涛的钱我上次就替他还你了,他要再借你别搭理,也和我没关系”

    “林楷的事情你也别管,他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那是他自己的事,还有胖子,你要碰上他直接报警就好了”

    “他们的死活跟我没关系,不会和他们绑定一块儿的。其他人也是,你也是”

    别枝总算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有一个可爱草莓熊的头绳从发间掉落,应该是在挣扎中断掉的,而她浑然未觉。

    陈经手插兜,眼睁睁见她以一种怪异吃力的姿势扶着起身,心里真觉着累。

    “…一辈子都……”

    “什么?”

    陈经听见别枝小声的呢喃,以为她还有什么难听的话,下意识问了出口。

    又有些不耐烦道:“你有什么想骂的赶紧骂,骂完了就别出现了成不?”

    “呵你这种人…”

    别枝猛地抬头,语气近乎咬牙切齿的无力颓败,像是掐着最后一口气似的吐露。

    “像你这种人!感情都是假的!永远不在乎别人的感受!永远都只爱自己!”

    “像你这种自私的人!永远都…不会再有人爱上你!”

    她终于将最后一点话放出来,眼眶湿润,别枝突然觉得,这场梦是该醒了。

    然而那人还是如每一次遇见那般,冷清冷血,从不肯将好意施舍。

    她到底是凭着怎样的勇气去爱着一朵布满荆棘的玫瑰,爱了这一年之久。

    趁玫瑰凋零之前,趁她手满鲜血之前,她应该快点收手了,脱离囚徒一般的瞻仰朝拜。

    她必须要释怀了。

    没理由再去没脸没皮的凑上去了。

    别枝很扎心地惨然一笑,终于选择离开。

    临走之时,没有多看任何人一眼。

    陈经心里其实不好受。

    并非是因为舍不得这个走掉的“追求者”,他烦了别枝太久了,苦今日已久,他庆祝还来不及。

    但对方明显太把一切当回事,他没有要求什么甚至很郑重地和她说过不要纠缠,然而对方却只是一句话都不听,依旧深情不改的自我奉献。

    他压根就不需要。

    而如今他终于能解脱,代价看似没有。

    可他心里就是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好像他没领情,他就罪该万死。

    陈经烦躁地抚乱滴水的发梢,摸了摸口袋,打开烟盒子,里面还剩不到一半,有一部分带着湿气。

    胡乱挑了根尚且干燥的,打火机摁出火苗,拧着眉看火焰攒动,极为缓慢地燃烧猩红。

    “真没意思,这就完了…套路真狗血真老套……”

    “喂…”

    吴雪芹幽怨的神情,问姜明:“要不直接回你学校,我去看看我学校同学走没走,咱手里现在就剩一百块,要是在这附近吃肯定要被狠宰一刀而且准难吃!可要去其它地方远了就怕没余钱留着打车回去”

    “你饿不饿?要实在不行咱先回学校,唉但你要饿了咋整你到底饿不饿……”

    吴雪芹看了眼姜明,又看不下去,转开视线,心里想着该给她点教训冻一顿冻死了才好!否则下次又不长记性,又于心不忍。

    耐烦了好半晌。

    脱了外套要给姜明披上。

    姜明轻轻摇了摇头,她紧攥着自己湿漉漉的衣领,另一只手还抱着一个硕大的矿泉水瓶,瓶身还往外透着冷气,渗出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水珠。

    似乎是在内心很是纠结犹豫了一会儿,姜明姿势有些微妙的吃力怪异,腿还是疼,吴雪芹给她上药上的太敷衍了。

    她走上前。

    面对陈经。

    “你是不是怪我…一点面子都不给你留…”

    “明明是她骂的你,还骂的那么难听…”

    其实姜明没有听到多少他们的对话,只听清后面,那个女生语气变重,什么什么妈什么什么死的……

    她原话确实没听清,但这两个字眼拼起来怎么都不会好听到哪去。

    明明是陈经被羞辱,她却情急之下又再次对他羞辱。

    二次伤害。

    ……似乎怎么道歉,怎么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都不敢抬头看他。

    “姜明”

    他语气很淡,转瞬即逝的两个字,念她名字,抓不住情绪,她甚至还以为是幻听。

    “抬头,看我”

    姜明抬头。

    圆噔噔的大眼睛,小心翼翼,包含探究与好奇。

    食髓知味。

    陈经终于有些发自内心的笑了一笑。

    最后又却比姜明先一步一开视线。

    “我没气,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

    “别枝这人,除了脑子蠢,眼睛瞎,但她说的话,其实也没有错”

    “我就是一混子,跟骗子垃圾王八蛋混一起,本身也是因为我就是那样的人。别枝这人说起来不是个差劲的女孩,但她不长眼,非要跑到乌烟瘴气的我们这群人这里,难免也会把自己变得神经兮兮,不值得”

    “我就是她口中说的,一个没有爱,也不需要爱,哪怕心里有感情那也只是自私的爱着我自己”

    “遇到我这样的人,只会变得不幸”

    “你看,她刚才那样儿,弄得挺狼狈的吧。我对她没感情,她又缠着不肯放,我只有厌恶她”

    “最后弄成这种结局,是注定的”

    他好像在预言着某种既定的事实,从一开始,他就知道,会这样。

    两个不相关的人,两个不同的世界。

    如果只有一方陷进去,而另一方无动于衷,那么最后只能是这种结局。

    如丧家之犬,但也只能夹着尾巴离场,没办法回头。

    陈经突然就有种很强烈的情绪,内心是一种说不出的起伏。

    他有点后悔没问问别枝,她到底是怎么对他产生感情,而且还这么持久,跟狗皮膏药似的赶也赶不走。

    她到底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勇气与恒心,而他却没有,躲在阴暗潮湿的泥地里,连在远处看上一眼都不敢。

    想一想都觉得是妄想,他知道结局是怎样。所以他酸涩的心总算挤出点释怀的情绪。

    从兜里掏出所剩不多的几张百元钞,连同找零的几个镚和小额钞,干脆一同递出去。

    陈经说:“走吧,跟你朋友离开这里吧,少来这地方,不好”

    他思忖片刻,又补充道:“之前我不是跟你说什么人情不认情的,那都是逗你玩,瞎忽悠你的,就这样”

    “你本来又不欠我什么”

    又笑,腼腆地笑。

    “我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他终于要回去接着做混蛋了。

    不想再踌躇,一眼不多看转身要走。

    手心突然被一阵暖热的,小小的,细腻的,紧紧包裹住。

    而后,很迅速地,整个掌心被一阵冰凉全然覆盖。

    陈经还没反应过来。

    反应慢一拍,比他的视觉更快的是他的听觉。

    —哗啦哗啦的水声。

    是在塑料瓶里激烈碰撞,摇摆,最后倾盆而出的,哗啦的水流。

    —姜明勉力睁着眼。

    那五块钱买来,实际吞了吴雪芹一百块钱。

    还剩不到一升的冰水,从头顶淋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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