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我人生中,去过最神奇的地方,那一定是青铜门。
我与胖子窝在巨大的青铜门边,抬头看那黑暗中,一直向上延申,看不到头的青铜。
想想,隔了整整十年,可对这地方的印象却是一点也不减。
在最接近地狱的地方,音乐在静静的流淌。
胖子睡着了,我也迷迷糊糊的,和睡得半死的胖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好几次都以为闷油瓶出来了,可睁眼仔细一看也不过是自己的幻想,只好笑笑继续闭上眼睡过去。
后来就是我之前在十年里写的,闷油瓶出来了。
十年,于我们来说,实在是难熬,他闷油瓶运气要是差一点的话,出来就是看到铁三角的俩角全搁地里立块碑躺着了,没准还能看到大家一起躺着呢。
十年,于闷油瓶来说,是多久?弹指一挥间的光阴吧。
听到闷油瓶说“你老了”的时候,我没说话,静静的看着他。当时我来送他的时候还是28岁的玉面小郎君,现在已经是38岁快年过四十,还被黎簇那帮小子称作蛇精病的大叔了。
闷油瓶还是那样。
岁月没在他的脸上留下痕迹,以后也不会。
很神奇的是他身上不是裸着的,还穿着当初进去前的衣服,差点让我抽自己看看是不是幻觉。但介于十年前的衣服质量可能不太给力,闷油瓶最终还是换上了胖子准备的备用衣,当然,还有胖子为纪念岁月准备的小鸡内裤。
在原路返回的途中,胖子一直在向小哥倾诉自己我们过的是多么凄惨,说三角缺了一角非昔比,穷到背了小花好多债,还说了好多对闷油瓶的想念之情,我在边上点头表示认同,不时回应几句。
我没让胖子说这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偶尔顺带提提倒是没关系,毕竟刚接老友出来就说这些太不恰当。
三个人在路上走着,我察觉到闷油瓶在盯着我,我的脖子看。
那直白的视线让我很是尴尬,早知道就贴个东西盖着了。还好刚刚把袖子拉下来了,不然看到我的手臂又得看半天。
后来,总之就是上车了,过程的细节我也懒得过多描写。
坐在车上,我实在是太累了。自己已经不是当时的那个小年轻了,再加上烟的原因,肺部的问题是越来越无法忽视了。
车里开着暖气,很是舒服,我躺在车子的座位上找了个毛毯盖着就这么睡着了。小哥和胖子坐在车子前面,听着胖子在讲话。
我睡得不是很深,因为车子在路上有点陡就用手压着毛毯。
在睡梦中,我感受到有人在摸我的喉咙。
那个被人用刀利落隔开的地方。
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个雪山的梦了。
我醒来的时候,胖子已经再次睡死过去了。
当时是临近傍晚,夕阳的余辉透过车窗,照在胖子的脸上,那已经有些许白发的鬓角。
我转过身去,看到闷油瓶坐在我边上,垂眸看着我因压毯子而露出的手臂,那十七道已经刻入我血肉的刀疤。
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光背着他,打到我的脸上。
闷油瓶缓缓抬起头,与我对视。
我看着他,看着他与十年前别无二致的脸。
如果真的是十年前就好了。
想到这里,我又想到,如果真是十年前,那个小天真还要面对那个局。
亲自,独自去解。
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解脱了,自由了。
我想放声大笑。
看着闷油瓶,我大笑起来。
然后,就把胖子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