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下篇)
原创禅燚
2024年08月16日 21:37
我似乎总是天马行空在自话自说,仿佛在大山里声音的回响。风音的真诚让我想起二十多年里为数不多的人慢慢地,慢慢地主动地靠近我,慢慢成为交心朋友。尽管已经在社会上混了好多年,每次都告诉自己人生很短暂,很快就走到生命尽头,这个世界有无数之多人,总是会一个人走到最后的,维系好当下关系就好了,又何须浪费过多时间去建立经营无数多关系。可还是一如既往被这种真诚俘虏,也许我们互相珍惜这份真诚到永远。
居然是同一天测的MBTI测试,风音好早就了解,喜欢动漫、会英日语、配音、唱歌......全能型学霸,大概瞅了下朋友圈,应该是跟我没啥共同话题。我在群里自言自语,一段一段语框,没人回应我。咦,但每次总有个人接住我的话。
就在两个月前,我猜因为群里某个聊天主题勾起一些疑惑,才会拉动一个人要看答案的心情。具体是什么?只有聊下去才会知道。
当时,刚好执着对INFJ人格破解法?在文学、心理学选择上的纠结。《小马宝莉》中初生的小马并不会有标志,只有当他们找到自己的天赋时可爱标记才会浮现于臀部上。可爱标记的图案代表他们所擅长的与众不同的事情,通常情况下每只小马的可爱标志都不会重复。紫悦擅长领导、珍奇擅长服装设计、柔柔擅长安抚小动物......她们在领域里做到极致的热爱。甜心宝宝/苹果丽丽/醒目露露被嘲笑一直没有可爱标记,才组成可爱军团,目的是寻找自己的天赋,发现自己的可爱标记,之后尝试非常非常多项目,吃了很多苦头、扭曲很多事实、搞砸很多事情,还是没找到。但是呢,不要紧的,有的过早就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有的只是没那么快找到,只要没找到未来就还有无限可能。
可爱军团的可爱标志是一个系列标志,这在小马宝莉中极其罕见,代表了她们是一个整体,盾牌带有战斗意味,跟(军团/童子军)的定义相符,同时盾牌代表守护,这跟她们理念有关。她们的兴趣是帮助别的小马找到可爱标志真正的含义,这本身就代表着一个守护过程。
苹果丽丽是爱心+苹果:继承苹果家族的传统,苹果家族几乎所有可爱标志都跟苹果有关,爱心可以代表热情,也可以代表关怀。从她往期表现看,她是可爱军团中最渴望得到可爱标志的一员,总是表现得十分热情,开朗,这个爱心可能跟她性格有关。
苹果丽丽以前所表现出来的特长有:配药、工程、美术,但是这些特长并没有在可爱标志中表现出来,这一点跟甜心宝宝、醒目露露不一样。
甜心宝宝是星星+音符:音符很好理解,甜心宝宝以前就表现出音乐的才华,但是星星代表着什么很难理解。这可能是因为她渴望成为一颗明星吧,因为在之前就有表现出她跟她姐姐一样也渴望得到关注和认可,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
醒目露露是翅膀+闪电:这个最好理解,翅膀一直困扰醒目露露,也许经过她的努力,将展现飞行的才华。并且从很早以前醒目露露就表现出了体育天赋。闪电代表了速度与迅捷,看看她的滑板车就能理解了。也许以后她也能像云宝一样飞得很快。——网友
在INFJ群友鼓励下,试着接触心理行业,虽然群主从前也一样纠结做出很多职业规划(几乎同我设想的偏差不大),毫无保留分享(这些更具体,经过多少日日夜夜,杀死多少脑细胞的过程),真的好感动。但每个INFJ是不一样的。那几天不知该怎么跟人谈论,幽夜里孤独灵魂在放空自我的喘息、又伸手渴望上岸,挣扎到下半夜,天亮了......风音非常理智,往往可以抓住我想表达的重点,但生活不是搞学术,偶尔让我害怕被捉到文字的单薄又毫无逻辑的表达漏洞,像铠甲勇士锁定到暗影集团的怪兽,使出最后一斩,我就这样被锁定了。但又钦佩这种能力,有时工作上表达不准确常被领导吐槽就有多渴望这种抓重点能力,可以省掉很多描述的废话。这次很高兴跟风音合唱,她很快通过以往我巴拉巴拉的其他歌选出了接近我会唱的一首,她在这方面是有天赋的,综合起来她的歌声把我唱的那部分也变好听了。唱歌一直抓不住节拍,冲进声流里摸到按键按下去一瞬间发出的声音,但通常我在声流之外,很难冲进去。
INFP好像一个小朋友,突然遇到一个喜欢的人,说:“我们做朋友吧”。只有小朋友会这样直白暴露对人的喜爱,纯粹天真。我颤颤巍巍,没几个这么主动对我,好欢喜,佯装镇定,插着腰:“嘻嘻嘻,我们是大人了”,全然把初衷给忘了。INFP(外在小孩)跟INFJ(内在小孩)某些地方很像,同时又像谈到共产主义最高理想,要好好学习,如果国家需要的话,希望自己也有点用,我们讲外部世界的用意?就像老板跟我们说,所有外部战争都在围着中国,伊朗河流对面是俄国......疫情怎么出来的?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研究生化武器、人体试验的续集(其中在道格拉斯一篇中,有阅读《南京大屠杀》摘录的某些内容跟读后感)。就像乌托邦三部曲中的人物,回到现实生活中来显得好中二。但是呢,她是学哲学的,我想关于伦理道德她应该有独特见解——浅析当代中国信仰危机问题,以及这个世界的本质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INFJ两个代表者希特勒、甘地,这里就不方便讨论了,陈志新老师在社会学概论中也提到过,我们代表的是一个民族立场,因此有人去拥护,有人去捍卫,至于结果,翻开历史书,都是吃人的世界。就这样把一晚上跟咨客说的话又复盘了好多遍,在人□□望跟道德之间摇摆,旁边的女儿随时是崩坏的炸弹,又在为这个懵懂女孩默默祈祷。风音很快就从中提取了人欲望和道德之间的矛盾、爱与性的关系、日本哀伤文学的凄美——谈《失乐园》男女主最后采取的死法是否为美?谈哲学、美学、文学、社会学、心理学......就离不开人,绕不开性、爱,因此丝毫不会感到有任何问题,但她真的有啥就在群里直接问,这股勇气我要好好学习下,这些个跟她讨论是比较吸引我的地方。好像一面镜子,我好奇一个人成长背后是怎样影响一个人人格的。让我合作写诗真的太高估我了哈哈哈,马上起来否认。文字对我来说就是做笔记、发牢骚、记录别人没办法理解我看到的世界。建造一个空中楼阁,不按照秩序的世界,她的抽象世界应该更梦幻,而我的应该是在阴暗的爬行中被带上梦幻的国度。她还擅长写文,真的太棒了。还十分肯定我,把之前所有的都整理出来,作为很多赋予很多笔名的文字,作为意识的产物。了解MBTI之后还喜欢上李适(一个博学、偏爱INFJ的博主)。
习惯倾诉在废作业本背面空白页上,正面一条条认真、小心翼翼的题目被勾着红笔、打分,在那东躲西藏旧时光里,被我遗弃了,怕被人看到心里话的羞耻,努力打破这样的羞耻,一个毫无保留、一览无余的人摊开在世人面前,当打开卢梭的《忏悔录》惊呼这样的人真的存在。
我不是一个爱学习的孩子,常常拖到最后一天赶作业。每次都嗤之以鼻每周日记,哪有什么丰富多彩的生活可写,哪有什么童年?(那时正学习冰心选段)无非就是摘抄参考作文里的文章稍做变动,有无数同学都去了中山公园玩,连看都懒得看。对于农村,什么是公园?(终于在二十多年后有幸去过一次中山公园)几岁时候开始能独自去学校就不错了。借十五的月光埋头抄日记,一整个书包被掏空搬到门前桌上赏月,月光下点着油灯学习(也许突然断电了,灯罩把光收拢到一团,那颗爱玩的心也被收了起来)。当真正写自己事情后,竟然是被偷窥的故事?还被当众抽出来朗读做评价,难道就不能天天爬树、天天烤番薯、天天钓鱼么?为什么不能重复玩同一个项目?你们(老师)也写日记吗?你们写的都是真心话嘛?这个常常是我写作文的疑惑。
文字给我很大力量,我也在文字里慢慢试着最大程度自我暴露。暴露一个人的阴暗,并为这份阴暗自责,拿这种阴暗试探另外的人可否存在这种阴暗,他们好像并不会因为这种阴暗惭愧,并且跟我划分界限。慢慢地我也开始在自己社交圈不着痕迹暴露,他们竟然觉得这就是我!显然他们更喜欢自己,我学会闭嘴,然而身材板太小招致更容易被欺负的错觉。
家里:
它属于兄弟姊妹的童年记忆,它造成的痛苦就像给记忆蒙上阴霾,妈妈的眼泪总会不自主在眼里打转,那似是牛鼻(她属牛的自嘲)开始泛红,有时又流下几行鼻水,又用胳膊揩拭。默契相通埋进岁月尘埃里。也许年纪大了,偶尔她会拿起来感叹不幸和对命运的坚持,他们又沉默着,当做一件逝去的无关痛痒的故事轻飘飘地随风飘走。可是呢?身体痕迹还存在着,见证这个无法抹去的事情,常年用长裤遮盖,它依然存在。掀开伤疤总是不合时宜地让人痛苦和暴怒。
那时多少岁不清楚,哥哥一年级,大我五岁,我还未上幼稚园,等哥哥住院回家休养一年后,他被安排读二年级,我才开始入幼稚园,比正常儿童早读一年。
记忆在那个夜晚被唤醒,似乎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对不幸夫妻出门讨生活,留四个孩子关在篱笆内,因贪玩摸索楼梯口阁楼上久置的汽油。分工十分明确,我跟姐姐负责捡废柴干草,哥哥负责堆成堡垒,我被使唤去拿那瓶灰色油桶,上面粘满灰尘,右边是一个小正方形通风口,外面是黑色的。一种对未知的期待、又是一份忐忑、还有一份犹豫不安,我捧着那瓶跟我上半身大的正方形油桶惴惴不安,爸妈在出门前才再三叮嘱,不管任何事情,都不准打开这个笆篱门。个个都应“好”。大哥哥也不过才十岁出头,那时又怎能把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推到他一人身上呢?因为他是老大。他也是个孩子。从大木门缝隙里钻进来,反着轻轻合上,只见他双手被捆在身后,跪在地上对着大厅,爸爸在一旁拿着藤条,一脸铁青。
蹲着围成一个圈,四双眼睛炯炯有神盯着小木棍划过火柴盒侧面,前两下“嗞”一声又暗淡了,第三下,火光在黑暗空旷时空里跳跃,映出几张幼稚脸庞。还未来得及看清,一个小孩突然跳起来直奔臭水沟跑,再看时,两个小孩人影在水沟里扑腾,影子在墙上跃动,臭水沟上是一个低矮绿漆窗户防盗铁网。那火听说钻进裤管里(之后妈妈回来说的)。眼前一个人影从水里跑出来,一个又跟在后面追,时不时边追边拍他身体。神奇的是,裤子完好无损。长大后发现是因为汽油燃料只能用粉末灭火器才能灭火。
周围杂草、树木无动于衷观看着。我一下子失了神,等我想回来的时候,脑子里只闪过妈妈最敬重的表姐,我知道她是一名老师,离家是最近的。那晚格外沉寂,一丝风也没有,也不热,它是深蓝空洞的,去搬救兵时,只怪自己腿太短,又想自我挽回过失,终于来到门前,按下门铃。一个影子高大女人出来开门,影子又拉得瘦瘦长长的,我嗫嚅什么,“你要赶紧去找你妈妈。”一下被倒了盆冷水,又害怕被妈妈知道,又走过一段寂静的小巷,只有灰色路灯盖下围着斑斑点点的蚊子,去哪儿找妈妈?她可能去哪里?靠在路边的铁门缝里望望,里面是否有妈妈的影子跟声音,沿昏暗倾斜的楼房下走,眼前一户门口熙攘,灯火通亮,一群大人在里面抢东西,场面十分激烈,终于在人群里找到妈妈影子。她一脸获得战利品的笑容。
家门前人声鼎沸,很多黑影在眼前晃来晃去,一个也不认识。教师楼里的人出来围观,我就在人群中站着,望望这个蓝得出奇的天空,下面是树的阴影,一座一层高的红砖房子,门口围着松散的竹笆篱,里面是一个非常大的红木门,上面是露天天台,还有一个楼梯口长的铁皮小房间,露出来尖锐的檐柱直刺天空,它就在黑暗中沉睡着。我并没有见到火,一切莫名其妙,又好像听到时空的哀叹,穿过每一片叶子,穿过楼梯口到大门出来的黑黢黢的空隙里,在遥远的蛙鸣声中沉默在静夜里死寂的池塘里。跟在大人屁股后面,只见厕所的门关上许久,又突然见一群人涌出来,迅疾拉上白色隔帘,也不知何时弄出来的。我好像存在天边,又被突然拉回到一副幼小的躯壳里,目睹了整个过程。只剩下一群人走后的空洞,跟这座房子一起沉睡,就没有了.......
被带去福仓桥下的理发店里理发,别人在关心妈妈,我们很长时间没有出过门,在台阶上蹦上蹦下,“还好这两个只是被烧到眼睫毛,等长出新的就好”......妈妈一个人在医院里照料哥哥,一整年都没见过他们,姐姐被暂寄在小姑家,大哥被寄养在二姑家。我在哪里?我是没有记忆的,小孩太小是没有记忆的。听夜里稀薄的空气里夹杂着哀叹,我被这样的声音惊醒,我站在房门口,只见爸爸站在大厅仰头对天花板叹息的背影,这声声叹息拉得很长很长,总是让我想到人一生的尽头,回荡在空荡荡的空间里,跌进灰色的叹息深处,就是另外一个空洞的虚无世界——像黑夜山洞里怪物的呼吸声。
睁开眼睛,是一个方形大床,上面是各种方形形状,盯了很久,它们是大小一样的形状吗?镂空长方形上遮着一张黄白格子的遮尘罩,周围是白色纱帐,床上四壁用金色墨水画的梅兰竹菊四君子,睡不着时面对它们,手指无聊跟一条一条线走,我就睡在里面。
做了一个夏天的梦,我趿着拖鞋挨家挨户找妈妈,突然一只狗跳出来冲我吠,一只拖鞋掉落在狗狗面前,它龇着牙齿,黑色鼻子和皮缩一起,还好有铁网门挡着,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地面凹凸被绊倒跌坐在地,膝盖用力撑起又站起来。我拖着一只鞋,口干舌燥、疲惫地经过一家又一家,都没有,好似没有尽头盲目地寻下去......
我哭得很大声,喊了四五下才把人喊来,看到床沿跑来一个小人头很关切、开心看着我,那眼眸是一个小孩对一个小孩的喜悦。接着她对门口喊“伊醒了。”见门外一片光亮,寻声音望去一个影子进来了,女人站在旁边担忧望着我,不知她们是谁?我疑惑望着她们。但我知道她们很亲切友好,似乎是在关心我——止住哭声。
当然我还是一个孩子,很快就会不记得的。很快哥哥姐姐他们会回家,我就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了。不知道为什么,大部分时候我都在妈妈身边,姐姐哥哥他们在家里吗?
在幼稚园门口捡木棉花,妈妈跟村里一个爷爷(遇见熟人)聊天,女孩子也挣扎要从单车车头的儿童座位下来,跟我一起捡,两棵木棉花跟参天大树一样顶天立地站在幼稚园大铁门两边,它们好高好高,我们蹲在地上,满地都是木棉花。往上看是枯瘦的枝干上长满厚重的中国红木棉花,透过树枝间隙是湛蓝湛蓝的天空,还有些点缀的云朵。捡回去晒干煮水当凉茶,妈妈说可以清热解毒,我努力捡很多花,攒起来用黑色塑料袋套住放楼梯口阁楼上,全都是我捡的。
家里摆放了很多红色纸壳牛奶糖,还有很多很多冰糖,邻居弟弟也跟阿姨进来,他们好像去东莞也回家了,他右手食指拇指夹起一颗冰糖往嘴里塞。
一个声音打破宁静,表姨带一群跟哥哥一样大的哥哥姐姐来家里,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多人,乐开了花。左右手抓满糖果出出进进。手拿起糖果时瞥见躺在木质硬沙发里别过去的幼小身子,旁边在挂水,只听到水的滴答声。我意识到哥哥姐姐不能像从前一样陪我玩,至少目前不能。希望哥哥赶紧好起来,腿上经常需要挤掉血脓,清洁消毒,涂祛疤膏,看他吃奇奇怪怪的药也想品尝,常常被挨骂。
为了让哥哥赶紧恢复,大舅大姑带来一只小羊,把它绑在芒果叔叔下面,或圈在猪舍里头,经常叫了一夜。只能一大早开摩托给哥哥送羊奶,妈妈拿到煤炉上煮,在我们起床上学前喝下。我们也沾了哥哥的光,那时已是开门便被风推回来紧闭门的季节,不喜欢羊奶的腥味,常常被哄着喝下去。
没有考虑过这个事件使本来稍微殷实的家境变得困难,爸妈更拮据了,我们五岁就开始帮妈妈打下手,不管男的女的,都得学刺绣,我负责给她们穿针,爸爸回来没事就把完成后的作品——珠子、电光绣底下的纸稿摘掉。有时太调皮坐不住起来玩其他人也想玩,惹得妈妈不开心,会影响赶工进度。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只能经常被使唤跑腿,一点儿也不想跟外界打交道,在旁边等了很久,等到没人了,老板才有闲情搭理我,这才抓住机会告诉他/她我的需求。人一多,说的话是没人注意到的(除个子矮声音小外)被淹没在人群里。
汤里捞一块好吃的瓜,用筷子夹住鱼皮从鱼肉身上撕下来,分配好的肉松,白豆腐夹肉的香葱汤......学了好久怎么正确拿筷子,比赛谁吃得快,迫不及待吃就顾不上了。夏天在篱笆外吃饭,铺一张小型四方形红木桌,一面红漆木板下有凹下去的四个角,跟凸出来的桌脚交叉成正方形配对面板后就会稳固,这也是书桌。
我喜欢这样的日子,没有多少左邻右舍的叽叽喳喳,偶有一两个和蔼的人打招呼,饭后打牌唠嗑喝茶,扇着蒲扇,听老人的故事,或是吃西瓜,舔冰棍,虽然不常有。下午一到五点多听见远处传来“豆腐花、草粿~”吆喝声,拿一个大碗或大铁盆,接过一块钱,趿一双拖鞋或来不及穿鞋跑出去,在路口四处张望从哪里出现的声音。一个瘦瘦高高黑黑的叔叔,从神秘铁桶里一片片刮出晶莹剔透散发草香味的“果冻”,又撒了好多好多红糖在上面,抱着温热的大碗开心回家,拿一个铁片薄的汤匙也一片片刮进肚子里,传说“下雨天不能吃,吃了肚子会长玻璃”——贪吃结果的后怕。
跟姐姐数星星,玩“滴滴粒粒,桃花尼粒”在学校照猫画虎的游戏,晚上安静等待妈妈洗完衣服,我就睡在她们中间,月光照进一排打开的红木窗、远处蝉鸣闪烁、夜来香在猪粪供养下应该聚集了蚊子、蛇鼠的大派对......有时等到太晚了,实在困得不行,在厕所楼梯口银铁色扶手玩,困了就坐台阶上靠着打盹,夜静得只有搓衣服、流水的声音。
池塘边野生的枸杞叶,大耳朵菜爬满红砖瓦墙,我们叫何首乌,会结黑色小果子,有时我们从上面拉一条麻绳绑一个竹框顺着墙滑下来,哥哥们在上面拉紧绳子,慢慢放下绳子,坐在竹筐内顺着红砖墙慢慢垂落下来,坐到细沙堆上。
经常有七星瓢虫跟着灯笼草或喇叭花上玩,缠着芭蕉树、爬满一片池塘边的藤蔓开满紫色喇叭花;一些会长“黑豆”的白、粉小喇叭花;永远不结果子的芒果、龙眼叔叔;结了一个拇指头大的喂养鸟儿的木瓜妈妈;齐肩的高个子茶树;一些讨厌的贴人衣服的“鬼针草”、打不过姐姐的“苍耳”球;挖一些“土地景”、摘“龙胆草”“鱼腥草”......凉茶草。
池塘边草丛里找不知谁家小黄的鸭蛋。喜欢爬在芒果叔叔身上玩,边悠闲吃蟹王干脆面加调料摇一摇掰成小碎块吃,在学校等不到秋千,灵机一动自给自足在芒果叔叔身上做了架秋千,取一块木板跟两条麻绳,让爸爸在树干上绑紧些,结果引来更多小朋友来霸占我的东西。这样的生活怎么可能让我留恋上学的日子,一上课等待傍晚下课,铃声一响冲出教室找哥哥姐姐,经常看他们在窗外等我。夏日我们拿碟片照射在墙上玩你追我赶的游戏,会在塑料瓶盖上戳个孔挤出来喝水的奇特方式,还有“打糕粿”的中国红绳游戏。有时妈妈会教高难度“挑石子”她们儿时的玩法......模仿电视剧人去世前咽气的一瞬间,妈妈突然睁开眼睛追着打,冬天跟姐姐在床上披棉被像穿汉服那般威风凛凛,在床上走过来走过去。
老姑妈端着吃不完的香喷喷蘑菇炒玉米胡萝卜粒,还有哪里来的冰激凌,也许是快要过期某老师家不想要了,但对我们来说是新奇好玩的事物,我们会用白纸撕下一块块正方形上面写着几元,玩起“做生意买卖”的行当。
有时闲得无聊,在旁边盯着很疑惑爸爸在做什么?
数一数跟我差不多高的煤印,在一堆混好泥的煤堆里用力压下去吸起来一个,爸爸帮我拉起煤印上的铁拉杆,一个煤球端正地站在树荫下,等晒干就可以用了,烧成柑橘色,揉碎给喵咪做猫砂用。一会就让我上别处玩去。
妈妈让我喊爸爸名字,爸爸惊奇“诶~”一声从小土堆里探出头来。抬头看见是我,呆了呆,说“没大没小的”。我和妈妈咯咯笑了。他继续在里面清理垃圾或是杂草。那时还有许多跟我一样大的小孩,一个也不记得了,从家路口旁凸起的铁水管开始,妈妈充当裁判,一溜烟跑进教师楼的铁门,谁就是冠军,响起一群赞美声。
在房内,透过红漆大木门和竹篱笆,瞧见篱笆外有个人影鬼鬼祟祟,摸着篱笆突然跳进来,吓众人一大跳。“啊,是大妹回来啦,怎么‘龟龟簌簌的(鬼鬼祟祟)’”。我脑子转了一圈才想起来还有个大姐姐。我围她转,她长得真美,身上充满活力。这里看看,那里看看,看她行李箱里头有些啥子,终于翻出两袋喜之郎(是不是这个牌子就不知道了)可吸果冻。把我抱腿上坐,觉得不是很熟,坐没多久就瞪着大腿下来了。
记忆中还有很多,越来越多建筑物遗留下来的沙堆,用拖鞋开出一条车道,开始弹玻璃珠。又有小霸王游戏,哥哥们也不玩这些了,还有新的一些科技的玩具,赛车、滑板......慢慢涌入这个小镇,手机、电脑?我是很难排上号的。
贫穷家庭生长在格格不入的知识分子圈外,你会遇到看不起父母文盲的老师家长,会嘲笑父母做着不够体面的工作,会被排斥不能跟周身泥土脏兮兮的小孩玩。会遇到说家里小孩不喜欢吃的善意谎言给我们分享食物的好心阿姨,同情担忧家庭教育好心校长的提议——同学的爷爷,圆脸产生错觉的圆胖,实则是175+高瘦的文人风骨。我看到了好多高傲自满、看过谦卑高尚、也看过洋洋自得,人千姿百态,站在房门前进进出出的路边,你会看到形形色色的人,当中有的后来成为了我的老师。他们要名声,要敬重,要地位,又边搞钱,只为了在市区里搞一套房,从这个小地方迁走......他们生来就如此,古今一辙。到最后,我看到他们都只是走向亘古不变的洞穴里,在洞前进进出出,车子驶过卷起一个个飘在空中的尘土涡流,无关我的结局,也无关他的结局。
这样的日子阻止不了,我们长大了,在四年级时候,哥哥毕业去北京跟舅舅做厨师,去北方像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他一个人就这样坐火车还是飞机去了。带来很多很多玩雪的照片,会打电话来家里。但随年龄增长,时空、距离,我们的关系好像停止在了童年。想起来过年顾不上妈妈姐姐在旁边帮我换好看的衣服——各种折腾,衣服刚拉下来就跑到外面跟哥哥们玩,通常是哥哥们一起玩的小伙伴,听说后面的哥哥弟弟输掉了很多玻璃珠,都被哥哥们收刮回来,一整个铁皮盒,后来送给了教师楼里小一岁的表弟。我只能跟在哥哥们后面才能凑热闹,那是一群小孩嬉闹声引的。他们觉着女孩不应该抛头露面的,妈妈经常给我们剪男生发型,每次去菜市场都觉得很无趣,挑来挑去,等来等去最后还是扯男生袜子回来。长大后才明白虽然说是为了图方便又何尝不是对女孩儿的一种保护呢。
有天跟哥哥们去表哥家,半路因为被觉得麻烦甩掉了,他们觉得这样我会死心识趣回家。迷路了,走了很长很长的路,那时还长满了很多杂草,记得只要一直往前走就到了。后来真的看到他们挂树上,他们真的不喜欢我,把我弄哭会背锅挨骂。有天,听闻前两条街一个14岁哥哥三人结伴去榕江边游泳溺水去世了,那天像是刮台风预兆。次年是他的成人礼。后来想起跟哥哥们一起玩耍时当中一个好看的哥哥突然消失在记忆的画面里,在池塘里捉鱼,又在招手呼喊同伴,长得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像个混血娃娃,同《荆棘鸟》女主从神偷来的儿子一样还回去。我才知经过路口时那哭喊声是为他而哀恸。童年记忆基本落幕了,我是可以没有朋友的,那时生活有哥哥姐姐。后来像是被遗弃在热闹的童年里,所有人都已散去,而我还在童年的池塘边掷石头,滑出一圈圈波纹,跌进水里,傍晚抬眼四周,一片空荡荡,天边还泛着一点深橘色霞光,甘蔗叶轻轻摇曳刮过水面,雨后石头上长着粉红色分泌物结成一块块状体——福寿螺卵。我渴望追上他们成长的脚步,没人像我那么快想要长大、独立、被关注、被重视。
终于找到一根竹子,从笆篱上抽下来的,再收集一些风筝线,去菜市场买几个鱼钩,就可以坐在门前草地上垂钓了。我开心地跑回家边喊“妈,你看我!”似乎手里提着条鱼?那是哥哥刚捉到的。篱笆前是彩色凹凸不平的石头,我一下子跪在门前,只有疼痛的哭声,提起裤管一看,流血了。如果这个瞬间没有摔倒在地,我以为那会是一个虚幻的世外桃源,当我看到膝盖两只眼睛时,让我想起这是一个因为某件事情而喜悦的意外。
学校:
在学校就显得很平淡了。可能因为固执迟钝,幼稚园上洗手间有限时间排队,进去后排前面的同学占坑不拉屎就是故意不起来,还用眼神挑衅,我心里干着急,好想把她提出来扔出去或踹下去。再是集合后散开自由活动,大伙都围着老师转、跳绳,我挑孤零零的落单者“谈心”。在课室内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拖鞋没穿好被踢到后面找不到的慌张。六年级成绩很好,竟然利用这个方式去欺负男生,从第一桌踢到后面垃圾桶,这也是霸凌吧,当时竟然觉得好玩?就跟电视上霸凌者一样,觉得好玩??为当时做法感到抱歉。一个肥肥胖胖的小男孩是智力低龄儿童,当时都是小朋友,没觉得有问题,到了上二年级时,突然想起他读了好多年幼稚园。我以为他像我这般在学校被欺负,所有人都不喜欢他,上课经常乱跑,有时光着腚子老师只能找他漂亮的妈妈来接回去,他的妹妹一副保护他的准备攻击的小猫。在作业本上画圈圈,我还特别高兴同学的热情。有天我家狗姐姐跟我来幼稚园,我还挺神气的,大家吓得哇哇叫,狗姐姐帮我争了份威风后,那个占坑的同学也消停了。老师让我带它回去,但是它不回,骗也骗不走,只能尴尬站在幼稚园教室前,我们两个像是被罚站的学生。
一年级成绩常常倒数第二,第一是我那要好的福建后桌,听说她家已经搬回福建了,也考上重点高中,真是太让我惊喜意外。她爸爸妈妈在镇上开了一家托尼店,但得经过我家路口。她爸爸是黄色头发,留三根发根的刘海,长得白白帅帅的,中等男士身高,一双漂亮的外双眼皮眼睛,每次我都很奇怪这真的是她爸爸吗?
“你为什么每次都迟到呢?”
“我爸爸给我做这个晚了” 她指着那瓶塑料瓶,有种叫“盐典”的饮料,我好羡慕她,有喝不完的好喝的水。
“你知道怎么做吗?”我还是有点不相信。“需要什么东西?”
“水、盐、糖。”
大家都知她是外地人,感到很多人瞧不起托尼这种行当,成绩也不好,经常被同学孤立欺负,我因不爱说话也常被孤立。有人偷偷放屁结果拉出来金黄色液体,一个男生大声嚷嚷是谁?同桌大声指着我,全班哗然,我急眼了,赶紧否认。老师让我们拥抱言和,特无语无奈(记恨同桌,他妈的留二年级跟她妹妹同桌,哼才不理)。我跟后桌成为垫底好同学,学期末我们两个终于都考试及格60,被老师夸奖还奖励一本练习本,两人说好一起进步,可我的试卷他妈的丢了,没人信我。有时经过她家会指位置激动地跟妈妈说:“看,这是我同学小娇家,这个门口的牌子就是他们家的”,不知啥时候,妈妈跟她爸爸妈妈也认识了,可我却不敢进去,她叫小娇,姓什么也不记得了,因为矮小被叫“小不点”。
二年级被分开班了,无所适从,周围都是男同学,而且比同龄人早读一年,跟姐姐、表哥同届。不懂如何跟家人以外的人打交道。这时候成绩也不好,经常被脾气火爆的同学凶/老师一变脸,声音稍微大些就觉得我的错害怕,就有哭的痕迹,他们并不喜欢我。常常是表哥背后罩着我。这段时间我的记忆没那么清晰,记得周围前后都是男生,估摸7个,他们倒没把我怎样,像是看到热锅里的油。其中一个男生拥有块神奇的橡皮,可以擦掉圆珠笔字,还在面前示范给我们看,我们都惊掉下巴,找了N年都没找到这种橡皮擦神器。这个应该是从教师楼一个老师带的班被调到表姨班里之前的事。
嗯这个二年级我们班主任是表姨,后桌是教师楼里父母都是教师的儿子,长得跟他妈妈一样好看,但是人很高傲,经常模仿我拼拼音难看的样子,嘟嘴形给我看,还给我白眼,我感到被冒犯,认认真真跟老师学习的,怎么难看被讨厌了。有次一起值日因为粉尘太大,被呛得恶心呕吐,他吓得瞳孔放大,平常白皙的皮肤更惨白了,我想他人也没那么坏了。
第二个二年级还是表姨的提议,那时刚取消异地学费问题,比人早读一年,因此复读一下,反正也不要钱。我被抛弃了带上旧的课本踏上新的一年。上一届不认识的男生突然在校门口迎面走来嘲笑我是留级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就是不友好的样子。实际上我以为他们是“炒”过班的,大家谁都不认识谁,结果都不是,他们是一年级直接提上二年级的。
在读第一个二年级时,有个同学叫邓佳敏,家里是卖“纸扎”的,妈妈经常在她家买。说她见过唐僧西天取经,在云上,手指给我看。我当然相信啦,因为我跟她一起回家看到的,那天一片白云上面笼罩一片金光,有人影的感觉,她那样说自然脑补了一下。有时我们会在学校围墙下摘一片叶子,当做口哨吹,选叶子可有讲究了,要有点锯形、细长、嫩绿的叶子。我的学校生活远没有家里丰富多彩。幼稚园大家都穿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跳舞,刚好上了个洗手间,连做体操也错过了。拿着学校发的零食回家跟哥哥姐姐分享,在门前空地,堂哥的大车上爬上爬下,在车上玩水。
她突然跟我打招呼,这个女孩子我不认识,但她却认识我?她说是堂哥的女儿,我似乎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物。看她旁边还有两个同学胳膊都紧紧挽一起,打完招呼她们就走开了。
二年级、三年级、五年级、七年级跟我同班过,我们却从来没有机会成为同桌。每次开学我们都会坐一起,到最后总被分开。就是在一个位置坐到另一个位置而已,下课也少去洗手间,我观察别人下课后的嬉闹。我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她的好同学,我们闯进了一个长满霸王花藤的后门,里面是一个废弃的房屋长满了杂草,踩出来一条路,“水沟花”开得正艳丽,我们摘下来穿成一条项链、一个戒指,摘下来捣碎混着臭水沟的水搞成一锅“美味佳肴”,夜黑得很快,不知觉在她家很晚了。妈妈派姐姐过来寻我。偶尔会带黑白猪贴纸回去,姐姐会霸占我的猪猪,我会大方贴在哥哥课本上。开门出来后是一个大铁门下挂着一盏孤零零的瓦斯灯,工商局旧住宿楼,楼里没几户人家,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偶有灯坏了,黑暗摸索中可能突然出现什么鬼怪的可怕东西,旁边有户人房间里贴满整墙的符咒。当时的快乐足以盖过这些可怖。一起跳绳,一起上下学,一起捡叶子折成一串串的项链,把木棉花花蕾当做箭互相扯掉它的头。我们在安静空荡荡的工商局里玩捉迷藏,时常回荡在梦里悠远的孩童嬉笑声。在她房间里玩串珠......她的朋友比我多,而我只有她一个朋友。
没在同年级的时候,我们没有过联系。
观察二年级后桌观察了五年,他只有在二年级、三年级、五年级跟我同班,他是第一个主动跟我说话的男生——跟我借修改贴。因为复读成绩一下子变得很好,同桌看到我跟班主任关系,喜欢拿我吸引大家关注,事事都想拉我下水。发现同桌很喜欢他,但是自个却来问我是不是喜欢他。
他的名字是特别的,像太阳一样。一开始不怎么注意他,下学期也就换人了。不知怎的,他总是可以在抬眼时候看到,即使不在同班,也偶然碰撞到,升旗时一不小心转过身发现就站在身后,中秋逛戏蓬抬眸熟悉的声影,老师让我叫他去办公室,在家门前经过......他们大声嚷嚷放学后一起去旧教学楼露天的老厕所里探险,晚上墙上会印有红色手印、跟着人从厕所里跑出来的半截手臂。然后也没有了下文......这样的偶然在六年级结束了。
人生总是充满离别的,也许初中或者以后再打招呼吧。我们的环境是异常扭曲的,女生不可以跟男生多说话,女生要跟女生玩,男生要跟男生玩,就连做同桌异性也会被觉得怪怪的。对他的观察成为一种习惯,他跟其他女生玩得好会嫉妒,为了看班里的班花特意跑过来趴在窗上看而吃醋。六年级结束,一天身后传来他跟同学老师的声音,模糊听到转学到市里,我没有抓住的时候太多次了。初中看到一个跟他极其相似之人骑他的自行车,本可以上前询问一声,可我没有。初中三年还是习惯寻找那个习以为常的背影,才意识到有些人,离开了你眼睛的范围,可能就是最后一面。曾经那么的近,我懊悔自己不够主动,不够勇敢,也许不那么自卑,够优秀......他变成一个可望不可即的想象。想象成一个不可能的坚持下去的信仰,我在自己的世界里追逐。
如果最后是离别的话?为什么要开始呢?
所有的过去都会过去,时间会让人遗忘的。
我有了很不错的同桌朋友,有的还保持联系。但有的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
五年级同学我们一起做“采花大盗”,我们要做散播种子的英雄。放学后随便走,反正哪条路都可以回到家。平常走熟悉的那条路,会慢慢扩展新的路,也许出现一些失心疯的人,而那个村庄里头总是那么废旧神秘,常常好奇又害怕。看到花籽就采,一路上边走边撒,风吹到哪里,哪里就会生根发芽,满小土堆上都是野菊花,菊花的心黑得太可怕了,吓得赶紧跑。有一天走到一条僻静小路,沿学校河流走,刚好雨过天晴,空气很清新,天气清凉,在小溪旁洗手,抬头发现眼前浮现一头庞大的Pig尸体,我们像是看到猪的魂灵会变成水鬼,于是拔腿就跑。
初中人数翻倍增多,人流动也多。
我心灰意冷,在初中时变得更加冷漠,我希望能够特立独行,做到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偏执想法。
成绩不知怎的,留级过居于中等偏上,也许再努努力,可以再靠上。可我承认,我家没有注重教育、也不懂教育,全然把我们放心交给学校,以为这样能任其发展,期盼这么多小孩总有能成才的。不知什么是课外书,我对读书没有那么热爱,也没有那么反感。只是觉得应该去学校,然后坐着,听着,记着,按时上课、按时下课。讨厌老师在后面天天盯着抓毛病,却没有见过、也没有帮助如何学习方法?待我成绩好时,也没有多少欣喜。还不如全放任,成绩不好名落千丈会失望,因为知道自己在堕落,好像没救了,作业追不上,背书背不完。已经做了放弃人生的准备,也并不想以后做什么。只是越来越恐惧上学,尽管多么努力去到办公室,一群人挤上去抢在老师未下班前背诵完回家,可到我,却结结巴巴全都忘光了,待我记起,老师又让回去好好背熟再来,眼看只剩下一两个调皮差生,还全是男的,一下自尊心受挫,忍着欲将不争气的泪水。凉水从头顶倾泻而下,心还是热的。能听到哪是哪吧,对面楼弟弟们在八点就已经熄灯了,全都是黑魆魆的,后面楼同届的弟弟书房也已经没了光亮。终于来到了夜晚一个人孤零零寂静状态,这时看历史课脑子好似清晰了不少,时间也非常清楚,我终于存在这个世界了。
妈妈又在一旁陪到我关灯,负罪感袭来,又觉知对不住她。那时想什么?要么努力学习,上个补习班,上个好高中,不然就去读职校早早出来,父母也没那么辛苦。姐姐也离开了,不会在身旁强迫我把我反锁在房间里做作业,我一半成绩也许有她功劳。可我爱自由。
初二MJ出场了哈哈哈,她高冷坐在里面,往前看全是男生单座一旁,我总得找个女的,她刚好在中间,位置也刚刚好不是很后也不是很前,我们是按照成绩排名选座位的。
“我可以坐这里吗?(有的私下跟要好朋友约定留位置)”她点点头面无表情继续低头写东西。我面无表情把书包推进书柜筒,假装看书。她带副眼眶斯斯文文,那时戴眼镜的人少,像冰块挨我旁边。放学后她在旁边还不走,“不能吧,这是在等我?”我来大姨妈怕弄脏板条,磨磨蹭蹭、拖拖拉拉、故意放慢每个动作,等她不耐烦自然就先走了。啊,这方法不凑效。她居然跟伯公是邻居,好感度蹭蹭往上涨,最后被她这种坚持不懈的精神折服,然后我们一起上下学。虽然只同桌一学期,之后从未有任何交点,依然保持联系(中间靠什么维系?信件、□□、微信,我们还像那时一样),然后各自的生活后偶尔面基,睡在旁边睁开眼睛时光交错的恍惚。去她家一起写作业,偶尔排练班会活动,经常到吃饭时间,回家太晚妈妈姐姐就会说我。但是呢,每次去阿姨、外婆、外公都很热情,给我饮料都不敢拿,那时我家少有这些东西,每次都很愧疚。妈妈老教导我们不要老待到人家饭点,不能无功不受禄,不能叨扰别人......但是她的家人跟妈妈说的不一样,像是一个透明的泡泡,我跟她在里面一起写作业。我们骑车骑了好远,就像两个从未踏出房门的黄花闺女壮大胆子踩车去到隔壁镇见到她高龄的爷爷奶奶,进去傻眼了,不知道该叫什么?“爷爷奶奶?”可是我从未叫过耶,好奇怪,我叫了吗?——第一次跟朋友出远门。
嗯,《呼啸山庄》到现在还没看完,在那个夏天,路边轰隆隆的车流声伴奏的沉浸式体验感真棒,好像穿越到另外一个时空里,直到她把我推醒,我该回家了。
实在太多了,最好的朋友几乎都从周围人发展起来的,也许是后桌,前桌。还是个记仇的人,前桌刚好是二年级当着全班面嘲笑我家做煤炭生意,住在比较偏僻的地方。喜欢的人也听到了,感觉被羞辱,他是后桌的后桌,现在是初二前桌,当时并没有勇气摊牌,到毕业实习后,一个个找来同他理论,给我道歉了,可是他忘记了。
诚然,白月光的杀伤力挺强大的,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于是把所有期望的异性美好形象都附着在他身上,以后见到的人都显得那么逊色,即使他们比之多么优秀,也不及他的好。
等,这是非常天真的文学浪漫。随着年龄增长,信仰在成长之后崩塌。他成为了未来的信仰,也成为阻碍幸福的心魔。感谢他这个虚无形象在这么多年一直激励我,勇敢走过孤独无助的时光,他永远与我过去同在,直到成长,突破过去桎梏,他也一并被放在过去。想跟他道声谢谢,虽然你并未做过什么,且可能不记得我。我会把你塑造成无数个角色,任其在无数故事里发展。
我的工作目标十分明确,当我每次在体育课后跟同学闲聊试图在她们脑子里找到一丝答案或计划,习惯性捡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我做了一个很长远的计划,那就是选择了后一种。学会计、做会计、做会计主管、做会计经理。我也做到了一半,半工半读让我走了同龄人不同的人生,世上没有同一片叶子,也许走了捷径——上个普普通通的高中,考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出来之后刚好疫情?还能找到工作吗?也许进厂日复一日机械化的流水线生活,满足每日三餐温饱后习字的乐趣。但生活把我推向了未知。
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一大堆计划支撑现实生活,说明是对当下的不满,人生是因为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情,才变得有意义。睡觉时舒舒服服的体验感、吃饭品尝食物的美味、早晨起来触碰到第一缕阳光的温暖......一切都是现在进行时。
一个人要改变的只有自己,你没办法改变你会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遇到什么样的风景,遇到什么样的书,做什么样的梦......这些从来无法被计划,这个世界这么多人,我怎么就会遇上了你们呢?你们也遇到了我遇不到之外的其他人,非常神奇。
提前用十年时间试错,拥有上半段人生,我的亲人们为我的选择而遗憾,而我也曾经因为放弃高中选择职校而后悔。当我找到挚爱后,一切都像命运在安排,所走的每一步好像在冥冥之中有只手在牵引我,努力也好,不努力也好,有时让我十分生气,好像在上一个关卡努力很久,下一个关卡还是一样,当我要放弃时候,它突然抛出来又一个东西。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去做什么呢?一个人目标明确,一定可以做好一件事情的。可人生就是这样,在茫茫天地间,慢慢摸索与这个世界的平衡关系,告诉你了,也许就破坏了所谓的天机吧。其实说这么多,就是想躺平了。
中间的突破不多加笔墨了,它在我的日记里,在公众号最开始的记录里,我也不会再提及我的过去,它就像厚厚的书,翻烂了,也该重新书写了。
之所以答应写下这些,是因为遇到风音,我感到她也在努力突破自己,运用各种维度去分析自己应该完善的地方,但我左脑运用思考的方式太少了,一调动就很抗拒、艰难。我每时每刻用的右脑推翻自己的思想又重塑自我,坐在考场上迷茫列出每个0岁后在做的事情,规划了整个人生后倒吸回一口气又跌入虚无里去......在过去的指缝里试图抠出每一个造就我的细节,经过无数次意识的重组,在文字里重塑新的自我,偶尔在深夜翻回以前的来,竟觉得有些错愕“这是当时的我嘛?”时常浮现有个雕像拿着锤子捶打自己的形象来——a self-made man.
风音推给我一本书《海风中失落的血色馈赠》,大致看了下,她说跟我文风有点相似,自我觉得是没啥文风的,就写啥啥。看了后确实很抽象,细节过度描述试图建造出一个空间,体会到堆砌的用心。她的肯定让我更愿意把过去拿出来分享,鼓励她也这样做,希望她勇敢、热爱、接受自己、做自己,不顾他人眼光、可以在人群中做到自洽,也能在独处时享受时光。她的文章修辞也很形象,希望后续还能有其他思想上的碰撞。
感谢一直无条件陪伴在我身边的朋友们。虽然可能,我的形象让人颠覆难以接受,可是那样习惯默不作声、安静的我,也很少解释,不回应,只是习惯在人群中的保护色,我真不是好欺负,也不是没有感情、麻木无知的人,而是被世人不感兴趣、不被看见、不被喜欢、不被接受、不给表达、不被理解的自我啊。同样,你也不知道,我也爱过很多人。我只是不擅长口头表达,就把我当做一个老实人那般欺侮,对我百般注解和识读,世界上从来没有傻子啊......
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具象化的人,然后双向奔赴ing吧~
不然,爱ing国也是一种爱,爱ing和平也是一种爱~
下一秒:毁灭吧这个世界。(划掉)
(!不要啊姐姐你怎么了)
个人观点,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