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梓喝得微熏,一个人走在回别云间的路上,已夜深一路上都是静谧,权梓的脚步踏在石板上,一声,两声,三声……
“小梓小梓,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
权梓向后转身,就见费力蹦达到和自己一个石阶上的耗子。
权梓收起了放空的神色,舒了口气。
“你还是说我,你今天上哪鬼混去了?”
“欸,此言差矣,我可是政务在身,可不是没事干,与你可大不同,不可相提并论。”
权不屑,顺势走上几个台阶坐了下来。
“就你,还政务繁忙呢,花天酒地还差不多。”
“唐钧佑都不这么过,耗子公公你哪来的脸啊?”
耗哥据理力争。
“嘿!小子儿!不要说了,说多了就没感情了。我可是神派来帮助你的,可是忙着呢。”
耗子手脚并用往上爬着石阶,一边还忍不住抱怨。
“这破身体可让人遭老罪了。”
好不容易才爬到权样坐的那一阶,已经是有点小喘了。
它看了眼石阶后,四下扫了一下,拉过权梓散在一旁的衣角,铺平坐了下去,还蹭了蹭屁,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定。
权梓也不在意,看着幽蓝的月,静默着……
权梓很少像这样不说话,外人看来每天都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但是耗子看到过他在一个人的时,无奈地垂头丧气,失意遗憾时止不住的惋惜。
权梓望着月亮。
“耗哥……”
他听见了耗哥的一声回应。
“嗯,在着呢。”
风吹草,树影动,玉盘依旧照苍穹。
“耗哥……”
权梓又喊了一次,少年身上的酒气吹到了耗子的鼻息里,这次耗子没有回应……
耗子眼睛刻意去观望四周,不敢去注视权梓的表情,它感受到了权梓话里的感伤。
它是神使,按理说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可怕的,但是它却没有沿袭神的无敌,现在它很怕……
它怕在权梓眼神里看到任何一丝思乡的味道。
它怕这个被神抛弃的孩子,有那么一点点想回头的想法。
他甚至害怕到不敢分出一点神识去思考该如何安慰这个少年。
“我有点……想回家了……真的……”
耗子呼吸一窒,无数个说辞在它得脑海中闪过,耗子选不出哪一个更有安抚力,好像都很烂。
这还是第一次它真真切切地听到权梓说想家了……
都那么多年了,这个少年还是会想念啊……
“你说我们那个宇宙发展成什么样了,机器人统治人类了没,还真有些好奇呢。”
耗子看权梓的神情多了几分怜惜。
其实权梓现在不需要安慰,但还是听到耗子开口安慰他。
“小梓啊,你……想回去了吗?其实我……”
“我能回去吗?”
权梓转头坚定地看着耗子。
是啊,他怎么回去,哪有凡人胆敢逆神。
耗子说话一顿,眼里闪过迷茫与无措。
权梓说的没错,它顶破天就算个神的助理,又哪来的信誓旦旦来给权梓机会呢?
权梓看出了他的无奈,把头转了回去,笑着又看向了夜空。
“行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忘记了,再者说那个世界让我挺失望的。”
“……”
两人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耗子先开口:
“小梓啊,你呢,是神犯的错,神有一把尺和一杆称,尺量物,称量苍生,可神也会犯错,他量错了你和这个宇宙的宽度,使两个宙相交,我被神送到这儿,就是神的补救,可时空已错乱,也不是神可轻易左右的,所以你……”
“哎哎哎,安慰的话说直接点,别跟我扯那神鬼一套的,我不吃这套。”
权梓笑着推一下耗子,耗子笑了。
“行,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从其他时空传过来,快说,想要哪个朝哪个代的美人宝剑。”
权梓站起身,把耗子放到自己肩头上,笑着站起说:
“我啊,什么都不想要,就想回去睡觉,你今儿吃臭豆腐了吧!,臭死了,再吃就给你扔了。”
两人有一言没一言的闲聊着往别云间走,走了好一会儿才到殿门外。
权梓把人放下,耗子轻巧地从他压低的肩头上跳下来。
“你是不是吃多了,死沉死沉的,下次让天允背你去。”
“哎!不厚道啊,我这窈窕淑女的身材你就偷着乐吧,还嫌弃这嫌弃那的,小兔崽子,哪天怕是要跑你耗爷头上拉屎了。”
两侧的树枝颤动着往边伸向门上,把门推开后又归回原位。
“哟,我还真有这打算呢。”
耗子不跟他一般见识,转移了话题。
“明天去东坡抓野兔怎么样?带回来吃烤兔肉,哎,想想就流口水了,有没有?”
权边走边疑惑地问,“你怎么不是去山下买抓好的,非得要自己去抓,你比兔能大多少?”
耗子抓起两个耳朵往下拽。
“啊~,你师母给的灵石……被花光的,先说好啊,可不是我一个人花的,这不……还有玉儿呢嘛……”
耗子声音越说越小,明显的底气不足。
“玉儿自己的呢,师母可没少给吧,你把她私吞了?”
权梓走了进去,脚步慢慢的,好让耗子适应他的大长腿。
“嗨,别提了,前几日咱俩儿跑山里抓鸡给弄丢了,想想就肉疼。”
“我不,你俩吃醉月堂的吧。”
这醉饮月堂是禅故门内弟子的专用食堂,那可是出了名的难吃。
权梓也是无语,几百块灵石可不少了,这才月初就给花完了,这不就是赔钱货嘛。
“别介啊,食堂多不好吃啊,家菜哪有野菜香的,你就当行善吧,好不好嘛,小梓~”
耗子一直就坚信撒娇的男人最好命,这下服个软,他家小梓一定会同意。
权梓没有直接拒绝,这会儿他们已经走到了正殿长廊再往前走就是四殿分廊了,两人寝殿不同,一东一西的,再走几步就分别了。
“不去!明日我还要去……”
“去吧去吧,小梓,你就当……”
两人正准备分开,耗子还在不依不饶的怂恿他。
权梓转头往前看就看见了院内的几人,穿着蓝色宗服的几个人应该就是一派之人。
权梓一眼就看见了为首的唐钓佑,鬓发扬起,衣冠楚楚,大男儿之典范也,权梓从第一次见到他就说过,这个男人不能用任何词汇去修饰,因为他找不出一个词儿来贴切地形容他,他很脱俗。
权梓看到他就只说了“脱俗”二字。
权梓停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
他直了直身子,收敛了脸上的松散,再启步已经换上了一个王室该有的气质与姿态。
他和唐钧佑小半个月不见可真有些氛围上的不合谐了。
耗子也住了嘴,安静地跟在权梓身后,它知道权梓在外面很注重自己的形象,也毕竟是摄政王的王妃,一言一行也与唐钧佑挂了沟,皇族的体面意识也是要有的。
挺直身子,走路都有了几度端正雅淡,权梓在几人面前站定。
几人一路上好奇地目光止不住地往权梓身上打量。
此时见人已经停下,再看看这气势,是王妃无疑了,都恭敬行礼。
权梓点头。
“想必诸位就是来禅故传授术法的,照顾不周,有失远迎。”
“王妃言重了,小人惶恐。”
权梓弯腰表示歉意,若是普通弟子当然不用这么谦逊,但是这被派出来给其他宗门授法的,肯定不简单,毕竟是颜面的象征。
权梓这会儿大方与得体尽显,不至于太高傲,也不至于太谦卑。
唐钧佑一直在旁边注视着他,权梓感受到他的目光了,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住处可安排妥当了?”
为首的人答:“劳王妃记挂,这些琐事已安排妥当,在东阁己住下。”
“嗯,那便好。”
权样说完了,正欲走时被叫住了。
“若儿。”
权样停了动作,故作疑惑地转身。
“嗯?王爷还有何事?”
好半天唐钧佑也不开口,干站着也不是个事儿,几人也就了然,借口就要走。
“夜深了,就不忧王爷和王妃清净了,尔等告退。”说着就走了。
感觉走远了,几个弟子就起兴致了。
“师兄师兄,这就是摄政王妃啊,长得好端正啊。”
一个第子又说: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不是王妃还能是摄政王养的小情儿不成。”
“是啊是啊,跟个仙子似的,可好看的紧呢,王爷好皮囊,若不生如此之姿断然是配不上我们王爷的!”
“哎,听说王妃是梦族啊,那……”
一个弟子又欲挑起话题,被领事的打住了。
“好了好了,王妃可不是他人口中的谈资,你我在师门外,只管听命即可。”
听高绪这么说,其余的人也只能住了嘴。
“是。”
7 几人陆陆续续的进了东阁的门。
“我,我也睡了,你们聊着啊……”
耗子怕自己要当电灯泡,也识趣地蹦达着小短腿往自己的寝殿跑。
见人都走了,权梓呼了口气,放松了不少,又凑近了唐钧佑几分。
“怎么样,没给你丢脸吧。”
唐钧佑见权梓如此,笑了。
“没,你可以用那样。”
“哎,可别,你不在意可不代表旁人,我可不得给我以后当正宫树点人缘么。”
唐钧佑笑着点头。
“好,你考虑的倒是周到。”
唐钧佑从刚才就闻到了权梓身上的酒味,想是今日孟夫人回宗办宴了。
“ 今日喝酒了?”
“嗯,现在醉得紧呢。”
权梓说着就往人身上倒,唐钧佑虚扶着,笑着点头。
权梓刚爬了百石阶也有些热了,作势就要把颈配往下拽。
唐钧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顺势把他抬起的手给抓住。
“不可。”
权梓顿住了,疑惑了一下才想起,别云间里有外人。
也是,这还是第一次有客住在别云间,以前一进殿门就扯颈配的习惯也该改改了。
“……忘了忘了,我回房里脱行了吧。”
说着就走向内殿,唐钧佑也跟上,虚揽着权梓的肩。
“你这几日很忙吗,有人民起义什么的?”
唐钧佑笑了,思义这么多年国泰民安,多长时间没有民反了,也多亏他想得出来。
权梓见人笑了,用手一拐。
“问你话呢,笑什么啊。”
“……没有。”
权梓乎而正经。
“那是被哪家公子拌着了,走不动路了?”
唐钧佑感受到了空气中的醋味,当然也感受到了权梓话里的锋芒。
“我……没有啊。”
权梓见他有点可怜的语气,刚想是不是自己话说重了,把人给伤到了,就听见他恬不知耻的开口:
“我去…….拯救苍生!”
唐佑不免脸上有了些小骄傲。
“你……还拯救苍生呢,祸害苍主吧!起开。”
权梓把人搭着自己的手给推开,走上前了些。
“真的啊。”
唐钧佑说给了背影听。
近日南奴各地不太平,这次他赶赴南奴,一是定军心,二是探探南陵王的口风,南王部下兵力增多不得不防,若有反意也好立刻采取对策,这么一来二去的,耗费了他好些时日,可不就回来晚了么。
权梓没有直接去寝殿而是去了汤池。
他想泡个澡,缓解一下这烧人的酒劲儿。
刚进了殿门,便一件件地脱了衣裳,到了汤池也就脱了个精光。
唐钧佑跟来时,只好一件一件地捡起,再放人到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