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是大宋皇帝辛玉卿和将军赵然成亲的日子。
但燕国的军队已经包围了皇城，百姓惶惶不安，谁也不知道如今的皇宫里发生了什么。
辛玉卿被压着写了诏书。
颤颤巍巍的手握着虎符，被地上散落的夜明珠绊了一下。
虎符落地，不偏不巧落在赵然正前方。
他潋滟却没什么表情的眸子突然有了别的颜色。
拿到虎符，就还有胜算。
顾不上渗血的腹部和被药物摧残后虚弱的身体，赵然咬咬牙，撑起身子向虎符爬去。
这几日因虚弱而生起的诱人艳色被他眼底的决绝与疯狂旁描出几分旁的意味，太完美的东西有了破碎，终究会引起人们更疯狂的凌虐欲望。
过于秾丽的美丽。
偌大的殿内，装备整齐威严的燕军将几人围的水泄不通，他们的皇帝兼统帅戚长荣神色淡淡的等待着辛玉卿的诏书和虎符。
殿外是僵持不下的赵家军，他们等着里面的消息，见不到赵然，他们便只听从虎符。
而戚长荣带着讽刺的看着赵然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心里了然他不会成功。
“子然，你干什么！”果然，在理解赵然的意图后，辛玉卿艳丽的面色惊吓的扭曲，凄，下一秒已经抓住了赵然的脚，试图将他拉过来。
但赵然毕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尽管这些天被辛玉卿阴毒的药伤透了身子，拼力向前竟然也没被辛玉卿阻挡。
他不敢用力踹开辛玉卿，崩溃的回头，头上华贵的珠钗叮当作响，凌乱的黑发垂落在肩上，摇摇欲坠的绝代风华引着辛玉卿的动作更加用力。
“陛下！”
“子然，我不要你去做大将军了，我舍不得你受伤，你听话一些，戚长荣答应我了，会让我们在燕国厮守一生的，你别去要什么虎符了！”
“他会反悔的！”
“陛下！放，手！”这几日的屈辱，这几日的悲愤终于遮盖不住，那原本璀璨的眸子深沉如黑玉，缠绵在旖旎绮丽的面容上，好似芝兰染上罂粟的妖异阴暗。
戚长荣清冷的眸子染上一抹欲色。连辛玉卿的动作也顿了顿。
赵然眼中含着狠意，咬牙切齿的喊出了这句话，第一次对辛玉卿用了狠劲，一脚踹开了他的手，紧接着便继续撩开衣摆向虎符爬去。
辛玉卿被他踹开在一旁，他愣愣的看着赵然，被他眼中充斥的恨意惊到，突然意识到这些日子里，子然不是没有恨，只是对他麻木了。
赵然苍白的手撑在地上，因过分用力青黛色的血管微微凸出。
还有一点，一点距离……
变故突生。
“子然，对不起。”辛玉卿闭上眼，面色痛苦，随后他迅速伸手捡起一旁的夜明珠，掷向了虎符。
不出意外，虎符被精准命中，顺着力滑行了起来。
在赵然震惊愣然的目光中，滑向了戚长荣。
虎符被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拾起，通体白玉的虎符，代表的是整个宋朝最精锐的军队赵家军。
“我真应该给你们的皇帝鼓鼓掌。”戚长荣眼中含着讽刺的笑意，漫不经心的停下了脚步。
赵然好像没有反应过来，那双令人沉迷的眼睛呆滞的回头，看向了辛玉卿。
“明明，就差一点…有了虎符，我就能……”他轻声呢喃，面上终于浮现出明显的痛苦。
“对不起，我只想你能一直陪着我。”辛玉卿苦涩的望着他，眼中是翻滚疯狂的爱意，“我宁愿你恨我，能一直记住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在身体精神遭受到非人折磨后的赵然第一次不可自禁的笑了起来。
他第一次露出这种近乎于崩坏的笑意，泪流满面，可那墨色的眼底分明流动着近乎死寂的悲伤。
他笑着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辛玉卿，另一只手却用力将自己的脸打偏，红色的掌心在他莹白的面容上留下暧昧的痕迹，破碎感与清冷感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让他多了几分莫名的引诱。
戚长荣走到赵然面前，神色复杂。
他唯一认可的宿敌，在战场上他处处压自己一手，他知晓他的内力高深莫测，知晓他算无遗策，知晓他一人却要匡扶辛朝的不易。
他觉得原来的自己对赵然有羡慕，有嫉妒，或许还有崇拜。
因为他那样的完美。
但是现在，他被折磨成这副模样。
戚长荣冷漠的面容勾起了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一手持玉玺，一手持剑。
在众人胆战心惊的目光和辛玉卿错愕的目光中，用剑尖挑起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
“赵然，后悔吗？”
后悔拒绝我的邀请吗。
他终于不在乎自己高高在上的冷漠姿态，轻佻的目光在赵然身上留连。
“真可怜，你一人在外打拼，你无能的君主在家享受，却还要拖你的后腿，如果你去燕过，怎么会成这副模样啊。”
剑尖挑破了赵然的脖子，血珠泛了出来。
但他身上本就充满了不同的伤口，如此这般添伤，也不过更像一个破碎的布偶。
戚长荣生出几分莫名的破坏欲。
又似乎是不满足赵然木然的样子，也是一巴掌甩了上去。
赵然被这力道扇的直接跌坐在一旁，然而眼中依旧如黑洞让人猜不透。
“不！戚长荣，你答应我不碰他的！你怎么可以打他！”倒是辛玉卿再也忍不住冲他喊了起来。
戚长荣笑出了声。
“我是打了他一巴掌，你呢？口口声声爱他，却在他去现场前给他下毒药，回来后又强上他，枉他忠心耿耿，却用宋的前途强迫他，说实话，我听着都好笑。”
“像子然这样的人，放在大燕，不说天下分他一半，必定也是尊重爱护的，我和他斗了这么多年，一巴掌罢了，你可比我恶劣多了。”
说着他泛冷的指尖亲密的摩挲着赵然的脸颊，心情愉悦道，“况且，你竟然真的相信敌国皇帝的话，却不相信自己的常胜将军。真是让人，难以评价。”
如果赵然拿到虎符，就真的让他有了翻盘的机会，幸亏他知道辛玉卿足够痴傻。
此次大获全胜，戚长荣挥了挥手，辛玉卿被拖下大殿。
他噙着笑意问赵然，“自从在静坎山输给了你，三个月不见，我多次打听，听说你生了重病，在皇宫养伤。”
“或许你应该感动，我没有趁虚而入，而是真的担心你的伤，亲自来了大宋找你。”
他的手突然顿住，没有感情的眸子直直望向了赵然空洞的眼眸。
“你猜我打听到什么？连一个宫女都知道，你成了皇帝的禁脔。被囚禁在皇宫。”
“为什么不反呢。”
你的锐气呢，你的骄傲呢？你知道我听他们说你被那皇帝上刑，下药的时候我多心疼你吗，戚长荣没再说话。
他冷漠的盯着赵然，他头上的发冠是大宋女子成亲时戴的，粉色的玉石坠着珍珠，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头冠上，奢华美艳至极，趁着赵然本不女气的面容多了雌雄莫辨的美丽，像修成人形的精怪。
如果他再晚来一些，恐怕赵然真就要和那个荒唐的辛玉卿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