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长荣没有在大宋耗太长时间，收拾完一些重要事务后便准备返程。
离返程还有最后一天的夜晚。
宋朝皇帝的寝宫里依旧灯火通明，殿内金砖铺路，雕栏玉砌，壁均饰金龙和玺彩画，天花沥粉贴金，水晶珍珠制成的帘幕，隐去轻纱后的人影。
赵然没有被戚长荣苛待。
他这个宿敌那日在大殿上，迎着天堑乍现的光线，将他成婚的礼服挑破，发冠扯下，用着侵略的目光目视他被压进了大牢。
白日里他在大牢里昏沉度日，夜里又洗漱好被秘密送到钟萃殿。
戚长荣没有强迫他干什么，赵然在一旁坐着，他处理着政事没事瞅赵然一眼，随后心情突然就变得愉悦。
这几日许是处理的事太多，戚长荣揉着胀痛的太阳穴，终于觉得赵然在他旁边实在干扰他的判断。
于是他处理政务的时候，赵然被送到了内殿。
赵然空洞洞的眼神在失去监视后终于有了波动，他想着昨日借着假动作偷瞄的几眼。
那些琐碎的话语在他大脑里拼凑出一个完成的信息。
这是在大宋最后一天。
他自认为很了解戚长荣，他不是个给自己留后患的人。
如今大宋只是趁着赵家军兵马未动才被他成功攻破，此时马上反应过来的百姓不会安定，此时抓紧调兵来到大宋镇压，他再颁布命令安抚民心会更稳妥。
但是他好像很着急，明日就要离开。
赵然留了后手，他必须让戚长荣在这里多留几天。
想着大殿上宿敌的耻笑，他迟钝的神经终于动了动。
戚长荣想将自己快点押回去，不光因为怕他还有什么机会，也是因为他好像喜欢自己。
云破天惊，好似一些他不理解的事情终于有了原因。
“子然，”戚长荣撩开帘子走了进来，深邃俊美的脸上好似有了一些放松喜悦。
露骨的嬉笑挑拨着赵然的神经。
“今天让你上床睡觉怎么样？”
赵然眼中不再是八风不动的沉默，也不是他预料中的愤怒痛苦。
而是一种他从没有从赵然眼中看到过的，能让人为之去死的脆弱迷茫忧郁。
好似拢着万秋不化冰雪的眉眼沉沉，眼神却流转出带有勾引意味的涟漪。
赵然看见戚长荣的藏在层层叠叠衣袖中的指尖颤了颤。
他低头轻咬嘴唇，淡粉色的唇色被染上诱惑的水泽。
好似受了无尽委屈一样，清绝艳丽的面庞如同雪莲盛开出妖异的绯色，让人见之目眩。
“真的吗。”艳丽到冲散了他清冷的面庞带着一些小心翼翼，“我可以换一下吗？我可以一直在地上睡的，我很想我的父母，就这个一个请求。”
微哑的嗓音像羽毛在他心上扫过，戚长荣眉骨压低心脏剧烈跳动，眼中不复清明。
有些过分的要求，提出这种要求的人怎么也不应该是赵然，
戚长荣的眼里还有些审视。
“如此巧合，明天就要启程回燕国。你今日第一句话便开口要去见忠善公。”
他这几日从未和赵然透露过什么消息，重要的政务也留在晚上。
他应该不会知晓什么。
他知道赵然心思深沉，但也知道他孝顺。如此递弱点的行为让他猜不透。
更何况他从未向他有过这种表情，想着当初的辛玉卿能常常见到，他心里便像被嫉妒的蝎子紧紧夹住一般难受。
赵然知道他吸引住了戚长荣的注意力，故作震惊道：“明日就回去吗？”
“可是我这几日想通了，大宋气数已尽罢了，我只是想去看看我的父母。”
他伸出手想抓住戚长荣一般，乞求的姿态折磨着戚长荣，黑如墨玉的眼眸一片欲望。
“求求你，长荣。”
他终于抓住了戚长荣的衣摆，泪水从他脸上流下，嫣红的嘴唇像鲜嫩的无花果，浑身写满引诱。
戚长荣终于有了微笑。
他俯身，抬手勾起了赵然的下巴，“子然，你想要的我能给你，可你也要用东西换才是。”
区区赵家，他可以不放在眼里。
他从未想过折辱惊艳过他的少年，可是他却自己将把柄递给了他。
赵然认命般抓住他的手，微凉的指尖轻轻勾动，像蝴蝶振翅般扫过戚长荣的手心。
戚长荣用力攥住了他的手。
“以后我为燕国买命。”
“不，我要的不只这些。”他反客为主，手指点在赵然的嘴唇上，“还有你的人。”
他低下俊美如玉的脸庞在赵然的耳边低语，“我全都要。”
那晚殿外的小太监和宫女都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缠绵悱恻的靡靡声音，直到天光微亮。
第二天，戚长荣下旨。
赵然得以行动自由，并且重新担任大将军一职。
阴冷潮湿的窄小通道通向牢房，再次进来，赵然身份却得以改变。
他在暗处看着辛玉卿，他如今阴郁的蜷缩在角落，让他想起当初的光景。
景寿元年。
赵然领命镇压了造反的四王爷，帮助辛玉卿坐稳了皇位。
辛玉卿幼时在宫里受尽折磨，坐上皇位后脾气极其不稳定。
平定战乱后的赵然就在殿外等候，辛玉卿在大殿内疯狂砸东西发泄。
他自知是自己太过不放心，让辛玉卿生出几分被控制的不满。叹气在殿外等候。
殿门打开时，几个浑身是伤的宫女被拖了出去。
他皱着眉，却听见辛玉卿阴冷的声音远远的在喊他。
“大将军此番打了胜仗后还能分出头脑帮朕分忧，朕……”
辛玉卿的声音愣住，只紧紧盯着向他靠近的赵然。
那人清瘦的身姿不像将军，却又气息沉稳，面如芙蓉清绝俊美，长相过于艳丽甚至有些像花开到濒临腐烂，偏偏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矜贵清雅，谦和可靠。
他从未见过这么吸引人的人，美是美，但第一眼被摄住心魂的却是那种矛盾的气质，像是雄心勃勃却又看不出他想要的是什么。
等了许久听不了声音的赵然偷偷的抬头，与小皇帝愣然的目光对了正着。
“朕小时候在冷宫长大，无论什么真情实意我都不信，只不过没有选择而已。”
辛玉卿莫名其妙的话让赵然想说的话顿了顿，他不知道这位喜怒无常的君主想干什么。
“朕以后能相信你，永远保护大宋，对朕绝无二心吗。”
“能。陛下。”赵然恭恭敬敬的行礼，
“您是天命所归，我必定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行，我信你。”小皇帝盯着赵然的眸子染上兴趣和痴迷。
此后小皇帝似乎真的信任赵然。
他在的时候再也不会突然发疯，甚至和赵然有了抵足而眠的情谊。
情谊什么时候变质的呢？
赵然依旧不明白，宋朝虽看上去繁荣昌盛，但实际已走向衰败。
他整日忙着清君侧，又时常要去边疆练兵打仗。
根本没有防备，那日他要奔赴边关时，小皇帝给他的酒里下了药。
昏睡前，他听到辛玉卿尖锐的嗓音在怒骂和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他在辛玉卿的寝室里清醒，小皇帝貌若好女的脸上带着可惜。
“本来打算你回来再下药的，下早了，将错就错吧。”
“陛下？”赵然难的慌乱的起身，“这是什么时候了陛下？”
正要下床，却发现自己的手被一条铁链栓住。
细嫩的皮肤被磨红，带着隐秘的旖旎。
小皇帝兴奋的上床，“耽搁几日没什么的，到了那也不过操练而已。”
他将赵然按到自己身下，“子然，你去边关从未考虑过朕，但朕为自己打算，你不想朕忧思过重就从了朕吧。”
赵然睁大了眼睛，还没说什么嘴就被辛玉卿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