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太阳收敛了火焰,缓慢地下山回家,只在西边露出酒红般璀璨的晚霞。
柴灵子和圭灵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一家客栈,这家两层式木制楼房客栈挂着一块牌匾,上写着“祥福客栈”四个飘逸的大字,柴灵子抱着乔装打扮的圭灵走了进去,很快就有一个店小二迎上来招待。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柴灵子说。
“好嘞!客官,一楼没位子了,请移步楼上。”说着店小二准备领着他们上去。
这时圭灵从柴灵子的怀里跳出来,轻巧无声地落在地上,没人发现,圭灵伸着两只被袖子遮住的爪爪(有点像京剧猫里小青的手的动作),暴露在空气中的双眼左顾右盼,对周遭一切十分好奇。
而在另一边的角落里走出来两个人,便是乔装打扮成人类的圭俊和阿绞。
阿绞看着无精打采的圭俊,忍不住拍了拍圭俊的肩膀,说:“不要担心,圭灵会没事的。我们一定会找到她的。”圭俊低着头,一声不吭。
这四五天里一直没有圭灵的消息,圭俊昏迷了两天才醒来,醒来后就沿着事发之地展开地毯式搜索,阿绞和美哩劝不动他,便一鲛人陪孩子,一鲛人和圭俊一块查找,这两天他们一路找来,始终未有圭灵的消息,最后到此处歇息。
阿绞付了饭钱后,正准备离开时,圭俊像是感应到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猛得一转头,还把旁边的一个人吓了一跳。
阿绞忙问:“怎么了,圭俊?”
圭俊在人群中看了看,可是没有找到什么,他失望地回头,阿绞理解他的心情,没说什么,只朝那位被吓的男子道声抱歉,便和圭俊走出了客栈。
而另一边的圭灵刚跳上两级楼梯,像感应到什么似的,回头看了一下后面,什么也没看到,只有几个人进进出出。
“怎么了?”柴灵子问道,“没什么就走吧!”
圭灵“哦”了一声继续上楼,结果不小心踩到了衣摆,摔了一跤,幸好柴灵子眼疾手快,一手捞住了她的手臂,才不至于摔个狗啃屎。
与此同时,已走出客栈门口的圭俊又回头看,可视线却被柴灵子少年的清瘦身板挡得严严实实的。
“圭俊,我知道你现在很着急,但是你可不能倒下,孩子们还在家里等着你呢!”阿绞劝慰道。
圭俊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为了避免出什么意外,柴灵子索性抱着圭灵上楼,来到了二楼的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圭灵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柴灵子,说:“小灵子,好热啊!我可以把衣服脱下来了吗?”
“圭灵,现在还不可以,你再坚持一下。”柴灵子宽慰道。
圭灵把头一低,抵在了桌子上,以示不满。柴灵子说:“圭灵,等会就可以吃饭了,不要不开心啦!”
听到这圭灵抬起了圆圆的脑袋,嘟了嘟小嘴,坐起身来理了理衣服,接着从柴灵子怀里出来,坐在另一张凳子上,用手撑着脸蛋等着饭菜。
一会儿,小二端着饭菜上来了,将饭菜摆放好就下去招呼客人去了。
吃饱喝足后,圭灵鼓着圆润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吧唧了下嘴,看向柴灵子,说:“小灵子,我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继续赶路。”柴灵子边从钱袋里掏出铜板边开口道。
“不嘛,圭灵现在好困啊!小灵子,我们休息会吧,好不好嘛?”圭灵哀求道。
柴灵子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好吧,那就在这休息一晚吧!”转头喊道,“小二!”
“诶,来了!”小二远远应了一声,不久就来到了柴灵子跟前,圭灵拢了拢衣服,把目光移向了一片狼藉的桌面上。
“客官,有何吩咐啊?”店小二热情如火地招待道。
“给我们来一间客房。”柴灵子说着将串起来的铜板递过去,店小二笑着接过去,又问:“住多久啊?客官。”
“一晚。”
“好的,我这就带你们去房间。客官请。”
一人一蛙随着店小二的带领来到了一间房间里,待店小二关门离去后,圭灵迫不及待地脱下了衣裳,跳上了床,快活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玩的不亦乐乎。
夜深人静,所有人都陷入睡乡中,整个客栈融入了黑暗之中,寂静无比。
房间里,躺在床上睡觉的柴灵子迷迷糊糊睁开了双眼,他小心翼翼地将趴在他身上正呼呼大睡的圭灵移到一旁,盖好被子,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下床穿鞋。
他走到门前,打开门就走出去,没走两步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柴灵子原本残存的睡意醒了一半,他警惕地朝声源悄悄摸去,结果没走几步,眼前就被两把交叉的大刀一晃挡住了,柴灵子残留的睡意这下子荡然无存了,后背冷汗涔涔,还未开口,耳边就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
“臭小子,老实点!你要是敢有什么小动作,老子就把你这脑袋一刀砍掉!听到没有!”
柴灵子咽了口唾沫,点了下头,小声说:“我只是借宿在这里的客人,你为什么要挟持我?”
“哼哼,不是我们要挟持你,而是我们要挟持这家客栈。算你小子倒霉,出门没有看黄历,今天遇到我们。嗬嗬嗬!”
“你们就不怕官差来抓吗?”柴灵子皱着眉头说道。
“官差?哼哼!在这里老子就是天,他们那帮小蝼蚁算个屁!你,把这小子绑了,关到柴房去。”
“是!”黑暗中出现一个面部被一大块暗红色胎记覆盖的彪形大汉,他动作十分粗暴地拉扯住柴灵子的手,再用粗麻绳子捆住,接着将一块粗布死死塞进柴灵子的口里,硬是将柴灵子拖拽走了。
而他们都没有发现,房间里还有圭灵的存在,此时的圭灵还在床上呼呼大睡,丝毫没有发现柴灵子被抓走了。
大堂里,传来了人们的尖叫声,惊吼声,桌椅倒地声,破碎声,地上一片狼藉,一群凶神恶煞的盗贼包围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们,并挥舞着手中的大刀,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一个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子都挡不住他眼中的凶光的大汉从盗贼中走出来,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受困的人们,就像是在看砧板上的肉。
他邪恶一笑,开口道:“想要活命的,就乖乖交出你们身上所有的财物,否则…”他举起明晃晃的大刀在人们面前摆来摆去,还用舌尖舔了舔刀尖,说,“我这把刀可是嗜血得很,你们要是愿意当养料,那就来试试吧!嗯,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饶命啊!”
“那还不快拿过来!”
几个盗贼拿着麻袋去人群里搜刮财物。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一股大力猛地踹开了,一群捕快提着剑冲了进来,迅速将盗贼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们仿佛看到救星一般,立刻高声大喊:“救命啊!救命!”
见状,刚刚的那个大汉手起刀落,一刀就斩掉离得最近的男人的脑袋,一瞬间所有人的声音都像被一只大手掐断了喉咙一样止住了,人们被眼前血流如注的场景吓得一动不动,只见死者身体轰然倒地,脑袋圆碌碌地滚到了一个女子脚边,那死不瞑目的惨状样吓得女子忍不住尖叫起来,又被身旁的丈夫慌忙捂住了嘴,生怕引来杀身之祸,女子身子不住地颤抖,随即晕死过去。
为首的捕快气愤道:“阿铁戈,你们罪恶滔天,无恶不作,如今居然胆大妄为跑到这里来作恶,实在是天理难容!”
“啊,我好怕怕哦!哈哈哈!”盗贼们纷纷大笑起来,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捕快们气得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响,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这群害虫。
“刘亥林,老子又不是吓大的,你瞧瞧你,这么多年了,哪一次不是被我耍的团团转啊?哈哈!最后不还是抓不到我吗?哈哈哈!”阿铁戈嘲讽道。
“哼!还不是因为你阴险狡诈,每每最后关头只会耍些阴险小招才得以逃走。”刘亥林愤愤道。
“有本事就来干一架啊!老子又不是吃素的,怕你们这群菜不拉叽的!”
“呀!上!”
两方厮杀起来,场面瞬间混乱不堪,刀剑乱舞间百姓们吓得连连乱窜,东逃西窜。
阿铁戈与刘亥林刀剑相抵,眼神死死盯着对方,似乎恨不得咬下对方的一块肉来,二人用尽全力,随后又分别被震飞几尺外。
二人旋即翻身起来,拿着各自的武器小心盯紧对方的一举一动,都要找出对方的破绽好一击制胜。他们小心地面对面绕着圈,谁也不敢松懈,一个百姓因躲闪不及,被一个骨瘦如柴的贼人砍了一刀,刘亥林余光瞥见,忙抽出空一剑刺穿了那贼人的喉咙,又猛得拔出来,血花喷溅,刘亥林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迹,将受伤的百姓拉起来推到较安全的角落。
而对面的阿铁戈借此机会冲刘亥林使出一个暗器,待刘亥林回头一看,早已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射中,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从二楼飞下来,一脚踢开了暗器,旋即落在刘亥林身侧几尺处。
阿铁戈大惊,额头青筋暴起,咬牙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