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

    晴空万里,风光无限好。

    郊外,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驰骋着骏马肆意奔腾在土地上,底下生风,扬起一地灰尘。

    青年身着深蓝色劲装,头发高高束起,身后背着一把剑,这个青年就是冥一疏,此时的他正准备驾马回金陵。

    昨天他受到父亲的来信,要他立刻回家,说有要紧事,于是他一大清早就策马出城,准备赶往金陵。

    “快!快跟上!”

    在青年不知道的身后十几里之外,小七催促车夫道,有些焦急地看向马车外面,企图捕捉到冥一疏的身影。

    小七因为前天宴会上没看见冥一疏,于是回寝宫生闷气,回来听说冥一疏在刺客偷袭时与其他人一块御敌,她的气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心,昨天她一直陪着小侄子小侄女,想着今天去找冥一疏,结果刚到冥一疏居所,就听管事的说,冥一疏一早就骑马回金陵去了。

    于是小七就叫人驾着马车去追,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头脑一热,就这么冲动追过去了,到时候该怎么解释,小七懒得继续思考,反正她是公主,想干什么别人管不着,反正天塌下来还有她皇兄顶着呢。

    说到皇兄,小七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不知道皇兄知道她这样做,会不会揪着她的耳朵说教呢?

    小七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心想她已经叫人回去给皇兄传信了,到时候皇兄也不能怎么说她鲁莽了,况且她还有皇嫂撑腰呢!

    她这么一番心理暗示,她就没有什么顾虑了,催促车夫再快些。

    “胡闹!”皇上一拳头砸了下木案,茶水溅出了几滴在宣纸上。

    “你就这么由她去了?朕要你们何用?”

    底下传话的侍卫低着头,有些害怕,战战兢兢回道:“回陛下,属下实在是,实在是拗不过公主,这,公主她逼属下,属下来给皇上传话。”

    皇上闭上双眼,用手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他比别人更了解他这个皇妹的性子,认定了某件事,就一定会去做,八头牛都拉不回,更别说一个小小的侍卫了,他这个皇兄说的话,小七都未必肯全听进去。

    “太胡闹了!做事都不考虑下后果。她堂堂一个公主就这么随意追着一个男子不放,成何体统!我北启什么好男儿没有,缺他一个冥一疏吗?”皇上恨铁不成钢,顾不上旁人自言自语道,“更何况,她常年住在深宫中,连都城都没有逛遍,就这么冒冒失失跑出去,身边就那么几个侍卫宫女,外面可不比皇宫,万一有什么危险发生呢?真是气死朕了!”说着又锤了一下木案。

    侍卫原本低着的头低得更低了。

    “陛下,切莫气坏了身子。依老奴看,现在是不是该派人去把七公主追回来啊?”徐公公俯身说道。

    “就她那倔脾气,未必肯乖乖就顺。徐才。”皇上说。

    “老奴在。”徐公公俯身说道。

    “趁现在,你去派人快马加鞭追上小七,就说是朕派人来保护她的安危的。”皇上说完又忍不住捏了捏鼻梁。

    “是,陛下,老奴告退!”说罢徐公公便疾步走出殿内。

    皇帝正欲喝口茶消消火,抬眼才看见侍卫还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只鹌鹑似的。

    皇上气笑了,开口道:“你也去!”

    侍卫惊了一下,回过神忙向皇上行礼告退,刚出殿门就迅速跑去御马苑,牵匹快马出了皇宫,便翻身上马挥打缰绳朝金陵驰骋而去。

    “你来这里干什么?”

    凤贞儿头疼地看着台阶下面一脸殷勤的赵福。

    “女侠,昨天不是说好,我拜你为师,您教我武功嘛?嘿嘿!”赵福傻笑道。

    听到这,凤贞儿就忍不住扶额,头疼啊!她怎么就被这么个傻小子赖上了呢?她看着经过的路人时不时投过来的视线,忙侧身让赵福进去说。

    “进来吧。”

    赵福傻笑道:“好嘞!”

    凤贞儿颇为头疼地看着正在东张西望的赵福,最终还是开口道:“赵福,我可是记得很清楚,我没有答应当你师父。”

    “诶,师父,您别不认账啊!我当时说完您老人家可是应了的!”赵福说道。

    凤贞儿叉着腰说:“你说谁老人家呢?你也不看看你岁数比我大多少,不害臊!”

    赵福今年刚好二十二岁,比凤贞儿年长四岁,赵福知道自己说错话,忙捂住自己的嘴,说:“哎呀,师父,抱歉啊!徒弟只是一时顺口说出来了,师父您别生气。”

    “我说了,别叫我师父,当时情况特殊,我才没理会你,现在我正式告诉你,我凤贞儿才不会收徒呢!”凤贞儿严肃道。

    “可是师父我……”赵福还想说什么就被凤贞儿瞪得不敢再说。

    “你们站在这里干嘛?”凤靖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赵福被吓了一激灵。

    凤贞儿看着一身戎装的父亲走了过来,高兴道:“父亲,您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凤靖节慈祥地看着凤贞儿点了下头,随后看向一旁有些紧张的赵福,目光变得有些防备,赵福不由得挺了挺腰板。

    “这位是?”凤靖节问道。

    “拜见凤将军,晚辈赵福,家父是赵鹤民。”赵福对凤靖节行礼道。

    “赵宰相的儿子今儿怎么登临府上做客呢?”凤靖节问道。

    “是这样的,凤将军,令爱昨天救过晚辈的性命,令爱的功夫实在是令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所以想拜令爱为师,学习武艺。”赵福回道。

    凤靖节闻言惊讶地看向凤贞儿,凤贞儿一脸尴尬地看着父亲,对父亲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事情还得从昨天说起,被凤贞儿叫去当“车夫”的赵福拉着她们二人在西市兜了一圈后,凤贞儿就让赵福拉着车前往福星旅店。

    在路上,赵福听着两人的谈话才得知凤贞儿的父亲乃北启国的护国大将军凤靖节,姐姐还是执掌后宫的皇后。赵福不由得在心里犯嘀咕,她还真是皇上的小姨子啊!还好他武功底子差,没把凤贞儿怎么着,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他爹是丞相,与凤靖节虽说不上什么交情,甚至因为文臣与武臣之间在一些立场上所看待的角度不同而产生过不少摩擦,但赵福不止一次听父亲私底下夸赞过凤靖节,而凤靖节对于赵鹤民的一些主张也是理解,并予以支持。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可见两人虽无法成为朋友,却也能互相见到彼此身上的闪光点。如果他欺负了凤贞儿,别说凤将军了,被他爹知道了,指不定教训他一通,然后押着他去凤府负荆请罪。

    而皇上那边,赵福不敢想太深,凤贞儿是皇后疼爱的妹妹,皇上对皇后情根深重,且皇上自小就在凤府练武,对凤贞儿就像对自个儿妹妹一样,要是被皇上知晓此事,就算看在赵鹤民的面子上,不会严惩于他,也少不了扒他一层皮下来。

    赵福想着想着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还好还好,事情并没有发生,还有挽回的余地,只要他好好表现,估计凤贞儿就不会计较了。

    这样想着,赵福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凤贞儿察觉到这边的变化,有些疑惑地挑了挑眉,但没有开口说什么。

    而就在这半路上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

    “停下!”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挡在前方拦住赵福他们。

    赵福忙刹住脚,问道:“干嘛拦住我们?”

    大汉脾气暴躁,见赵福如此问,只吼道:“哪那么多废话!叫你停你就停!”

    “你什么态度?敢这么跟本少爷说话!”赵福咬牙切齿道。

    大汉听赵福这么说,不由得看了看他,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赵福的鼻子道:“哈哈哈!就你个臭拉车的,装什么公子哥!这身衣服指不定从哪户人家后院里偷出来的,都脏脏破破的了。”

    赵福低头看着自己原本干净的名贵缎子已变得脏兮兮的,还划破了几道口子,确实看起来像捡来的垃圾。

    “你!”赵福气愤道。

    “你什么你!想打架吗?就你这小身板,我一下就可以撂倒!”大汉拧了拧拳头,发出清脆的骨头声。

    赵福胆怯地缩了缩脖子。

    凤贞儿上前阻拦道:“误会,大叔您别生气,这人他脑子有点问题。”

    赵福瞪着凤贞儿道:“谁脑子有问题了?”

    “闭嘴!”凤贞儿对赵福使了使眼色,小声道。

    大汉见是个小姑娘出来打圆场,便道:“算了,看在小姑娘的面子上不跟你这小子计较了!”

    “谢谢大叔。不知大叔刚才为何拦住我们啊?”凤贞儿问道。

    “前面走水了,火势还贼大,好多人都在救火呢!那里好多人堵在那,我和几个老友便来疏散通道,你们就别过去了,过不去的。”大汉道。

    “走水?”徐秀一惊,忙问道,“请问前方哪里着火了?”

    “哦,是福星旅店。”大汉回道。

    “糟了!我要过去。”徐秀从车上跳下来,跑了过去。

    大汉阻拦不住,冲徐秀喊道:“嘿,不能过去!危险!”

    凤贞儿说道:“大叔,福星旅店有她要找的亲人。”

    “原来是这样。”大汉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同情,火势太大,只有几个人跑了出来,其他人想尽办法扑火,企图跑进去救人,也就救出几个来,徐秀要找的亲人可能还在里面。

    凤贞儿也跑过去帮忙救火,赵福看着在自己旁边的大汉,想了想还是跟在凤贞儿后面。

    徐秀跑到大火烧起的地方,一些人在那里接力浇水,徐秀看了看人群,企图找到亲人,可是都没有。

    徐秀不相信眼前的一切,她抓住一个人,问道:“所有人都出来了吗?”

    被抓住的那个人见徐秀一脸急切,想必是家人在里面还没出来,于是同情道:“只救出来几个人,还有好些人在里头,怕是……”后面他难以说出口。

    徐秀松开手,难以置信,泪水蓄满眼眶,止不住地往下落,她直说几句“不可能!不可能!”就控制不住情绪蹲下身,捂脸嚎啕大哭起来。

    那人叹了一口气,便走开去救火了。

    凤贞儿见状,便让跟上来的赵福去帮忙扑火,自己过去扶起徐秀到安全的地方。

    徐秀抽抽嗒嗒跟凤贞儿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凤贞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徐秀埋在凤贞儿肩上哭泣。

    “自从娘,娘去世之后,就,就一直是她把我拉扯大的,爹他、他时常待在学堂里,伏案教学,没有,没有什么时间来管我们。”徐秀抽泣道,凤贞儿默默听着。

    “两年前她决定外出挣钱,说、说要给我攒嫁妆,呜呜,一直到过年才能回来一次,我很想她。最近她来到这里做生意,便托人带信告诉我。我就想去找她,可是,可是还没见到她,她就,就……呜呜呜……”

    凤贞儿听完心里也很难受,她自己也有一个姐姐,虽然同在都城,可很难见上面,她能理解徐秀的心情。

    “好了,不哭不哭。”凤贞儿安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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