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们相对而坐,一边喝着最为廉价的美式,一边指点着这家咖啡店糟糕的音乐品味。爵士和蓝调似乎已经成为漫长时代发展下仍然老旧的火车站,少有人创作,鲜有人在意,但当其旋律再度回响于耳边时,就如同铁皮火车响亮而悠久的鸣笛声,让人们意识到,它们不仅是过往的印象,也还饱有活力。

    她玩弄着长条的糖精,不时尝一口冰凉的咖啡,表现得略有些心不在焉。我一直很佩服哪些能够不加糖,还能面不改色的人。“至少在苦中,还留有一点香气。”她这么跟我说到,尽管我只能尝到酸和苦。

    “你知道吗?”她突然放下已经皱巴巴的糖精,抬起头,直视着我,“古希腊悲剧中,任何人都没有做错什么,但悲剧还是不得不发生了。”

    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用力握紧放在自身胸前的双手,认真而微微抿起嘴唇,以及大眼睛中不断闪烁的异样的光。因为我从不了解任何有关戏剧的事,也并不对它带有好感,无论产地,无论时代。或许是我并不喜欢看着台上的众人,尽力去复现着他人早已编撰好的命运。我知道,她也一样。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宣告着十二点的铃声准时响起,她拉起我的手,带我朝着食堂走去。“毕竟悲剧无论如何都会发生,那就先过好现在吧。”一边走着,她一边回头说着。

    天台的晚风,微凉,不停地吹。我们依靠在栏杆上,静静看着夕阳,将目光所及的一切涂满橙红。

    在那之前,我去校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了一盒女士香烟与一个火机。很贵,但我看着那盒“金陵十二钗”,心里想着,这或许是唯一一次。尽管在两年以后,我还是再次回到了这家便利店,再次买了一盒香烟。

    所以在夕阳彻底被对面的教学楼遮挡,只剩下残留的晚霞后,我掏出了香烟与火机,抽出一根,夹在手中,然后点燃。

    我知道她很讨厌烟的味道,每次在路上碰到烟鬼,她都会低下头,捂住鼻子,然后绕道而行。唯独这次,任凭香烟如何燃烧,她也只是默默的凝视着逐渐变紫、变黑的霞天,没有扭头,没有挥手,也没有抱怨。

    我不会吸烟,所以,香烟只是毫无目的的,向上不断散发着白烟,并将尼古丁的气味在空中弥漫。直到我感受到之间传来的热度,我才发觉,我早已经泪流满面。

    我才发觉,香烟最终会燃烧殆尽,仅剩毫无意义的烟蒂。

    就像她最终会离开我,留给我反复咀嚼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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