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进化而难以磨灭的,是我们早就深深的刻在骨子里的,在无数的苦难之下包有生机的求生的本能。于是,人们总是会去尝试回避一切与死亡相关的事物,以及死亡本身。渴求长生不老也许算不上贪欲,那些只是被自己的本能所吞噬。
漆黑的窗外,对面的居民楼突然亮起一盏灯,在我本就不好的视力下,那点明亮在不断膨胀与收缩中渐渐的发散。并非明亮,但昏黄而破碎的光球还是把我恍的睁不开眼。
我和她呆呆的站在原来的地方,伴着窗外灿烂与明亮的金黄。在我的意识中,桂花不断凋零,不断盛开。我们二人,谁也没有开口。就像是那桂花已经将残破不堪的魂智吸走,剩下的只剩下两躯空壳。
但她显然还不是干枯的木乃伊。摘下耳塞,合上书,抹了一下前额已经要遮住眼睛的刘海,然后向我挥了下手。
“有什么事吗,同学。”
仍然呆立在原地的我摸了一下额头,对她说,你有该隐的印记吗。
或许是她手里那本封面已经有着不少折痕,显然被翻过好多次的《德米安》一直在我的思绪中回荡。我像蛋壳中的鸟一样孵化,飞出,只想飞向碧霄所处的那个世界。早先思考的草稿已经被打的七零八落,随着与风为伴的桂花瓣一同落入土中。
大学毕业,漫长而又毫无意义的典礼,是在大学最后的折磨。
四年里,企图顺着人流行动,却被人流毫无痕迹的分割。机械的学习,机械的生活。舍友之间点到为止,同学与老师也只能是正常交往。没有人来难为我,因为也没有人来关注我。
扔掉头上沉重的毕业帽,也无法扔掉牢牢捆绑在身上枷锁。
第一次,我不再以本科生的身份,走过无人的走廊,站在文学社教室的门前。
门没有锁,我也没有敲门。
正对着我的,只剩下了开的依旧灿烂的桂花。
我和她漫步在春日午后的校园里,讨论着近期阅读的书籍。校园广场上,手牵着手的情侣并不少见。他们把头靠在对方的头上,抱在一起,说着只有对方能听到的亲密话语。附近社区小孩子们吵闹的声音在远处传来,互相追赶,互相嬉闹,无忧无虑。
我们只是漫无目的的走着。她稍稍靠前。
在她说话时,她都会把头往我这里侧一下。看不到整个脸,但能看到她脸上的笑意。
尽管只是初春,我们的羽绒服,围巾都没从身上脱下,但在阳光下,我享受到了温暖。
她突然打趣到,我们就像是在徒步走遍东京,而不是校园。我对她说,我们至少还有些浪漫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