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坐落在星渊大陆的东南部,常年阴雨连绵,好在林家村一带地势平坦,并无高山,泥石流一类自然灾害不会出现。
可就算如此,林家村的经济条件也相当可怜。
村子占地大,耕地却少得可怜,再加上常年阴雨所造成的低温,农作物产量也大大减少。
这些作物根本养不活人口众多的村民。
也就导致每年总有那么一两户人家的劳动力活活饿死。
一个女孩穿着粗糙却干净的粗布麻衣,缓步走在雨中。
她似乎不愿走快些,只是踏起一串串水花,任由冰凉的雨滴打湿衣衫。
她看上去有些瘦弱,衣服穿在身上有些宽大,披肩的墨色秀发随意地扎在脑后,面色蜡黄,瘦削的面庞隐隐可以看见突出的颧骨。
通俗一点来说,就是营养不良。
一群八九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只有四岁的娃娃飞快的奔跑,嘻嘻哈哈。
小娃娃经过女孩时,拉了拉一个男孩的指头,笑嘻嘻地指着她说:“哑巴,哑巴。”
那个男孩抿了抿唇,捂住小娃娃的嘴巴。
“不好意思,小弟不懂事。”他瞥了一眼女孩。
女孩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一群人中最大的一个男孩拉着他们就走。
“管好小福,别乱讲话,跟一个哑巴何必道歉?小心招惹上她把你们克死,听说她爹有天摔断了腿,没法种地,饿着她了,两天就克死了她爹……”
那个男孩刻薄的议论飘进她耳中,她没有任何反应,面无表情地往家赶。
六年来,这样的话听多了。
她娘是在她三岁时去世的。因为身体实在虚弱,家中又无粮,没能撑过那年清明。
娘死后,爹在娘坟前坐了三日,一直望着那块竖长的石块和小小的土包。
家里甚至没有条件为娘准备一个碑。
三月后,爹似乎放下了,重新拾起锄头劳作。
可是爹的眼里没有光了。
四年后,爹也去了。
爹走前,似乎想交代她什么:“去……去……落……仙……”
爹还没讲完,便断气了,在他忙碌了一生的田地里。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只布满老茧的手忽地垂下。
那双疲倦的眼亮了一瞬,永远黯淡了。
那年,她只有七岁。
小小的她没有掉一滴泪,安安静静地埋了爹,和娘的小土包紧挨着。
家里的田种不了了,村里人也不愿要一块死过人的地。
她无依无靠,为了谋生,只能跑去镇上打杂。
报酬少得可怜,但足以勉强活着。
她不奢望可以活多久,只想能活一天是一天。
因着家里的变故,本就寡言少语的她再也不说话了。
村中大部分人没听过这孩子出什么声,便以为她是哑巴。无人有异议,甚至她自己也没有。
她可以是个哑巴。
她是个“哑巴”,所以没人愿意搭理她。
水花蓦地消失了。
她在小破茅屋的门口停了停,推开柴门走进去。
小屋并不大,也不大结实,但至少是不漏风雨。屋角放着一张简陋的木床代替火炕,是她睡觉的地方。
不远处有个烧饭的炉子,烧火的柴存在一个大陶罐里,用作防潮。
这陶罐也算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
再便是一张方方正正的桌子和矮小的板凳。
柴门闭合,唯一的小窗关紧。她拾柴点火。火苗渐大,屋内的温度却没变化多少,只有极接近火焰时才能感受到温和的热浪。
女孩换下身上的湿衣服烤在火边,拧了拧发丝上的雨水,钻进薄薄的被子里。
她的脑袋有些昏沉,打了个哆嗦,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