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为何我们要来这等偏僻之地？”
女孩看上去刚过及笄，一身黑袍，裙角及腰封处绣着极其惹眼的金丝。长发及腰，面容白皙。看上去倒是沉稳，语气中却透着几分灵动。
走在前面的女子略高一些，双手负于身后。淡紫色的衣裙飘逸。长相清冷，周身也跟随着一丝丝寒气。紫色发带束起部分长发，漫步雨中却没被水汽沾染一丝一毫。
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却心平如水，稳重至极。
“清玉，稳重些。”紫衣女子淡淡道。
虞清玉踢着积水:“师尊明知晓我跳脱。我才不是那些榆木脑袋的剑修。”
浮云落闻言，无奈勾唇一笑。
“师尊还未解答徒儿的疑问。”
“掌门师兄与我说，大陆东南的一座小村中，有机缘。”浮云落道，“具体位置师兄算不出，就让我带你下山历练，顺道寻那机缘何在。”
虞清玉眨眨眼:“机缘？师尊，这等贫民所居的村落也会有秘境之类的吗？”
浮云落摇摇头。
“掌门师兄并未细说。不过，他还是有提示的。”
“是什么？”虞清玉立刻问。
浮云落学着掌门欲渊的语气:“机缘，非凡物。”
虞清玉翻了个白眼:“掌门师叔多说几个字会怎样？”
“大师兄向来如此。”浮云落表示赞同，“闷葫芦，也不知师尊为何要选他继任掌门之位。”
“师祖还在闭关吗？”
浮云落点头:“稳固修为。”
虞清玉眼看浮云落将走出村落，有些疑惑。
“师尊？”
浮云落忽的停下，虞清玉没反应来，直愣愣撞在她背上。
浮云落扶稳她，拉开了一点距离。
虞清玉看看浮云落，又看看周围的屋子。
“师尊？”
浮云落微微颔首，眼神指向一个孤零零的破茅屋。
虞清玉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惊了一瞬。
林家村再破败，每户人家也有那么两三间屋子，可这即将脱离村子范围的屋子小的可怜。
“这……”怕是林家村最小的一户了。
浮云落若有所思:“怪……”
虞清玉问:“师尊这是何意？”
“有个小孩，”浮云落神情怪异，“你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但是又说不清。”
“什么？”虞清玉薄唇微张，“在这个屋子里？”
浮云落垂下眼，思索片刻，走去敲门。
“可有人在？”
虞清玉跟在后面等。
片刻，无人应答。
浮云落秀眉一挑，垂下手。
“睡下了罢。”
虞清玉却指了指一个缝隙:“师尊，她好像很难受。”
“嗯？”
浮云落瞥了眼缝隙，小孩缩在被子里，微微皱眉。
“做噩梦了罢。”
“可是她脸红的厉害，师尊。”
浮云落不以为意:“屋里烧了火。”
“师尊，进去看看罢，”虞清玉有些担忧，“若是真生病了呢？”
浮云落沉吟片刻，点头。
虞清玉一笑：“多谢师尊！”
她推门进屋。浮云落看着她的背影，恍惚一瞬。
直到一声“师尊”传入耳中，她才抬脚。
“师尊。”虔清玉手覆在人的额上，“她烫的厉害。”
浮云落看见火炉边的湿布衣，心下了然。
“受了寒，引发高热。”浮云落丢给她一个白色瓷瓶，“给她喂了。”
虞清玉答应一声，将两粒药丸送入人口中。
她将人扶起喂了口水，小心翼翼将她放好，又向师尊要了件厚大衣将人盖住。
虞清玉后知后觉地扭头问：“师尊，这般闯进别人家，会不会太不礼貌？”
浮云落神色淡淡：“你也晓得不礼貌。”
虞清玉摸摸脑袋：“救人要紧啦……”
“罢了，”浮云落盘膝而坐，”待天明人就醒了，待一夜罢。”
“师尊，地上凉。”虞清玉关心道。
浮云落摆手：“无事，就地打坐一晚便好。”
次日清晨，雨终于停了，林家村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高烧一夜的人艰难地抬起眼皮，却是全身一震，瞬间睡意全无。
浮云落吐出一口气，仍闭着眼，抬手支着脸颊。
“醒了？”
女孩猛地坐起，顿感不适，身体向一旁栽去。
虞清玉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小心些，你才退烧。”
女孩扶着脑袋靠在墙上，眼神警惕。
虞清玉看了眼师尊，见她闭着眼，斟酌开口：“我们……恰巧路过，无意间发现你受寒高热，便来救治。
“你放心，我们什么都没动。只是擅自闯入你的住所实在抱歉。”
她闻言并没多大反应，只是抬起右手，轻轻按了按鼻子。
这一按，她却愣住了。
指尖上传来淡淡的酒香，哪怕是从未喝过酒的她也能闻出，这必是上好的良酒，香味醇厚，令人迷醉。
此时，她全身都带着这样的香味。
她低头看看那件厚实温暖的大衣，沉默了。
虞清玉尴尬地摸摸鼻尖，求助似地望向浮云落。
浮云落睁眼看了眼沉默的小孩，轻轻一摇头。
屋中一时安静的诡异。
良久，小孩一言不发地小心叠好大衣，双手托着递给虞清玉。
虞清玉一呆，手忙脚乱接过。
她微微低头，向二人致谢。
虞清玉收起大衣，语气着急：“不用、不用谢。”
浮云落浅浅打了个哈欠，飘然起身，走到她面前。
“小孩，你可愿修仙？”
小孩似乎没有听懂，眼中流露几分疑惑。
“修道成仙，享长寿，锦衣华裳、糕点佳肴日日相伴。你可愿意？”浮云落直视她的墨瞳。
她却是下意识看看虞清玉，迟疑地指了指自己。
意思很明确：我？可以吗？
“可不可以，另说。”浮云落一摆手，“这需要测试，不过，有机会。”
她的语气简直像是哄小孩。
虞清玉面色古怪。
师尊这是想将她带到宗门？
“我如何信你？”
声音有些沙哑，显然是不怎么讲话的缘故。
虞清玉的舌舔了舔后槽牙。
原来……她不是哑巴……
昨晚，虞清玉向四周人家打听了下。
几户的大人小孩都说这姑娘无父无母，还是个哑巴。
浮云落也是眼波微颤。
她指尖微动，一丝丝水汽聚拢于掌心。食指一勾，水汽散乱，化为一片片冰晶。
“可信？”
她眼神微微松动，却没开口，只是看向虞清玉。
浮云落轻叹：“清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