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黑化值加1！”

    ？

    封行舟莫名觉得有点冷，好像有一股寒气从头顶掠过。

    他刚刚没干什么吧？怎么黑化又增加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扶了他一把？

    封行舟下意识想把邵清嘉给推开，但目光落在邵清嘉血肉模糊的头上终于还没下得去手。

    太阳很大，晒在头破血流的头顶，已经干涸的伤口好像重新被晒开，暴露的伤口让邵清嘉的头一阵一阵仿佛被针扎一样刺痛。

    有汗水顺着头颅往下流淌，渗进伤口里，邵清嘉死死咬着牙，直到在嘴里尝到了血腥味。

    他眼前发黑只顾着坡着腿往前挣扎，直到耳边骤然传来一道浑厚充斥怒气的声音。

    “站住——”

    记忆里也是这样一道声音，当时他被那些渣宰堵在厕所里欺负，领导老师听见声音过来查看，小混混们慌忙逃窜，他也是这样企图站起来而后被厉声呵斥。

    久违的记忆如潮水一样弥漫上来，邵清嘉牙齿都在颤栗。

    而后被一只手按在脑袋上：“蹲下。”

    是封行舟。

    废弃的教学楼没人修剪，杂草顶开砖缝顽强生长，草木丰茂的夏天长的足有半人高。

    是拖着刘瑞琦的小混混们遇见了校长和巡查的领导，对此封行舟一点也不意外，因为方向就是他指的。

    蹲下的姿势比较省体力，邵清嘉脑子清明了一点，掀开沉重的眼帘透过茂密的草丛冷冷看向外面。

    今天是市教育局的领导突然过来巡查，校长根本来不及通知，上辈子在厕所抓到了他，这一次刚走到废弃教学楼门口就看见一群学生手忙脚乱的往外跑，脸上瞬间成了猪肝色。

    “怎么回事？你们是哪个班的学生？”

    “别人都去跑操了？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逃课啊！平时逃就算了，被领导抓住算什么事啊！胖子校长几乎气个仰倒，但这还不算完。

    “我们、我们……”

    再混毕竟还是群学生，这会儿被十几个领导老师堵住也有点脸色发白。

    “去、去医务室……”

    校长脸上稍微好点，逃课至少知道找个理由，还没等他回头跟领导解释一下呢，旁边就冲过来一个大高个。

    “对对，七哥舌头断了，再不去接上就来不及了！”

    一看他扶着的刘瑞琦，白校服上黢黑一个印子，嘴里还哗啦啦的流血，这不是打架闹事就是有鬼了，校长一眼看下去差点没气晕过去。

    “快快快！去医务楼！”

    甭管校长脸色有多黑，巡查的领导心里怎么想，舌头断了都是大事，一群人闹哄哄的嚷嚷着去把刘瑞琦送医。

    出了这档子事谁还有闲心继续往前走，也就给了邵清嘉和封行舟逃过一劫的机会，但凡他们再往前走十米就能看见蹲在草丛里的两个人。

    看着大群人闹哄哄的走完邵清嘉一下子瘫软下来，脑子里那块石头终于沉沉落地，他还没来得及昏过去，一只手就把他扶了起来。

    忘了，身边还有这个狗腿子。

    邵清嘉咬紧牙关，快被血糊住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封行舟：“你要带我去哪儿？”

    方向不是教学楼。

    封行舟瞄了一眼他血肉模糊的脑袋，本来当然是准备带他去医务室的，不过现在看起来刘瑞琦和一大帮子领导老师先去了，去了肯定得撞上。

    “回寝室。”

    邵清嘉闻言僵了一下，空旷的学校好像一下子阴森起来，课外活动的喧嚣铃声已经停止了，废弃的教学楼有一种荒诞的寂静感。

    他低下头看着脚尖，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嘴角冷冷牵扯了一下，倚靠着封行舟，一步一步跟着去了宿舍楼。

    三中一共有四栋寝室楼，男女学生宿舍各有两栋，封行舟住的是教师宿舍楼。

    学校配有两栋教师宿舍楼，有不住学校的老师会把分配的教师宿舍租住出去，有家长租住方便照顾学生可以办理走读。

    封行舟一直办的走读，但在学校也常年租了一间教师宿舍，偶尔不想回家也能住在学校里。

    教师宿舍楼是典型的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封行舟进去搀扶着邵清嘉坐下按开空调，自己一屁股歪在了沙发上，眼睛都不想睁了。

    靠，太累了。

    他是一个懒于锻炼的废柴，平时跑步做操都要开证明逃掉的咸鱼，邵清嘉虽然瘦但也是个一米七八的高中男生，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他是真一点力气也不出啊，几乎全程都是自己拖上楼的。

    背后全汗湿了，他都感觉自己快虚脱了，然后就发觉有人碰他裤腿。

    有什么物体像蛇一样顺着他腿摸到了膝盖，这个屋子里没有别人，封行舟有点想装死，但那只手还在往上摸。

    在那只手快要摸到大腿的时候封行舟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眼。

    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在光线晦暗的地方显得有些冷，甚至于不近人情。

    “干什么？”

    因为累他声音也哑，一只手按住邵清嘉往上游移的手，路上走久了掌心有点出汗，比邵清嘉冷冰冰的手显得烫一点。

    邵清嘉跪在地上，仰起头往上看，封行舟怀疑他看人的角度是精准心练习过的，刚好露出一点下颌和半张脸，瓷白的脸，漆黑的眼睛，很清秀好看的一张少年的脸，校服早就被扯烂了露出大片白皙的锁骨。

    非常具有暗示性。

    “你带我回寝室不就是想这样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畏惧，很害怕，有种为了抓住生机奋力往上爬的感觉，能逃过眼前的命运，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现在一无所有，能逃脱刘瑞琦只有搭上另一个更有权势的人。

    但是一但让他出人头地他肯定会让今天的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他很好的掩盖住眼里的怨毒，将下巴靠在封行舟的膝盖上，好像瑟瑟发抖。

    他掩饰的很好，要不是011在封行舟耳边快把预警报烂了的话封行舟就真的信了。

    然后邵清嘉看见封行舟皱了一下眉，那是一个说不好的表情，显得有点一言难尽。

    但总归不是像刘瑞琦那种淫/猥的表情，甚至有点嫌弃？

    嫌弃？

    的确是嫌弃，封行舟很想给邵清嘉一面镜子让他看看自己的尊容。

    再好看的人现在一头一脸的血跟凶/杀案现场逃出来一样应该也没人能有兴趣吧？哦，刘瑞琦那种出生除外。

    邵清嘉伸出另一只手握住封行舟的手腕，避开眼前的阻挡往他大腿方向去。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吃饭，他大夏天的体温低的吓人，像一条滑溜溜的蛇在手臂上爬行，封行舟第一想法是夏天还挺凉快。

    然后在邵清嘉嘴唇碰到他裤子的前一刻手腕用力反客为主，抓住邵清嘉一只手把人拎了起来，按在了沙发上。

    还行，挺瘦的。

    “坐着。”

    坐着就坐着，想怎么弄他都不在乎也没办法反抗，封行舟跟陆天弦是发小，家里比刘瑞琦强的多了，他连刘瑞琦都没法反抗，更何况是封行舟了。

    相反，至少现在他要死死扒住这个富二代。

    邵清嘉靠在沙发上，沙发很软，空调呼呼的吹，冷风吹的他头疼，他感觉身体冷一阵热一阵的，饥饿的胃几乎疼的抽搐。

    脚步声由远及近了，可能是找了什么玩意儿来，邵清嘉很累但还是竭力想睁开眼笑一下。

    上辈子他就已经学会了，笑着要比梗着少受罪。

    眼没睁开，脸上被盖上了一条毛巾。

    温热的，但不烫，潮湿的盖在脸上很舒服，毛巾面积很大连口鼻都覆盖住了，他有点呼吸不畅，但邵清嘉不敢动。

    万一是要玩窒息了？现在不能反抗，还不能，他一只手缓缓抓住了沙发套子，喉咙上下滚动着，竭尽全力让自己不会站起来把面前的人打死。

    封行舟：“……”

    他有伤到手吗？为什么连脸都不会自己洗？

    他忍不住露出点怀疑的神色，但出于对伤员的人道主义关怀，他决定忍耐一下。

    毛巾被揭了下来，眼前从一片黑暗里挣脱，脸上很潮湿，邵清嘉眼帘颤动了一下，干涸的血液被濡湿，眼前小片的阴影好像被祛除了。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盆热水，封行舟撸起袖子露出一截修长的腕骨，从水盆里捞出毛巾覆盖在了他的耳朵上。

    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邵清嘉来不及伪装，漆黑的眼睛在戒备里露出吃惊的神色。

    他的耳朵里堆积着凝固的血液，隔着毛巾的触碰让他没有那么抵触，毛巾擦干净了耳蜗脏污，出于习惯封行舟搓了一下耳垂。

    邵清嘉肩膀一瞬绷的很紧。

    封行舟假装没看见，又给他把额头血迹擦了两遍才勉强干净，盆里的水都被血浸成暗红色。

    清洗过额头终于露出清秀的五官，的确是很漂亮的一张脸，肤色瓷白，鼻子秀挺，额头上还有美人尖，最出彩的是一双眼睛，漆黑如点墨，静静的映着人的倒影。

    封行舟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因为他有点脸盲，不重要不在意的东西过目就忘，例如邵清嘉和他同班同学一年多他甚至都没记住过这个人。

    但现在得记住，这是关系到他会不会破产上街乞讨的关键人物。

    被那双看起来没什么人情的浅褐色眼睛盯住，邵清嘉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向来喜欢往最坏的地方想，因为他的人生一直都是往坏的不能再坏的方向一路狂奔。

    是因为刚刚看着倒胃口所以洗干净再动手？他略微牵扯了一下嘴角准备开口说话。

    封行舟在他嘴角牵动的时候就会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话，眼疾手快的从旁边拿过来一个面包塞进邵清嘉嘴里堵住了他的嘴。

    然后从桌子下拉开一个抽屉，他的宿舍定期有人打扫更换食品和药品，下面的收纳箱里放着简单应急的各类药物。

    有碘酒，纱布，棉签，还有外用消炎药。

    封行舟拧开碘酒瓶子，看了一眼日期没问题用棉球沾了一点靠近还在渗血的额头。

    “有点疼，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