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朝堂上,各位大人面色凝重,争论不休,对质子一事各抒己见,接连不断向圣上启奏。

    “陛下,臣认为派质子求和一事实在不妥,还望陛下三思啊!”

    听到这番话,一位身着绯色官服的大臣走上前,反驳道:“陛下,臣认为此事并无任何不妥之处,求和乃是解决两国战事最好的法子。”曹文斌瞪向那人,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

    那位大人大怒:“曹文斌,你一定要与老夫作对吗。”

    曹文斌冷哼:“作对?李大人可莫要胡说,曹某只是一介武夫不比你们这些文官能说善道,如若李大人今日这番话日后成为我的一个罪名,恐怕只有动手这一个法子才能为我开脱罪名了罢!”他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朝堂上每位大人都感受到威严的力量。

    曹文斌位居靖远大将军,其家世更是赫赫有名。祖上三代皆是保家卫国的大忠臣,辽国的江山都是曹氏的祖祖辈辈所打下的,但他平日里仗着辽帝放纵,做事风风火火,十分嚣张狂妄,但由于他地位显赫让许多的朝廷官员敢怒不敢言。

    李尚书便是其中之一,他对曹文斌的做派厌恶至极,参他的本子不知递了多少个,可每次都被辽帝敷衍过去。

    他没有理会曹文斌,紧着向辽帝进言:“陛下,这场仗已打了五月有余,虽说如今国库亏空,但黎国也不见得充盈,如若此时乘胜追击必然取得大胜!”

    “乘胜追击?用何乘胜追击?用你李大人的一张巧嘴吗?”

    “自是用曹大人那一批精锐,曹大人英勇善战定能取胜。”他神情十分得意,让人看了牙痒痒。

    曹文斌握紧拳头,极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见此情形,朝堂上半数大臣不等曹文斌出声皆站出道:“臣附议。”

    曹文斌虽面沉似水,但心中的怒意如波涛般汹涌,恨不得现在就提剑取下他们的脑袋。

    “诸位大人,曹某斗胆问我与将士们在战场上浴血杀敌时,你们在哪?家父战死沙场时,你们又在哪?如今国危时又将责任推与他人,自己躲在家中享乐,敢问诸位大人担得起头上的乌纱帽吗?!”

    众大臣一时被怼的哑口无言,羞愧低头。

    姜相国见此,一个跨步走到李尚书身旁:“陛下,臣以为……”话还未完便被一个充满威严的声音打断。

    声音来自那位头戴帝冠,身着金黄色龙袍,危坐在龙椅上的帝王。

    “姜爱卿不必多言,朕意与曹卿一致,现下国库亏空,兵力不足,求和确是我辽国百姓免于受战争之苦最好的法子。”

    李大人猛抬起头,嘴刚张开,话还未出便被辽帝夺去:“朕意已决,三日后便会派三皇子于黎国为质,众卿无需多言,退朝。”

    李大人死心不改,还想挽回,一起身就对上辽帝那威严的目光。

    辽帝站起怒视对方,目光中仿佛有一股无尽的黑暗欲要将他吞噬。

    李大人是个识趣的,见辽帝这般模样,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与其他大臣一齐退去。

    五月前,黎国不知因何原因突然向辽国出兵,黎国将士训练有素,威猛无比,打的辽国节节败退。

    辽国的城池不知丢了多少座,逃亡的百姓一批接着一批涌入辽京,难民的增多让赈灾银两迅速减少,辽帝迫不得已只能写求和书给黎帝。

    虽说黎国幅员辽阔,国库充足,但这些也不是源源不断的总有耗尽的一天,便也同意了这法子。

    此事是他主动提出,可如今他却犹豫不决,还召集众大臣来朝堂上商议,实在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啊!

    可爱子之心父母皆有之,若不是情势所迫他又怎会主动写求和书,又怎会让自己最疼爱的三皇子远走他乡。

    他也有问过三皇子的意愿,只要他说一个不字他就换人,可这刚及冠的孩子却懂事的要命,说他愿意为父皇分忧,想要为国出一份力,甘愿为质。

    辽帝也没有办法,只能站在城楼上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离去,束手无策。

    太极殿中,黎帝正与一人执棋对弈,两人面对面跪坐在案桌旁。

    黎帝面色凝重,缓缓开口:“人可安排好了?”

    少年先将黑子落在棋盘上,再回话:“舅父不必担心,人已安置妥当。”

    黎帝沉默不语,只是盯着桌上的棋盘,面色愈发凝重,深深地叹了口气。

    少年见黎帝迟迟没有落子,便出声道:“舅父是担心这棋局还是那辽国的三皇子?”

    黎帝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罐中,“这棋局输了便输了,那三皇子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足为虑。只是如今世家权势利眼,脱离掌控,恐有大患啊!”他的语气充满了担忧与无奈。

    “这些年通过科举上来的新贵皆是些世家子弟,寒门子弟却屈指可数,虽说朝堂上拉帮结派的风气一直都有,可这几年尤为严重。时逾,你可有法子打破这种风气。”

    季时逾挺了挺腰板说:“或许舅父可以试着下令广纳寒门子弟?”

    “此法五年前便使过,但每到殿试时就只剩下十多名寒门考子,写的文章也远远比不上那些个世家子弟。”

    季时逾是前年才回的黎京,五年前的事他一概不知。

    “侄儿以为舅父可试着效仿黎庆帝,着力打压世家,在地方设置监察司,在京中秘密豢养一批暗卫,如若这些世家敢有异动,那么这批暗卫将是叔父的一张盾牌!”

    听了季时逾这番话,黎帝紧皱的眉头顿时烟消云散,大喜道:“哈哈,阿姐真是为朕生了一个好侄儿啊!”

    黎帝从棋罐中重新拿起一颗白子,落在先前搁置的棋盘上,“这主意既是你提的,那便全权交于你负责,可好?”

    季时逾连忙起身向黎帝作揖:“臣遵旨!”

    两人又像之前一样心无旁骛地下棋,一个子刚落下,一个就追随落下。

    黎帝重视季时逾也是有理由的,这个少年自小生活在遥远的汶阳,受到的教育自是比不上黎京,可他刚回到黎京时就向众人展示出了自己的天资。

    在一场下马宴中,大月的使臣以开战作要挟执意要黎国派公主和亲,可季时逾只用一番言语便巧妙化解了这一场危机,让许多朝廷官员刮目相看。黎帝也是从这场宴会中才注意到他这个天资聪颖的侄儿。

    一场棋局下来季时逾大获全胜,黎帝也乏了,季时逾服侍完黎帝就寝就退出了太极殿。

    季时逾出了殿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个头戴金冠,身着华服的少年,身后还跟着几个侍女。

    他先是向少年行礼再边走边问道:“太子殿下可是来向陛下请安的?”

    少年瞧见自己喜爱的表哥来了,便欣喜地跑上前嗯了一声。

    季时逾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回应着:“陛下已经歇下,殿下还是明日再来吧。”

    少年又嗯了一声,忽的又发觉到了什么,有些气愤的说道:“表哥,你我兄弟相处,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唤我阿初便好。”

    季时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嗯了一声。

    少年见他应了声,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跟他一起往下走去。

    少年名唤叶南初,是黎帝唯一的嫡子,也是黎国高贵的太子。

    但在十二年前,太子偷溜出宫游玩,被人牙子拐了去,历时三月才找回来,好在那人牙子没做出什么灭绝人性之事,太子回宫之时四肢健全,身体无恙,只是背上多了许多被鞭打的痕迹,耳上了多了支坠子。

    黎后心疼坏了,之后每日每夜亲自照顾太子,黎帝也下令翻修大黎宫,把破损的墙头全都补上了,加强宫门防守,不许太子踏出宫门半步。

    虽说这道懿旨将太子保护的很好,但也将太子弄得苦不堪言,每天不是请安就是用膳,无聊至极。

    所幸长乐世子前年回了京,每日都会进宫陪太子打发时间,教他习武,还总是变着花样给小太子带宫外的东西,小太子的笑容这几年也明显增多。

    两人不紧不慢走到一座小桥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桥下的池塘。

    季时逾先开口道:“今日进宫太过匆忙,忘了带东西进来,阿初想要什么,我明日补给你。”

    叶南初抓着桥栏晃了晃身体,道:“不用了,表哥送的那些玩意我寝殿的柜子都放不下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表哥真的不必再从宫外带东西给我了。”

    季时逾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心中却暗自思忖:确实,他是太子,高贵无比,要什么都有,怎会在意这宫外的小玩意。

    叶南初见季时逾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开口道:“若表哥真想送我东西,不如明日帮我找宫外的人打造一把金锁,可好?”

    季时逾不解,他是太子,各种名贵的金银珠宝都不缺,怎么会想要一把小小的金锁。再说这宫中打造的金银首饰定是比宫外的好上千倍百倍。

    “阿初怎的想要一把金锁?”

    “薛嫔娘娘的孩子快出生了,薛嫔娘娘曾在我生辰时送了一把金锁给我,我就想着等那孩子抓周礼时也送他一把金锁,可这宫中锁匠打造的太过单一,听闻宫外的锁匠打造东西别具匠心,独具特色。可我又出不了宫,便只能拜托表哥了。”

    他微微抬起头看着季时逾,瞪大了双眼,摆出一副哀求的模样。

    瞧见这副模样,季时逾不由的笑出了声,摸着他脑袋说道:“好,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找来!此事你放心,我定会找民间最好的锁匠给你打造这把金锁。”

    “表哥待我最好了!”

    良久,叶南初才想起来他的这位堂兄还有事要忙。再耽误下去恐怕要来不及了。

    “表哥不是还要去看那个辽国来的质子吗?我们快走吧!”

    “好。”

    叶南初拽着他的手下了桥,往质子所在的永宁宫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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