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遍广播提醒的时候,沈禾小跑着终于到了,王萍又宠又气的用手指戳她脑袋:“你怎么回事?!”
沈禾红着嘴,穿着黑色高领针织衫牛仔裤讨好地笑道:“我错了我错了,萍萍别生气,走了走了。”搂着王萍上了飞机。
为了避免麻烦,沈禾和叶故之几人买了头等舱的机票。
坐在座位上,沈禾看了看王萍又转头看了看叶故之,悄悄说:“萍萍,你和叶故之换一下,我跟他说点事。”
王萍看了她一眼,跟叶故之换了位置。
等叶故之坐好,沈禾一手支着下巴,一双漂亮的杏核眼带着笑意看着他,娇软着声音说:“我真想从穆明手里把你抢过来。”
叶故之侧头看她,隐约看到她高领的边缘皮肤上有些红色的痕迹,礼貌的不再看,温和笑道:“我这么招人喜欢?”
沈禾支着下巴的那只手动了动,指甲上面亮晶晶的水钻没有了,是浅粉色的健康颜色,她端详着叶故之说:“你身上有股力量,和你在一起不自觉的安心,这感觉千金难买。”
叶故之微微一笑没说话,沈禾坐好,拉着胳膊高高举起,放松了一下后背,然后一怔,有些匆忙的放下,扭头对叶故之笑道:“看,我不自觉的放松了,刚才那动作我只在家里躺着的时候做,外面绝不会这样的。”
“对了,我单独给你找的酒店住,你俩见面还是小心一些的比较好。”沈禾说。
叶故之道:“多谢,不过他比较忙,可能最近很久不会来。”
沈禾凑近了一些说:“你要是想他,就告诉他,咱俩有吻戏,哈哈,他肯定来监工。”
叶故之被她逗笑了:“哪能这样,不过,你那个人不来吗?”
沈禾脸色一变,逗他的表情马上严肃了:“你从哪知道的?”
飞机已经平稳了,安全带可以解开的信号标志亮起,叶故之要了一杯茶,慢慢道:“第一次穆明打电话给你,好像旁边有人,后来也感觉到了一些,今天你来晚了而且你穿了高领衣服,为了遮挡什么吧。”
沈禾咬了咬嘴唇,看着叶故之清清淡淡的表情娇气的说:“不告诉你!”
叶故之接过热茶,说了声谢谢,低头喝了一口,不甚喜欢的皱了一下眉,看着水面晃荡,侧头看着沈禾,温柔笑道:“随便聊聊的,你不开心就不聊这个了。”
沈禾低头想了又想,看着窗外轻声说:“我那心上人呀,谁也不能告诉,见不得一点光。”见了光就完了,毁了彼此,还不止。
叶故之看了她一眼,要了一份草莓蛋糕:“吃点甜的心情好,要不要?”
沈禾嘟着嘴,看着奶油上那颗红彤彤的小果子,皱眉道:“不吃,长胖。”
叶故之拿起叉子把草莓递给她:“水果不胖人。”
沈禾自然的接过来,转了转草莓说:“叶故之,你之后别对别的女孩子这么好。”
“啊?”叶故之张着嘴,手上的一小块蛋糕还没进嘴里。
沈禾认真的看着他:“你这样,跟撩拨小姑娘很像,一般女孩子铁定会沦陷,她们不知道这不是偏爱。
“我…没有那意思。”叶故之放下手,“只是觉得女孩子应该多照顾。”
“我知道,但是太温柔了,对我可以,我这人铁石心肠的只把你当摇钱树,别人会误会,容易有麻烦。”
叶故之点了点头:“好吧,我…算了,好吧。”
沈禾咬了一口草莓,有点酸,闭了一下眼睛:“我倒是不担心你被迷了眼,可太温柔容易被人惦记,总归是不好。”
叶故之吃了口蛋糕说:“那你…不会有人趁机…占便宜吗?”这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想了各种措词。
沈禾笑道:“你说我勾引你那次?哈哈,我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碰巧被你遇到了。”说着往前探身撒娇的说,“对了,穆明还给你安了俩侍卫呀?分我一个行不行?”
叶故之想起穆明硬要给他安排的两个安保人员就无语,怎么搞的这么夸张呢,摇了摇头说:“他的人,你找他说吧。”
沈禾哼了一声,撅着嘴说:“小气鬼。”
之后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一会儿,沈禾和叶故之始终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即使后来睡着了也是背身。
穆明每日给叶故之打电话,有时候一个有时候十个,终于在两周之后忍无可忍,装模作样的在穆槿那边扮可怜博同情,在陈旭这边就冷脸叹气发脾气,最后他也不管他们什么想法了,买了机票就走,终于折腾了大半天找了过来。
叶故之上好妆发造型和沈禾坐在一起聊剧本台词,王萍拿着手机递给沈禾说:“穆明电话。”
沈禾纳闷怎么给她打电话,也没多想就接了:“怎么给我打电话?”
穆明在电话那边语气不善:“他那手机就是个表,什么也不看,找不到人,没别的事,我到了,没看到你们。”
沈禾本来听着正乐,一听他人来了,站起身张望,果然看到穆明一身黑衣站在不远处,因为她和叶故之都背身坐着,他没看见他们。
沈禾高高举起手说:“就在你正前方,我穿着红衣,看到了吗?”
穆明一抬眼看见了沈禾:“嗯,看到了。”挂了电话,往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沈禾见穆明走过来了,低头叫叶故之:“穆明来啦!给你打电话找不到你。”
叶故之也站起身,向穆明的方向看去。
穆明往这边走着,因为叶故之被一侧拍摄工具挡住,他只看到了沈禾,快走到面前绕过那些遮挡,他才真正看到叶故之,然后他仿若雷击,定在了当场。
他一下就好像坠入梦中,桑绸白衣,腾云刺绣,梦里人—叶故之。
他忘了自己是在拍摄现场,忘了这只是古代装扮,好像置身混乱的梦境里,他想起死时叶故之说中元节他醒着,那是不是说明叶故之对他也是有不一样的情感?想问他,想拥抱他,想吻他,他的珍宝,他的叶故之。
穆明不由自主的朝着叶故之快步走去,眼中闪着光,极度渴望的表情让沈禾警铃大作,跨步到穆明身侧一把抱住他手臂,压低声音道:“穆明!干嘛?!”
穆明好似梦魇一样毫无反应,直勾勾的看着叶故之,又往前走了几步要去抱他。
沈禾急了,这么多人,他去抱叶故之,而且看他这表情估计直接就亲了,那不就完了?!她这摇钱树岂不是还没摇到钱就得砍了?!
顾不得那么多了,沈禾一把搂在穆明腰上,阻止他再近一步,有些急切地说:“穆明!干嘛?!”
穆明忽然觉得走不动了,低头一看,正看见一身红衣的沈禾抱着他,顿时吓醒了,再抬头去看叶故之,白衣是潦草的料子不是桑州白绸,头上发髻是银色发簪不是翡翠,他不是梦里人,呼了口气,心中突然觉得一阵轻松,还好,还好,是他那喜欢吃甜又怕打针的叶故之。
又呼了一口气,穆明整个人都放松了,轻轻推开沈禾说:“放开吧,我有分寸。”
沈禾看他好像正常了,皱着眉松了手说:“你刚才那样跟梦游一样!吓死人!我想赚钱!不想赔钱!”
穆明这时才感觉自己后背发凉,竟然是出了一身冷汗,有点尴尬的笑道:“胡说什么。”抬头去看叶故之,走近他,低声说,“我来了。”
叶故之也被他刚才奇怪的举动惊到了,听着他跟沈禾的对话没再多问,微微仰头看他,用只有他们几人听得到的声音说:“嗯,我想你了。”
穆明猛的握紧了手,忍了又忍问道:“什么时候收工?”
沈禾一看这情形,匆忙看了一眼一旁的王萍,王萍马上心领神会:“马上要拍一幕,结束就可以走了,要不这样,小叶跟沈禾去准备,穆先生也看一看,顺便去见见导演他们,等下结束了酒店见?”
沈禾十分捧场的拍了一下手说:“这个安排好!非常好!你们觉得怎么样?”左右看着穆明和叶故之,耳垂上的小银铃叮当作响。
穆明知道她是怕他俩关系暴露,见叶故之点了头道:“好,就这样。”声音压低了说:“故之,我回去等你。”
沈禾一听他俩同意了,笑的甜甜,拉起叶故之就走,好像穆明是洪水猛兽一般。
穆明无奈道:“沈禾,你也不至于走这么快吧。”
王萍带着穆明以投资人的身份去见了见导演,本该提前就见面的,但是穆明算是后期加进来的,一直没机会见面。
几人寒暄了一阵子,有人提议晚上一起吃饭,穆明找了个借口推了,又寒暄几句便说一路很累,看看他们就回酒店休息了。
几人都看到刚才沈禾搂他,各自脸上一副了然的神情,虚虚实实的又说了几句便忙起来了。
穆明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呆着就好,结果架不住旁边的人盛情邀请,推推攘攘的,最后只好站在导演后面看着,倒是在“最佳观赏”位。
这幕是在傍晚,借着晚霞余光拍,时间很紧。
叶故之白衣腰间绣着青竹,玉玦银簪,走过陌上,走过白石桥,像走过了时间与岁月,晃晃终老。
穆明看着看着微微笑了,想起梦里叶故之绝不会穿青竹,自从那次竹海血战,竹叶相关的就再也没出现在两人面前,那是他背上的疤,他心头的伤。
叶故之走过寂静,来到了一处热闹街头,似乎是节日,街边小摊小贩遍布,叶故之拿了一个鬼怪面具戴在脸上,这时沈禾出现了,绝色明艳的美人,红衣红唇,嘴角带着娇媚可人,奔跑着撞进叶故之怀里。
叶故之一手搂住沈禾腰间,一手推高面具低头笑着,温柔宠溺,沈禾仰头看着,柔媚深情。
沈禾说了什么穆明没有注意,他只听到叶故之说:“那我用我魂器助你得偿所愿。”
一时间,穆明像被人掐住咽喉,无法呼吸,他想起那年中元节,桂花香满街头,少年细白的手指推高兔子面具,露出一张莹白发亮的脸,坚定温暖的说:“穆明,我要立长剑于你殿前,我要助你做盛世贤王,我要护你百岁康健。”
那人虔诚的热切的,许下了承诺,将他和他全都排到了最后,狠着心,压抑着情爱做了一切,却是在最后才告诉他,那日中元节他醒着。
他竟然,醒着,没有反抗任由他亲吻,扯他腰封时都没做反抗,那如果当时…
眼前沈禾踮起脚吻了叶故之,缠绵悱恻,穆明被这一幕打断了想法,微微皱眉。
然后沈禾从腰间抽出一柄短刀刺入叶故之心口,白衣染血。
穆明忽然看不见了,只听到自己一声呼吸,之后听到了雨声,眼前是叶故之的脸,他苍白的脸颊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汩汩冒着血,他转身走进雨里,跌倒了,站起来,晃了晃慢慢走远。
“咔”导演一声大喊,惊醒了穆明,他眼前陡然一亮,随后后退几步,双手捂住眼睛大口的呼吸,怕被人看到,又急忙放下手站直,努力压抑,可胸口起伏控制不住。
还好,身边人以为他是沈禾的男人,见了女朋友被人亲有些情绪,也是正常,所以侧目看了他一眼也就不看了。
穆明找了角落阴影里的一把椅子坐下,身体松垮的站不起来,他觉得眼中有泪要落了,心头滴血,低头看着脚下地面,想平复心情,可却更加难以平静,于是抬起手用力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响亮的一声,脸上马上红肿起来,呼了一口气,再呼一口气,终于慢慢冷静了。
叶故之本来看穆明就在旁边,可拍完这条却又看不见了他,刚要去找,王萍拦住他让他和沈禾走,告诉他她会把房卡给穆明,想着有道理没再坚持跟着沈禾走了。
王萍找了一圈人才在一个角落看到穆明,他坐在一个小椅子上,看着已经暗淡的天边发呆。
“这是叶故之的房卡,他们还要等一会儿,你先回去?”王萍拿出房卡递给穆明。
穆明接过来,淡淡说:“知道了,谢谢。”站起来往外走。
王萍觉得奇怪,有说不出哪里奇怪,只觉得这人突然被抽光了力气一样,又看了一眼他,哎了一声,管这么多干嘛,一个沈禾就够操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