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细雨淅淅沥沥,微有凉意。唐芜想撑开窗,却被月木拦下。
“小姐前几日感了温症,身子还虚着,这春雨也带寒气儿,莫让寒气入了身,又要难受。”
唐芜小小叹了口气,趴在雕花的梨木小几上,昏昏欲睡。
“月木,怎么年纪轻轻就像个老太太似的絮絮叨叨啊?” 清脆带笑的娇俏声音突然响起来。
唐芜看见来人便一扫刚才的没精打采,眉眼弯弯的唤“楚楚”,两颗小虎牙俏皮的紧,笑的唐楚心都快化了。
她绕到唐芜对面,高高兴兴的翘起腿,丢了块糕点在嘴里,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话
“软软,我跟你嗦,刚刚我去前厅,听爹跟娘说,前几年被陛下丢到边关自生自灭的那个儿子打了胜仗,要回京领赏呢。”
唐楚咽完嘴里的糕点,猛灌一口茶,然后又继续和妹妹分享偷听来的消息。
“听爹爹说,这是陛下第七个儿子。这位七王的生母,听说是一个貌美绝伦的一个异国舞姬,当时很得陛下宠爱,只是最后在舞姬房中找出她通敌叛国的证据,一代美人香消玉殒……”
唐楚故作深沉的叹口气,颇惋惜的样子。唐芜也叹了口气,却是真正的在惋惜,倘若能亲眼看看那美人的风骨姿容,那她又能往画匣里添一张美人图了。
“软软,你说陛下会给七王什么赏赐?府邸?财宝?美人?封号?……”
“哎呀大小姐!”月木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越来越放肆的言论,慌慌张张去捂唐楚的嘴,
“要是老爷听见你这样口无遮拦,又要罚你抄书了!”
唐楚不情不愿的停下挣扎,嘴上仍不饶人,
“抄就抄!我……我就喜欢抄书!”
唐芜看着姐姐嘴硬的样子,抿嘴笑起来,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她为姐姐又倒了杯茶,捧着脸看着唐楚又一口灌下去。
唐楚把玩着碧玉小盏,笑她
“你那点心思我如何不知?到时候七王殿下的接风宴定是百官同乐,届时你我便同爹爹娘亲进宫去赴宴,你寻个空档,溜去你那心心念念的万疆阁观景作画便是了。”
唐芜自小便爱画,因此也爱美景和美人。唐楚除了自家妹妹,从未在任何人身上看到过这种毫不掩饰,单纯的对美的欣赏。
姐妹俩又说了会子话,便有小厮来请,说是侯爷要查大小姐抄书。唐楚吓得茶也不喝了,夺门而出,门外的贴身婢女轻舟见自家小姐冲出来,急忙追上她,一主一仆背影皆是慌慌张张。
月木无奈的摇摇头,关上门,
“唉,老爷又该训大小姐了。”
唐芜抚了抚裙摆上的褶皱,下了榻,走到书案旁,拿起一沓抄好的《楚辞》递给月木。
“今早闲来无事抄了一遍,月木,劳你跑一趟,就说姐姐寻我时落我这里的。”
月木接过,又心事重重叹了口气。小姐心细如发,惯会体贴人,这肯定又是昨夜熬了大半晚抄出来的。
唐芜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眉眼弯弯唤她,
“好月木,去呀。”
月木拿她这样子总是没办法的,嗔她一眼便跑去了。
春雨绵绵,油纸伞渐行渐远。
建华十七年早春,王之七子岌大胜西图异部,帝心甚悦,赐藩号“溟”,封地东溟,财帛千匣,家宅地契,美人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