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之时

    程狴第一次见到沈熹的时候,场面可不太好看。

    那天,纽约难得天气不错,虽然气温不高,但好在阳光明媚。

    程狴这次来纽约,是为了参加美国的股东大会。

    他爹程国昌一向看重美国市场,从前一直交给他哥管理,对他哥百分百信任,对他却总是百般提防。

    他能来,是因为程犴出了丑闻。

    程犴不像他处处小心谨慎,反倒是有恃无恐,仗着父亲给的权利大肆张扬,也不怕得罪董事会的人。

    前两天,他坐着私人飞机到纽约,落地后就不见了人影。

    程家派了不少人去找,股东大会也推迟了。找了一天一夜,没有任何消息,把程国昌急得要命。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他要是有什么好歹,我们程家怎么办,我们程氏集团怎么办?”程老头嗓门大的很,震得人耳膜嗡嗡的。

    程夫人坐在一旁,拿着个手巾擦眼泪,好像确定程犴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程狴也在。

    他有些心寒,原来程老头从来没把他看做继承人,原来他们程家从未视他为自己人。

    他总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双生子,他父亲却总偏爱先出生的那一个。

    为什么?

    凭什么?

    虽然心里恼着,该抓的机会还是得抓住。

    “爸,他们办事不太仔细,再怎么骂也找不回哥。不如我去一趟,我来找。”

    程老头不太放心,“你去又能有什么用?”

    “我们是双胞胎,我比外人更了解他。妈,你说呢?”

    “是啊国昌,你让程狴去一趟,能找着最好,没找到……”程夫人停顿住,眼泪又开始往下滴,“没找到的话,让他去开会吧。”

    程夫人一直都知道丈夫偏疼哥哥。

    可两个都是自己怀胎十月生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总觉得亏欠了程狴,怕他恨极了父亲。

    程狴看了眼母亲,他知道她的意思,没有做声。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程老头对程狴招招手,让他去了。

    这个决定对程老头来说,是正确的。因为程犴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程狴找到他的时候,已经是他失踪的三天后了。

    街边的角落,有好几个流浪汉模样的人,看上去是把家驻扎在这了,被子不太干净,但放的很整齐。

    程犴就躺在上面,头发乱糟糟的,衣服还是落地那天的一套,脏的有些看不出了。

    程狴最先看到的,是他撩起的袖子下,令人触目惊心的十几个针孔。看来这些天,他注射了不少东西,两只手臂的扎针处青青紫紫,又红又肿。

    他走到昏迷不醒的程犴前,蹲下来,“哥,你说爸要是看到你这副面孔,会怎么想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看着与自己一般无二的脸,忍不住大笑起来,又戛然而止,“哪怕你吸毒,他还是会觉得你是更好的那一个吧。”

    “哥,实在对不住了。”

    他拿起一边的注射器,里面还有一些透明液体,他晃了晃,朝着程犴的手臂又是一针。

    他要他再不能清醒过来,他要独占他曾拥有的一切。

    ……

    包厢中,灯红酒绿。

    一群男男女女依偎在一起,手里捏着酒杯,时不时呡一口,是不是给身边的人灌一口,好一个纸醉金迷。

    这是华人街最出名的地下酒吧,出名就出名在一个字,美,连刷盘子的人都得有三分姿色。

    “小程总,这地方怎么样?不比国内差吧?”

    带他来的是王总的小儿子王渊,在这读书。

    这同志不光书读的不错,对这些娱乐地也了如指掌、轻车熟路的,这两年也在跟着他爸学投资,算是个人才。

    是程狴最喜欢的聪明人。

    “是不错,你爸知道吗?”他挑挑眉,戏谑地看着王渊。

    “小程总可别去告密啊哈哈哈……”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酒后微醺的氛围让两个人打开心胸,显得更亲近了。

    “王渊,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吧,回国吗?”

    “我是想留在这儿,但我爸的意思是回去继承家业。”

    “王叔是个老古董,你要有想法,我帮你去说服他。”程狴停顿了一下,“你帮我做件事就行。”

    “小程总你直说。”

    程狴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包厢里昏暗不明,外人也看不真切。

    ……

    “扣扣扣。”有人敲门。

    “先生,您点的酒水。”

    几个漂亮姑娘端了几个盘子走进来,一旁有个精瘦精瘦的男子眼睛一亮,站起身来,只两步路就走到她们面前。

    “美女,一起来喝点吧。”

    他作势就要拉两个人坐下。

    好巧不巧,其中一人就是沈熹。

    她就这么直挺挺地站着,不动,脸上还挂着职业微笑,只是有些僵硬。

    “诶,咋回事啊?”这男的笑得有些狰狞,“不愿意吗?我给小费!”

    “先生,我还有事……”她一边拒绝,一边想要挣开他的手。

    她越挣扎,他抓得越用力。

    沈熹望向周围的人,眼中充满无助,希望有人能为她说句话。

    没有人。

    不管是服务员还是客人,都冷漠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好像习以为常,好像他们并不存在。

    程狴在一边津津有味地看着她,饶有兴致的样子。

    两人的眼神交汇上,沈熹看出他在看戏,心里有股无名之火蹭的一下升起来。

    她没有学过什么防身术,不会用巧劲,只知道一股脑用力。

    咔嚓!

    “啊……”手臂一阵刺痛。

    是骨折了。

    也终于甩开了那人的手,她因为惯性站不稳,踉跄了几步。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那人就挥来了一个响亮的巴掌,“啪!”

    她想不到这么瘦弱的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她被扇到地上。

    “给我滚远点,真扫兴!”他朝她吐了口唾沫,“快点!”

    沈熹用另一只手撑起来,回头看了一眼仍盯着她看的程狴,朝着门口走过去,依旧抬着头,挺着背,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王渊说了一大通,程狴只是偶尔回应,觉得有些奇怪,“小程总?”

    程狴回头看着他,“不必这么客气,以后咱们就是兄弟。”

    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

    沈熹下班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

    接连着熬夜值班,又受了伤,她的脸色很是苍白,走路了没什么力气。

    她想,幸好伤的是左手臂,不怎么耽误事,只是还在刺痛。

    她此刻只想回到出租屋,踢掉鞋子就躺在床上。

    太累了。

    身累,心也累,好像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浑浑噩噩,碌碌无为,所有人都能欺负她,所有人都能羞辱她,所有人都能唾弃她。

    “女士。”一个成年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

    她回过头,她并不认识,“您认错人了。”接着就回过头,继续走她的路。

    “且慢,女士。”男子的声音很是绅士。

    但沈熹有些不耐烦了,她转过头,想说两句脏话吓唬他。

    “我是谭文,是程先生的助理,”他伸出右手,欲和行她握手礼,“刚刚在酒吧你见过程先生的。”

    她转了转眼球,“啊……想起来了。”

    她拍开他求和的手,“你这么彬彬有礼做什么?你大概也知道你的老板有多‘绅士’吧。”

    谭文并没有生气,也不欲开口为程狴开脱,“女士,程先生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他能够让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什么意思?”沈熹心里惊跳一拍,装作淡定地开口。

    她眼神里的慌张掩盖不住,谭文看在眼里,只是微微一笑,“女士,如果你改变了想法,请联系我。”

    他递上自己的名片,对着还愣在原地的沈熹点点头,只说了一句“再会”就转身离去。

    ……

    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但沈熹住的地方,因为狭小而逼仄的环境,仍旧无比昏暗。

    “你回来了。”

    沙发上躺着个男人,揉着惺忪睡眼,撑起身子看着她。

    “嗯。”

    她环顾着周围的环境,不理会男人的眼神,回答地很敷衍。

    她住的地方是个地下室,只有十平,摆了沙发和床垫就没什么位置了。好在两人身无分文,没什么东西需要堆放,只有一些吃饭的家伙。

    沙发和床垫都是她路过垃圾堆捡回来的,当时还和一个当地的流浪汉抢了许久。

    她看着乱糟糟脏兮兮的“家”,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呼……”

    男人关心的问:“怎么了?心情……”

    “你要准备去工地了吧,我去休息了。”

    她打断他的话,躺倒在床垫上。

    男人注意到她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你的手臂怎么了?”

    “过两天就好了,不用管我。”

    说完就不再理会他,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男人轻手轻脚地吃了些东西,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早饭,放在她醒来就能够看到的地方。

    走之前,他走到床垫边,为沈熹提了提被子,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眼神里充满了爱怜。

    听到关门声,沈熹慢慢睁开眼睛,盯着男人给他做的早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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