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奇一站在赵府最高的观星台上,夜风拂过他绣着金线的衣袂。远处,皇城的灯火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极了父亲书房里那盏永远燃着的长明灯。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掌纹清晰而深刻。十五年来,他从未怀疑过自己的命运——继承赵家,成为大周最年轻的国师,就像父亲一样。直到三天前,他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那本手札。
"少爷,老爷请您去书房。"侍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赵奇一转身时,衣袖带起一阵风,惊动了栖息在檐下的白鸽。他快步穿过回廊,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祠堂时,他看见母亲正在上香,袅袅青烟中,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
书房里,父亲正在批阅奏章。烛光下,他的鬓角已经染上了霜色。赵奇一注意到,父亲的手在微微发抖,就像那天他在手札上看到的一样。
"奇一,"父亲放下笔,"你可知道,为何赵家世代为国师?"
"因为赵家精通天文历法,能观星象,测国运。"赵奇一答道,这是他从会说话起就被教导的答案。
父亲却摇了摇头,从书案下取出一个檀木匣子。赵奇一的心跳突然加快,他认得这个匣子,三天前,他就是在这里发现了那本手札。
"赵家真正的秘密,在这里。"父亲打开匣子,取出一枚青铜令牌。令牌上刻着古老的符文,在烛光下泛着幽幽的青光。
"这是长生令,"父亲的声音很轻,"赵家世代守护着长生的秘密。每一任国师,都要用自己的寿命,来维持这个秘密。"
赵奇一感觉一阵晕眩,他想起了手札上的记载:每一任国师都会在五十岁那年突然衰老,原来那不是天命,而是代价。
"现在,轮到你了。"父亲将令牌递过来,"明日入宫,陛下要见你。"
赵奇一接过令牌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蔓延全身。他看见父亲的手上布满了皱纹,就像枯死的树皮。三天前,父亲的手还不是这样的。
"记住,"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严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守住这个秘密。赵家的使命,比性命更重要。"
离开书房时,赵奇一听见父亲剧烈的咳嗽声。他握紧手中的令牌,青铜的棱角刺痛了他的掌心。月光下,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开始扭曲,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这一夜,赵奇一没有回房。他站在观星台上,看着满天繁星。那些星星不再是简单的星象,而是无数双注视着他的眼睛。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第二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赵府时,赵奇一已经换上了崭新的朝服。铜镜中,少年的眉眼依旧,眼神却已经不同。他最后看了一眼祠堂的方向,母亲还在那里上香。
马车驶向皇宫时,赵奇一摸到了袖中的令牌。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赵家少爷。
宫门在晨光中缓缓打开,像一张巨口。赵奇一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赵奇一踏入宫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袖中的长生令,青铜的寒意透过布料渗入肌肤。宫道两侧的红墙高耸,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一线,阳光只能勉强挤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引路的太监佝偻着背,脚步轻得像猫。赵奇一跟在他身后,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宫道中回荡。远处传来钟声,惊起一群乌鸦,黑色的翅膀掠过宫墙,发出刺耳的叫声。
"赵公子,这边请。"太监的声音尖细,像是指甲刮过瓷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