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下意识眨了眨眼睛，那个学生仍然低着头，玩着手机。
是错觉？还是……
那个熟悉的眼神，是，那只黑猫？
牧歌思索了一会儿，上下打量着。终于在那个学生的脖子上，看到了一块小小的黑点。她刚看到的时候，那一块顶多只有指甲盖大小，随着那个学生上楼，缓慢扩大，一点点……扩大到牧歌能够看清，那是什么。
那是一块猫毛。
果然是污染，而且可以确定，是那只黑猫的地盘。暂时认为闯入它们的地盘会遭到污染。
……这么说的话，是否可以认为，这栋教学楼学生少是因为有些学生下意识走电梯的时候被污染成了什么动物？
顾予舒还没有注意到那细微的变化。
牧歌轻咳一声，说：“脖子上。”
电梯上来的速度和他们自己上楼相比，快不了多少。
顾予舒的视力明显没有牧歌好，在学生到达五楼的时候，才注意到了脖子上浮现的黑色猫毛。
走出电梯的瞬间，那一块黑色瞬间消失不见。
学生伸手挠了挠脖子，什么也没有挠到。
她们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那样的改变只要离开了电梯就会消失，更大的可能是那些污染隐藏起来了，只有在特定的场合才会重新出现。
这样的场合很有可能是能够加重改变的地方。
“所以，电梯不能进去。”顾予舒沉吟道。
“也许。”牧歌道。
没有把话说绝对是她的习惯，没有人能够确定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顾予舒注意到时间，说：“要上课了，我先回教室了。”
牧歌突然道：“你教室里有画像吗？”
画像？
顾予舒挑眉：“你是说教室里画的四只动物？那是这所大学的基础，这所大学最开始就是因为这几只动物成立的。”
时间来不及了，剩下的话她留给了好友系统。
牧歌对这些玩家的敏锐程度有了新的认知，她还什么都没有发现，这些人已经发现了这么多消息。
“来啦？”出乎牧歌意料的，就在门口，沈玉清笑吟吟开口。
牧歌脚步一顿，退出前门，直接往后门走。
沈玉清：“……”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
沈玉清三两步上前，面色冷下来，睨了牧歌一眼，拽住她的手。
牧歌挣扎了一下，发现只用正常的力气的话，沈玉清居然纹丝不动，相当扎实的基础。
她不确定自己用尽全力能不能挣脱开，暂时还没有暴露的必要。
她只是一个纯纯的新人而已，她有什么能力能够挣脱沈玉清的束缚呢。
这么想着，牧歌带了几分委屈，抬起头，看向沈玉清，道：“疼，放手。”
沈玉清不仅不放手，还攥紧了几分，嚼着讥讽的笑意：“这时候会装可怜了？”
牧歌漂亮的深色眼眸蒙上一层浅浅的水雾，她动了动嘴唇，想辩解什么，可惜最后什么也没有说，那张有些苍白的嘴唇被咬得发红。
不知为何，沈玉清突然感到非常不爽，发自内心的不爽，说不出理由，但就是不爽。
他松了几分力气，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牧歌，“啧”了一声，在旁人似有若无的打量之下，把牧歌拉进教室里。
教室的座位一直都是随机的，没有人管他们到底坐在哪里。
沈玉清拉着牧歌坐在一起，丝毫不搭理旁人的注视。
坐下之后，沈玉清才放开牧歌的手腕。
牧歌揉了揉自己的手，抱怨道：“力气太大了，疼。”
疼当然是假的，但是并不妨碍这具身体当真因为沈玉清而泛了红，留下了一道很明显的抓握的痕迹。
沈玉清沉默了一会儿，居然当真从他的道具栏里拿出了一瓶药，扔给牧歌。
“积分商店买的药，擦擦吧。”
牧歌疑惑：“什么积分商店？”
沈玉清原本还怀疑牧歌到底是不是新人，刚刚牧歌的观察能力可不像一个新人该有的。
但牧歌对积分商店的疑惑是实打实的，他感觉得出来。这个商店对任何一个老手玩家都是开放的，新人因为积分为0，暂不开放，连入口都没有。
这样的洞察力，居然只是一个新人。不难想象，如果给牧歌机会，让牧歌成长起来，将会多么可怕。或许会成为他的副本路上的阻碍。
沈玉清的手微微一动，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牧歌感受到了很明显的杀气，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玉清却突然笑出声，道：“别怕，我暂时不想杀你。”
牧歌：“……”又被误会了。
她没反应那是在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先一步对沈玉清出手。
沈玉清的底细她感受不出来，模模糊糊的，不确定能不能对付的时候，她不会轻易出手。
这样的误解当然是好事，牧歌也没有不识相地解释的意思，默默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牧歌有意识地观察着沈玉清的反应，注意到了很关键的一点。
沈玉清是真的在听课，他还翻开了笔记本，正认真地看着讲台的投影仪，等待老师讲课。
沈玉清不知道这些课程自带污染？
还是他根本就不惧怕那些微污染，而这些污染背后，还有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牧歌倾向后一种。
她正要打起精神来听点课，沈玉清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牧歌抬起头，沈玉清含笑道：“小孩子可不能听这些东西。”
他的笑容很温和，温和得诡异，不像他之前的风格，比起温和，更像是威胁。
他在阻止牧歌听这些课，原因不明。
牧歌如此判断着，乖巧地低下头装鹌鹑。
“对……对不起，我不听了。”牧歌相当乖巧地开口，神色惶惶。
沈玉清看出她是装的，却丝毫没有拆穿的意思，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眼角余光瞥见老师进来了，用笔敲敲桌面，笑吟吟地开口：“装着听，别真听，你一个新人受不了的。”
准确来说，抗性不够高的人都受不了。
牧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相当听话地继续装没听。
其实听了几句，发现完全听不懂，连这节课的名字，在牧歌眼里都是***，完全看不出具体是什么内容。
首先排除抗性问题，她的抗性并不低，扫了沈玉清一眼，他完全没有听不懂的意思，老师嘴里不知名的语言对他毫无障碍。
那就是立场问题。沈玉清这一把绝对又拿到了和大多数玩家对立，俗称“反派”的剧本。
沈玉清对此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看来胜券在握。
牧歌有些漫不经心，无聊地转着笔。
装作对沈玉清时不时的打量毫无察觉。
不知何时，面前摆放了一张纸。
——我真的觉得你很眼熟，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字迹称得上是潦草，但要分辨的话还是很容易的。
牧歌写了几个字，又推了回去。
沈玉清侧目，就看到这样几个字。
——没印象，如果我见过你，应该不会轻易忘记吧？
是很端正的楷书，没有一丝连笔，隐隐透出一种圆润的感觉，相当可爱，就像牧歌看上去一样无害。
这么说话几乎算是夸奖，奉承，沈玉清轻笑了一声，想写字，老师突然开口点名：“沈玉清。”
沈玉清抬起头，看神色颇有几分不爽，牧歌看到他已经攥紧了拳头，笑容也变得十分危险。
但不知为何，他最终收敛了自己的锋利，站起来，大大方方让老师看。
老师：“你觉得这道题怎么解合适？”
牧歌抬头看了一眼黑板，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一串鬼画符，反正她看不懂。
沈玉清神色自若，吐出一串不知名的字符。
老师难看的脸色这才慢慢转好，转头之前，提醒道：“同学，上课要认真听课。”
沈玉清有些无奈地看了牧歌一眼：“怎么点我不点你呢。”
牧歌还在安静装鹌鹑，听了沈玉清的话，默不作声。
反正她是说不出刚刚的东西，小声试了试，舌头都快打结了也发不出那样的声响。
她严重怀疑，那根本就不是正常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声音。
这样的小插曲并不影响上课时间飞快流逝，牧歌明显感觉并没有四十分钟，但下课铃声已经响起。
她堪称是迷茫地转头看沈玉清，眼眸里明晃晃写着为什么？
沈玉清没有看牧歌，而是盯着门口。
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前，看着他。
“看来不能邀请你一起走了。”沈玉清的语气居然真的带着遗憾，“我还以为能带你一把。”
带一把还是挡刀啊。
牧歌也不吭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要站起来。
沈玉清抓住她的手腕，说：“我没说让你走。”
牧歌被拽得坐了下来，眼里划过一丝不爽，她忍下来，瘪嘴，道：“疼。”
沈玉清：“……”
沈玉清瞬间松开手，一时间有些无言地和牧歌对视。
“你好娇气。”沈玉清说。
“你欺负我还怪我娇气？”牧歌的双目睁得圆圆的，难以置信。
牧歌控诉的意味实在太重，沈玉清默默地把之前给牧歌抹的药又递了过去。
“送你了。”沈玉清如是说。
牧歌：“你这是杀人了再帮人家埋了吗？”
沈玉清觉得牧歌说得很有道理，恍然大悟道：“好像还真是。以后需要我帮忙埋了你吗？”
沈玉清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反倒显得牧歌很不真诚。
就是不真诚才好玩。
牧歌认真点头：“合葬吗？”
刚走到沈玉清身边的左辰蓦地顿住，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东西？
这两人在聊什么？
沈玉清脸上居然露出了苦恼的神色，许久才说：“我们才第二次见面，合葬是不是有点太暧昧了？”
左辰：“？”
他以前以为自己是疯子，现在看来自己居然是最正常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