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也觉得自己可能真有点神经了，居然试图跟上沈玉清这种人的脑回路。
沈玉清这人有种怪异的割裂感就好像是会把人的思维带偏然后用自己过于丰富的经验打败别人。
牧歌自认自己还没有这样的实力，看着沈玉清，相当委屈。
沈玉清下意识地对牧歌笑，举起双手投降：“我错……”
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劲，后退一步，堪称震惊地看着牧歌。
牧歌也用茫然的目光看着他。
二人对视时，眼神里的迷茫比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真诚。
沈玉清按按太阳穴，感觉自己可能有点神经了。神经的次数很多，但这么抽风，在他的记忆里也是少见。
总不可能真这么巧，他随便遇到个人，就和他一样失忆过吧？
沈玉清这么想，有些郁，瞥了一眼左辰，心情不好。“今天吃什么。”
左辰：“？”
“哥，还没到吃饭时间吧。”他看了一眼表，两点四十五分。
午饭不是吃过了吗。
沈玉清：“……”
言多必失。他觉得自己需要看看脑子。
沉默了片刻，直接离开了。
在牧歌的视角看来，更像是落荒而逃。
她捏了捏自己的虎口，这是她的小动作，下意识的，很难改变。
虽说疑惑沈玉清抽风，但……实话实说，刚刚那个对话，她觉得很熟悉。
好像曾经有个人经常这么和她讨饶。
牧歌摇摇头。怎么可能呢，沈玉清明显不认识她，只是巧合吧。
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游戏系统亮起一条未读消息。
顾予舒：小歌，你在哪儿？我有条线索，要听听吗？
主线任务是她们大部分玩家的共同任务，分享线索利大于弊。
牧歌回了句好，顾予舒把地址发了过来。
是校内一家奶茶店。
牧歌本以为会是什么饭店，发现自己的思维居然被沈玉清带偏了，这个时间吃什么饭，不由得一笑。
奶茶店聊天，相当符合大学生们的喜好。
来到这里的并不只有顾予舒和牧歌。
顾予舒的交际能力比牧歌想象的还要好。
现场已经坐下了好几位玩家。
顾予舒，戚洵南，牧歌，以及一位牧歌没有见过的玩家，名字叫陆怀风。
两男两女的搭配吗。
牧歌是最后一个到的，她歉意地笑了笑，解释道：“有点事儿耽误了。”
戚洵南抿唇，猜到了牧歌被什么人拌住了脚步，这也是他们今天集合的原因。
陆怀风安静坐着，挖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
“这个副本，沈玉清也在。”戚洵南看出陆怀风的漫不经心，提醒了一句。
陆怀风差点被蛋糕呛到，他看着戚洵南，震惊：“谁死了？”
牧歌正在用手机点奶茶，耳朵微动。
戚洵南没有注意有人正在一脸认真地点奶茶实际偷听，表情有点无奈：“……我去找小歌的时候看到了。”
至于牧歌被沈玉清拽进教室这件事，暂时还没有人知道。
牧歌也没有开口。她还要认真扮演自己的小白呢。
沈玉清在他们心里没有主线重要。玩家之间的对抗在最开始就注定了的——沈玉清的任务必定和他们不同，甚至可能截然相反。
但无论沈玉清有多大能耐，只要完成了主线任务，他们就能离开这里。
离开一个杀玩家狂魔，相当诱人。
“初步怀疑主线任务里的五个污染源，有四个和我们在教室里看到的画像有关。”
提前交换过情报，除了陆怀风和他们专业不一致、教室里没有特殊画像之外，画像都是一致的。
“学校里养的动物种类分别是猫、鹦鹉、熊以及猴子，不难想，这些动物肯定有问题。”
“熊和猴子有对应园区，鹦鹉和猫相对自由。按照正常认知，猫会猎杀鹦鹉，但这里的鹦鹉和猫相处很正常。”
戚洵南明显认真观察过，汇总情报的时候解释得很仔细。
牧歌点了一杯百香芒芒，插好吸管，吸了一口，满满的珍珠。
她低着头，眉目温柔。
戚洵南说完，看向陆怀风。
陆怀风则是盯着牧歌，带着刺：“那你呢？你发现了什么？”
牧歌一开始没反应过来陆怀风在和她说话，发现一片沉默，抬起头：“……你在和我说话？”
陆怀风皱眉：“听不懂？”
牧歌思索了一会儿，说：“沈玉……”
戚洵南赶紧打断：“别说那位，背后说他坏话要被他虐杀的。”
牧歌一脸无辜：“我是想说，他是我邻居。”
陆怀风脸色微变，看向戚洵南。
戚洵南点点头。牧歌就是正面和沈玉清对上了还没死。
“他和我说，我弟弟有问题。”牧歌捏自己的手腕，略疼，跟被啃了一口似的。
“你弟弟？”戚洵南一愣，“你弟弟是牧尘？”
牧歌抬起头：“你认识？”
怎么可能不认识？
戚洵南脸色微妙：“……沈玉清会告诉我们这种线索？还是说，情报错误，他和我们不是对立阵营？”
牧歌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顺口讲述了一下她和顾予舒看到的电梯的事儿。
“电梯有问题，没有必要不推荐进入。”牧歌下了结论。
顾予舒忍不住看向牧歌。在走廊的时候，牧歌可不是这么说的，改口的原因是什么？
奶茶店设计的公共座位不算什么适合谈话的地方，人来人往。
顾予舒正要问，忽然一个人崴了一下脚，撞倒了牧歌的奶茶，一杯满冰奶茶洒了下来。
牧歌手伸到一半，奶茶已经掉了，塑封不算好，掉在顾予舒脚边。
不小心撞上来的人非常抱歉地开口：“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牧歌还没有开口，陆怀风就抢先道：“你没事吧？你没事就行，一杯奶茶而已。”
一杯奶茶而已？
牧歌挑了挑眉，感觉陆怀风的敌意有些奇怪。她想不到陆怀风对她的敌意哪来的。
陆怀风当然不会傻到慷他人之慨。
牧歌慢吞吞伸手，把杯子捡起来，只剩一点底了。
戚洵南和顾予舒都不是傻子，表面仍然不动声色。
陆怀风看着弹出来的系统消息，眼眸微微暗下，露出笑意：“我帮你重新点一杯吧。”
戚洵南：你怀疑牧歌？
陆怀风回复：你觉得那家伙会莫名其妙地留下一个和他对立阵营的玩家？
他怀疑牧歌的任务和他们不一样。
戚洵南有点犹豫：“但……牧歌是我的进阶任务。”
进阶任务，是玩家积分累计获取五万之后自动开启的一项特殊任务，不占据每月任务次数，完成任务能够永久提升获取积分效率。
一般来说，系统分配进阶任务的时候，不会把他们分割成两个阵营。
陆怀风：难道你的猜测是正确的？
牧歌不在意他们私下说了什么，也不在意陆怀风突然的转变，她摇头，说：“不用了。”
然后仰头，看那个冒冒失失的男生。
嘴角一抽。
“你认识我？”左辰一直盯着牧歌，注意到她的微表情，有些惊讶。
牧歌含糊道：“算是吧。”
左辰正要再说点什么，牧歌旁边三个人一齐盯着他。
左辰尴尬地笑了笑，说：“奶茶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还要联系方式？”顾予舒警惕道。
这搭讪方式太烂了吧！
牧歌默默调出收款码：“……七块，我喝了一点，你转我五块就行。”
说喝了一点，真的只是一点，牧歌只喝了一口。
左辰麻溜转了十块，说：“多的算我浪费的时间。”
他揉了揉自己的脚踝，问题不大。
牧歌没说什么，看着左辰去点奶茶，点了点桌子：“……沈玉清要来了，我们撤？”
沈玉清怎么就要来了？
陆怀风有点摸不着头脑，只见戚洵南立刻站起来，说：“走！”
不清楚沈玉清为什么不杀牧歌，但他们一群人聚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能被他看到。他绝对会杀了他们。
牧歌没有和他们一块儿走。她走进了奶茶店旁边的教育超市，刚进去，一个拐弯，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
对方纹丝不动，牧歌后退一步，抬起头。
“这么巧，又见面了？”沈玉清手里拿着一个椰蓉包，正要往收银台那儿走，撞上牧歌他显得很诧异，微微歪头，打量着牧歌。
的确是牧歌本人。
“来这儿买东西？”牧歌询问。
“对啊，左辰说想喝奶茶，就过来了。”沈玉清晃了晃手里的椰蓉包，脸上的笑容藏了些许牧歌看不懂的意味，像早餐意味不明的包子，看不出里边儿是什么馅。
牧歌微微侧目，道：“这是？”
沈玉清很大方：“胃口不好，先买了晚饭。”
一个大成年人，就吃个椰蓉包？
牧歌点了点头，要走，沈玉清挡住她的去路，道：“撞到人要道歉的，对吧？”
“对不起。”牧歌低头。
“我的意思是，我撞到了你，要道歉。”沈玉清笑意更浓，盯着牧歌，直接拽住了牧歌的手。
很熟悉的无法拒绝的感觉。
牧歌不清楚沈玉清对她做了什么，但……此刻她完全只能任由沈玉清拉着自己走，身体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沈玉清。”牧歌道。
“嗯？”沈玉清拿了好几包零食，顺嘴问，“要不要来点辣条？”
牧歌：“……”
沈玉清笃定了要给她买东西，不允许她拒绝。
牧歌只能接受。
她看着沈玉清要把超市里所有种类的零食都买一遍，本不愿多说的她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我不住宿的，这些东西我放哪儿？”
“没事，慢慢吃。”沈玉清揉了揉牧歌的脑袋，轻声说，“……慢慢来。
“我不着急。”
“……”牧歌看着他，感觉他话里有话。
左辰拎着两杯奶茶回来的时候，沈玉清还在挑选零食，牧歌说不要是一回事，他给不给又是另一回事。
小推车堆满了吃的。
牧歌盯着单价，思考大学城的消费，再回忆一下自己的余额。这些东西大概能花她半个月的伙食费。
这么想，她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有点不服气地想，沈玉清到底拿到了什么身份，居然这么有钱？
大学生有钱的部分并不算少，但是把这么多钱花在所谓的“道歉”上的绝对少之又少。
牧歌怀疑沈玉清脑子有坑。
她用自己惯常的无害表情遮掩了这种嫌弃，低着头，满脸无措。
“玉清，你这是？”左辰挑眉，有些好奇，“我让你买的东西，你买了吗？”
“买了。”沈玉清晃了晃手里的盒子，扔过去，“还没结账，待会儿再说。
“唔……这个应该好吃，那个看起来也不错。”
左辰一时间陷入了沉思。这真的是他的好朋友吗？
他的好友怎么跟抽风了一样？
二人都不是喜欢吃零食的一类人，更何况谁不知道这里的零食比外面卖的贵一大截，再有钱也不是这么造的。
然而左辰看着沈玉清一通买买买，怀疑自己根本没有认识过这个人。
牧歌抬起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左辰。
沈玉清解释说：“不是我要吃，不小心撞到她了，给她的赔礼。”
左辰眉心一跳。他当然记得刚刚自己撞倒了奶茶的人，怎么沈玉清也撞到她了？
真不是她碰瓷？
牧歌看出他眼神里的怀疑，默不作声。怀疑才好呢，怀疑才会露出马脚。
怀疑才有可能阻止沈玉清。
然而左辰什么也没有说，甚至还帮忙打包了所有零食，丢给牧歌。
牧歌：“……”
好无助，这些人有钱没处花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