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清颂一路小跑回座位，绯红早已蔓延至耳根。

    他揉揉耳垂，琥珀色的眼仁像笼了一层纱雾，波光粼粼，叫人看不出思绪。

    “我去，这也忒那啥了吧。”何清颂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几口，一抹嘴，“他该不会喜欢男的吧？”

    话刚说出口，何清颂就被自己的猜测震惊到了。

    作为b市菁中的学神，沈浮人帅成绩好，是老师的骄傲，学校的希望。追求者无数，却从未流出过任何传闻。

    对了，上回分班考有女生给他递情书他不也没收吗。

    自己给他使脸色，回来的路上他也一直好声好气地解释。

    靠！

    好一个男德班的状元！

    啧啧啧，不愧是我哥，这么守男德！

    靠靠！

    沈浮他不和娇小可爱的小女生在一起不就是说明他不喜欢女生啊！

    靠靠靠！

    那他哥不就是喜欢男的吗！

    把世界调成静音，聆听何清颂破大防的声音。

    千奇百怪的思路倏然强行被链接在一起，何清颂直男的思维仿佛被撕裂开来，新世界的事物逆流而上。

    等等！

    何清颂晃晃装满新知识的小脑袋，试图重新捋思路。

    第一，他哥沈浮，不喜欢女生。

    第二，他哥貌似喜欢男生。

    第三，他哥总是不经意触碰自己。

    emm……

    脑容量不足，何清颂再次当场裂开了。

    沈浮他……该不会……

    喜欢我吧！

    何清颂被自己的疯狂脑补惊悚到了。

    他忙不迭搓搓胳膊，试图赶走奇怪的想法。刚要去走廊里晒晒太阳，便听见

    “你怎么了？”

    沈浮倚靠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抱臂，淡淡扫向他。

    何清颂梗着铁头嘴硬道：“没、没怎么。”

    沈浮步步紧逼：“讨厌我？”

    男生眉头紧蹙，目光凶狠得像是一头饿狼，要将面前的白兔拆吃入腹。

    好怕！为什么！他这么凶！

    何清颂咽了咽口水：“不、不讨厌。”

    “嗯？”

    “不讨厌那为什么不敢直视我？”

    “清颂，说话。”

    一连串的问题砸的何清颂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何清颂慢吞吞道：“我的确还不能接受你喜欢男的这件事。”

    沈浮眼皮一跳，抱着的臂膀僵硬了一下，低哑的嗓音从喉咙里滚出：“嗯。”

    刽子手在行刑台上来回磨刀，铮亮的刀面折射出雪白的光芒。被凌迟的罪犯万般折磨，一刀一肉，刀刀见骨。

    沈浮抬起手臂遮在眼上，眼底的苦涩也随之掩盖，叫人看不出情绪。

    “但我的确不讨厌你。”

    一道圣旨从天而降，免去了罪犯的死刑。

    及时雨浇灌了久旱的农田，自由的麦苗破土而出，得以野蛮生长。

    “讨厌就讨厌吧……”沈浮面色沉寂，话说到一半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你不讨厌？”

    他喉结一动，缓缓放下手臂，垂在腿侧的手攥成拳。

    何清颂憋红脸，支吾道：“你是我哥啊，全世界对我最好的哥。我讨厌谁都不会讨厌你啊。”

    少年的真诚融化了冰层，鲜活的脉搏有力地跳动。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种感觉。既想向他剖开心肺，坦白情思。又怕他心生厌恶，渐行渐远。

    百感交集，五味杂陈。

    你既怕又何必想，你既想又何必怕。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