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刘公公跟我说皇上想见我,但是只能让我一个人进宫。”乔若望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高兴,反而有些忧虑,他对姑姑的事了解的不多,真见了面怕反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你就放心去,他想见你自然是有事要问你,你也可以借机打探一些消息。”王泽荣拍了拍乔若望的肩膀,“你是乔家的男子,不要畏畏缩缩。”
乔若望瞬间挺直了腰板,他们明明在理根本不用怕皇上刁难,就算皇上要为难,天高路远能杀到云州不成。
当天夜里乔若望还写下了很多个问题等着一探究竟,隔日刘公公便差人来到他们住的客栈领他过去了。
刘公公是皇上的总管,无人敢置喙他带来的人,进宫的路上畅通无阻,也不知是不是被提点过,乔若望今儿个一个妃子和皇子都没碰见过。
人多口杂,刘公公特意走的是小道,没什么人路过,更何况他们现在只在前殿,不在后宫,自然是碰不到那些宫里的贵人。
七拐八绕了走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了宣政殿,“乔公子请吧,皇上就在里面等您。”刘公公说完后就退在门旁侍奉。
宣政殿是皇上平时办案的宫殿,里面负责洒扫的都是宫里的老人,什么大风大雨没见过。
乔若望进了宫才发现,原来皇宫的宫墙这么高,守卫如此森严,住在后宫的女人如同被囚禁的鸟儿一般,只能看着眼前这片天空。
他掸了掸衣衫上沾的尘土,才推开门进了宣政殿,赵拾奕也没什么皇帝的架子,反而十分随和的让乔若望找个地方坐。
乔若望自然也没有客气,还没等他开门见山的抛出自己心中的疑虑,赵拾奕的话让他愣了片刻。
“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到底是想做什么?乔妃的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了,朕当时也差人送书信给你们了,可你们也没来看她。朕知道当时承诺给乔大人好好照顾他女儿这件事没有做好,这些年来不也一直在尽量弥补你们吗?”
书信?弥补什么了?乔若望没有自乱阵脚,“我们并未收到什么书信,这次来是七皇子他们路过云州交谈时我们才知道我姑姑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你与七皇子交谈过?”赵拾奕关心的重点让乔若望有些不得所以,但还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回答,“我们只见过一两面,接触的并不多。”
赵拾奕这才把重点放在那消失的书信上,他扭头冲着门喊道,“刘公公!”
在殿外侍奉的刘公公正在打盹,却被这一声怒吼吓得打了个哆嗦,纵是如此,他进门时也没显得很慌张,“奴才在。”
“之前让你给乔府送的书信你送了吗?”
刘公公闻言抬起头扫了一眼乔若望,关于乔贵妃的事他记得很清楚。
“关于乔府的书信都是乔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负责,乔妃娘娘薨了后她要回江州去,奴才就让她连信也一并捎走了。”
刘公公也知道这事情相比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他垂下头,“这件事是老奴考虑不周,请皇上责罚。”
赵拾奕没有说话,反倒是乔若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他应该没有回江州,若是我姑姑身边的人回了江州,祖父肯定很快就知道了。不知道刘公公能告诉我那个宫女叫什么名字吗?我回去之后给祖父去信一封问问状况。”
刘公公凝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叫素莲,她说娘娘不在了她也不想留在宫里了,乔妃娘娘把两个宫女的卖身契都还给了她们,所以老奴才信了。”
“可能还真是乔府的人。”乔若望也记得乔府中是有素字辈的侍女的,不过具体还是要给家里寄一封信。
赵拾奕也了解乔晚身边的人,他当时带乔晚来京城时根本没有侍女陪同,不知是哪里冒出来的人
“刘公公,你派人去查。”虽然乔若望说了可能是他们乔府的人,但既然是刘公公这出了乱子赵拾奕也不会坐视不理。
“这件事是我们出了纰漏,若是你想要些补偿也是应当的。这样吧,我见你们云州布料种类繁多,质量也甚好,我让内务府的人和你交接,以后你就负责皇城内的布料生意,下月初乾元节你也可以作为皇商到场。”
刘公公闻言也诧异的抬起头,皇商可是个香饽饽,多少人费尽心思求到内务府这里却只换来轻飘飘一句不招人了。
加上朝堂的政变让刘公公不禁猜测皇上难道是想把皇位留给那个孩子吗?且不说没有母族的支持,就连政绩也是不如太子的。
“皇商?”乔若望喃喃的念叨着这几个字,就连眼神也没有刚开始的咄咄逼人了。
当初他和祖父说的是在京城谋些出路,谁成想直接坐上了皇商的位置。虽不是管盐引、兵器那些极为赚钱的生意,但这皇商的名头也是极为唬人的。
就这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王叔后才反应过来他就这么被赵拾奕他给带偏了,他还没问自己问题呢就迷迷糊糊的已经被送出宫了。
“可恶,怪不得能把姑姑给骗走,连我都被唬走了!”乔若望皱着眉快步在屋里踱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他一个箭步冲到王泽荣身前,“要不我再去找一下刘公公问问何时还能在进宫?”
“皇商是喜事,这次进宫也不是全无收获。咱们先给老爷送封信,把皇商和素莲的事告知一下,再说了,乾元节那日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了吗?”王泽荣只用简单的几句话就把乔若望刚燃起的激情瞬间浇灭。
“也是,那我找笔墨。”乔若望也是个急性子,早些写完送去也能早点收到回信。他算了一下,加上皇商的事,他带的这些人手也不够忙的。
“那个秦伍?”乔若望从脑海里搜刮出这么一号人,“让他跟着素喜姑姑管铺子吧,顺便在招些人。”
素喜也是乔府的老人,对料子的经营也是一把好手,正是身边有着这两大助力他母亲才能这么痛快的放人。
王泽荣也没发现这个秦伍有什么不对劲的,正好月底事也变多了,他也顾不上铺子了。“也行,我完了跟她说一声,这个秦伍原先一直跟着咱们,对铺子这些也有些接触。”
已经到了下旬了,自从上次魏风华那么一宣扬之后,名衣坊的订单都没断过,也都卯足劲想在乾元节好好展露一番。
名衣坊实际上还是李掌柜在打理,许清妍就是个挂名的,也出不了什么力,而且冬日她也不喜外出了,宁愿窝在府里。
正巧之前春桃让工匠搭的大棚已经搭好了,就在西南角的一块地,紧挨着兔舍。这边原来堆放的杂物,成婚后专门整改了一遍。
许清妍说是自己种点菜实际上就是埋埋种子浇浇水,平时都有专人来负责,不用亲力亲为。
职方司虽说是兵部四司中任务最多的,但谁也不敢使唤圣上亲封的安北将军,更别提还是直属职方郎中部下的人,所以魏风华每次上朝完去职方司都没什么事给他处理,每日都能早早的回府。
“你们夫人呢?”魏风华进了西院后直接往正门走了,脱下官袍后才发现平常待在屋内的人不知所踪,扭头问门外的春雨。
“夫人在菜圃。”春雨像是知道小将军想问什么,便把身体侧过来露出了大棚的一角。
魏风华换好常服来到门口,大棚是用油布做的,把里面的人影遮得严严实实,刚才进来时他便发现了这个,只是没想到许清妍已经进去‘劳作’了。
索性也没什么事,他也进了大棚里,里面只有许清妍她们主仆二人。棚搭的不高,考虑到是给女主人用的,才比许清妍头顶高一点距离,魏风华进来只能侧着头。
许清妍感觉到了动静,扭过头来看见魏风华憋屈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噗嗤,你来干嘛?”许清妍的语调还带着一点尾音,格外勾人。
感觉到现在不方便说话,魏风华弯着腰走到许清妍身旁直接蹲下身来,“来看看你在干嘛。”
好像是被许清妍影响着,魏风华的语气也格外温柔,让人听着酥酥麻麻的,春桃也早就意识到不对悄悄从后面离开了。
许清妍把手上最后一捧种子埋进土里,盖严土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喏,我就是在埋种子。”
动作间魏风华看见一抹红痕,他轻轻捏住她的手指,许清妍也适时的停下了动作任他看。
“这怎么回事?”
许清妍满不在意的抽回手指,“应该是铲子磨红的吧,不疼。”她自小就不像京城其他的大家闺秀一样,虽不敌将军在战场上受的伤,但这连皮都没破的伤她自然没放在心上。
魏风华任她抽回自己的手,“还是抹抹药膏吧,防患于未然。这里忙完了吗,好了的话随我回房我给你抹一下药膏。”
被他这么一说许清妍也妥协了,“那咱们回去吧,一会让菜农来松土浇水吧。”
怎么狼狈的进来就这么狼狈的出去,魏风华也该庆幸这棚子搭的不大,听着身后隐隐传来的憋笑声,“放开声音笑吧,别给自己憋坏了。”
话语间他也走出了大棚,贴心的帮身后的人扶好帘子,此时的许清妍已经收敛起笑意,一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