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

    裴铭琛就这么一直抱着他。过了许久,季祈安的哭声渐渐减弱,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他似是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从裴铭琛的怀抱中退了出来。裴铭琛递过来一张手帕,季祈安看到时有些怔愣,“你还保持着这个习惯啊?”

    “对。”季祈安小时候十分不禁逗,被旁人逗上几句就要哭鼻子。而两家也住得不远,季祈安几乎日日与裴铭琛待在一起。季祈安被惹哭时,裴铭琛也大多在他身旁。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随身携带一块手帕,给季祈安擦泪用的。

    如今,这个习惯依然存在。回京之后,他打听过关于不少季祈安的消息。那个跟在他身后的,爱哭泣的小男孩已经长得玉树临风,可以独当一面了。

    裴铭琛深深望着季祈安:“如今我们祈安已经长大了,应该也不需要裴哥哥的帕子了。”

    季祈安再次红了眼眶:“谁说的,我需要。”说罢,他就拿着手帕在脸上擦了擦,用实际行动证明他真的需要。

    裴铭琛看着他宠溺一笑,季祈安有些脸红。他走过去坐下来道:“对了,裴哥哥怎么会在这里?邀我来此的不是定北王妃吗?”

    裴铭琛也坐了下来,他道:“邀你来此的的确是沈兄,但他这么做就是为了我与你相认。”

    “沈兄?莫非王妃与裴哥哥也有渊源?”

    裴铭琛就把如何遇见沈晏,沈晏又是如何帮他见到谢洵,又是如何劝他与他相认都告诉了季祈安。“就是如此,我已经欠沈兄颇多了。今日你我相逢,也多亏了沈兄。”

    季祈安道:“没想到裴哥哥还与王妃有此等缘分。”他又想起什么,有些生气的道:“裴哥哥居然还不想与我相认,你不知道我和我爹有多想你吗?”

    他越说越委屈:“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一点也不重要?”

    见他又要流泪了,裴铭琛连忙哄道:“怎么可能,你最重要了。我就是怕我与你们走得太近,会给你们带来麻烦。你也知道,如今我背负着血海深仇,是迟早要向李淮索命的……”

    裴铭琛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祈安打断,他还从未见过季祈安如此严肃的神情,他话语坚定:“我不怕,我爹已与定北王结盟,我爹这几年也在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裴哥哥,你放心去做,我们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裴铭琛心中既复杂又感动,万语千言终化作一句:“我们祈安真是长大了。”

    季祈安听见他夸自己却并不开心,他道:“裴哥哥能别拿我当小孩子吗?”

    “什么?”季祈安的声音有些小,裴铭琛并没有听见他说什么。

    “没什么。裴哥哥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那天我在定北王妃遇见了一个感觉很熟悉但从未见过的人,那个人是你吗?”那天回去之后,那人的面孔就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总觉得他是认识那人的。如今见了裴铭琛,似乎一切都有了解释。

    果不其然,裴铭琛答道:“是我。那天我易了容,这也是我这几年在外学的本领。我听着季叔叔的话,出城之后就去找那位世外高人了。找到之后,我就拜了他为师,跟他学习本领。师父有许多绝技,这易容术也是跟他学的。”

    裴铭琛将这几年自己的遭遇都一一告诉了季祈安。季祈安听着,在脑海中想象着裴铭琛所说的画面,好似他这五年的经历他也有参与。

    季祈安也对裴铭琛说了这些年他自己经历的事,包括他爹如何与谢洵结了盟,如何在暗中搜寻李淮的罪证等等。

    沈晏感觉他们叙旧叙得差不多了,便领着伙计将饭菜送了上去。他敲了敲门,然后门就被裴铭琛打开了。沈晏微微一笑:“裴兄与世子谈得如何?”

    季祈安夜走了过来,“多谢王妃撮合我与裴哥哥团聚。”

    “世子客气了。我来是觉得二位应该谈的差不多了,便送来些吃的过来。世子与裴兄慢慢聊,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沈晏转身想走,便被季祈安和裴铭琛二人双双拦住。“沈兄进来坐吧,沈兄帮我多次,我还未好好谢过沈兄,今日借花献佛,我要好好敬沈兄一杯。”裴铭琛说着,就将沈晏请了进来。

    季祈安也道:“我也要谢谢王妃。”说罢,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裴铭琛也是如此。

    二人过于热情,沈晏有些招架不住。“裴兄和世子太客气了。”出于礼节,沈晏也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还好他送的这酒不烈,不然以他的水平,肯定就醉了。

    季祈安道:“王妃叫我祈安就好。”

    沈晏的脑袋有些晕乎乎的,他想,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水平,他就是个一杯倒。“好,那祈安也和裴兄一样,称我为沈兄就好。”话落,他就倒在了桌子上。

    季祈安和裴铭琛都被他这反应给惊到了,裴铭琛赶紧上前仔细瞧了瞧,然后得出一个结论:“沈兄这是喝醉了?”

    裴铭琛想去外面找个伙计来,却被季祈安拦下,“裴哥哥你不能去,你先前来这里是易了容的,还是我去吧。”

    旺福和沈晏是一起过来的,沈晏进去之后,旺福就在门外守着,季祈安一开门便看见了旺福。

    “旺福。”

    旺福听见有人唤他,便走了过去,“季世子有何事?”

    “是这样的,王妃他喝醉了。”见旺福变了脸色,季祈安边走边有些惭愧的道:“不用担心,王妃只饮了一杯,只是没想到王妃的酒量如此之浅。说来也是我们的过失,本想感谢王妃,却让王妃醉酒。”

    旺福一听沈晏喝醉了,便连忙走了进去,就见沈晏醉倒在桌上。他站在沈晏身旁悄声道:“殿下?”

    只见沈晏双颊泛着淡淡的红晕,好似被人上了一层胭脂。听见有人唤他后,睁开了那双明亮的眼睛,只是此刻他眼神迷离,盯着旺福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是谁。“旺福啊。”

    旺福对着裴铭琛和季祈安道:“季世子,裴公子,我家殿下醉了,而王爷此刻还在楼里等着殿下,我就先将殿下扶回去了。就先不打扰您二位叙旧了。”

    他们一听谢洵也在此处,觉得还是先去拜见一下,然后再道个不是,毕竟是他们将人家的王妃给灌醉了。

    沈晏在此撮合裴季二人的事谢洵是知晓的,也是经过他的许可沈晏才得以出来的。谢洵一方面是觉得沈晏没有恢复好,另一方面是他私心不想让沈晏出去,故而这几日将沈晏看得格外的紧。谢洵一下朝就直奔鼎铭楼而来,他与沈晏在另一处更为私密的雅间里。

    沈晏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却是让人扶着回来的。谢洵一下子变了脸色,他将沈晏接到怀中,脸色发沉的看着那两个人。

    气场全开的谢洵着实有些骇人,裴铭琛将季祈安|拉到身后,“王爷,沈兄这是喝醉了。”

    “喝醉?”谢洵看着怀中之人醉酒后乖巧的模样,想到上次他过生辰时沈晏喝醉时的场景,脸色变得更沉了。他二话不说,抱着人就离开了鼎铭楼。旺福也跟着走了。

    留下裴季二人立在原地,裴铭琛喃喃道:“定北王与沈兄的感情真好啊。”

    而在他身后的季祈安看着眼前之人宽大可靠的背影,又看向他紧紧被人握住的手腕,红晕慢慢爬上来他的耳朵。

    裴铭琛回过头看着他柔声道:“祈安,我们也走吧。”过来的时候,裴铭琛已经重新易了容貌。

    “好。”

    鼎铭楼外,谢洵小心抱着沈晏上了马车的场景被暗中一人清晰的看到了,马车走后,那人悄无声息的也离开了。

    马车内,沈晏在谢洵怀中睡得正香,他睡容恬静,嘴唇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微微湿润。谢洵情不自禁的在他的唇上轻轻落下一吻,本想浅尝辄止,却在尝到他唇中的酒香后,失了分寸。呼吸渐重,力道渐大,谢洵的手臂紧紧箍住沈晏的腰身。

    睡梦中的沈晏感到呼吸不畅,伸出手来推拒。察觉到沈晏的反抗,谢洵终于放过了沈晏,他将头埋在沈晏的颈侧,闻着沈晏身上的味道平复错乱的呼吸,他声音微哑的道:“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傍晚,宁远侯季烨醉醺醺的回了侯府,手中还握着一个酒壶。他到了前厅才发现,季祈安和一名男子在那里坐着,而府中的下人们没有一个在前厅候着。

    “安儿,怎么这么晚了还在招待客人?”

    正与裴铭琛说着话的季祈安听见声音,高兴的走过去道:“爹,您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说罢,他扶着季烨来到裴铭琛面前道:“爹,您快来看看这是谁。”

    裴铭琛跪了下来,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季叔叔,我是皓儿。”

    酒壶猛然坠地,前厅突然间沉默了起来。过了许久,季烨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他慢慢蹲了下来,看着眼前陌生的眉眼,语调极轻的道:“你真的是皓儿?”

    “是我。”他一个头磕在地上,“若不是当年季叔叔帮我逃离京城,让我去寻师父拜师学艺,我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季叔叔的大恩大德,裴皓没齿难忘。”

    季烨连忙拦着他,将他扶起,“你这是做什么,我与你父亲是本就是挚友,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另一个儿子。”季烨紧紧握着裴铭琛的手,泪眼婆娑,“只要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新书推荐: 劣性成瘾 战神?我吗?[机甲] 邻居她不对劲 贵女她不想奉旨成婚 土匪转行当将军 和离时绑定了祸水系统 古穿今之毫无演技 韫椟藏珠 全网黑后如何逆风翻盘 成为亡夫他弟的皇后(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