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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三人下山后,漫无目的地走了大约五天的光景,一路上三人所见的各种景象,已与他们记忆中的这一路有了巨大的差别。

    “这些路咱们都不认识啊哥,一路上也没个人影,去中洲应该怎么走呢?”苏平川幽怨地拉着安离浔的衣角边摇边问,没有人烟的地方,对他这个喜欢凑热闹的人来说就是没有意思的地方。

    安离浔摇摇头,把脸转向沈默欢问到:“默欢,可感受到什么情绪?”

    沈默欢好像自己的心事被人猜到了一般,纠结了半天,抬手指向西北方向:“离浔哥哥,其实两日前,我就感觉到一股非常绝望和悲伤的情绪,从这个方向传来。”

    二人顺着沈默欢手指的方向望去,安离浔沉思片刻道:“我记得之前,那里是有一个村落的,距离跟默欢感受到的时间也对得上,不如我们就先往西北方向走,若是遇见村寨了也好歇歇脚。”

    苏平川和沈默欢点头表示赞同,经过多年相处,他们都认为安离浔是一个做事稳重的人,于是也养成了若有问题首先考虑安离浔意见的习惯。

    于是三人便调整方向直奔西南而去。他们现已都是仙人之质,若真有必要,日行百里且不日不夜地赶上十天的路也不在话下。所以既然定下了目标,几人就都铆足了劲,希望可以见到村子,搞清楚沈默欢感受到的那绝望和悲伤究竟是从何而来的。

    行至第三日,拨开眼前枝叶的安离浔率先发现一片荒凉的村落出现在眼前。

    说是荒凉的村落其实并不准确,其实映入他们眼前的景色,更倾向于残垣断壁。

    “这……”苏平川哀嚎到:“我说我的好哥哥,这不会就是你说的,之前是村落的地方吧。”

    虽然有点不甘心,但安离浔还是点点头:“看来,百年过去,这里早已被遗弃了。”

    “但是,”沈默欢突然说道:“这里,就是我之前感受到的情绪的源头,我能察觉的到,这里聚集的情绪最浓……”

    “可是默欢姐啊,这儿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人会住在这里了。”苏平川提出反对。

    “这……”安离浔皱眉沉思:“不如我们现在此地安营生火住一晚上,实在找不到缘由的话,明日再动身不迟。”

    沈默欢感激地看了安离浔一眼。

    这周围确实没有人还在居住的痕迹:倒塌的土墙上已经爬满了野草和藤蔓,残垣断壁散落一地,除了近旁的一条蜿蜒的河流,想不出有任何人会留在此处。

    天色渐暗,等到三人扎营生起火来,已是明月高悬,这时苏平川自告奋勇要去河里抓鱼。

    “你还有这本事?”安离浔打趣到。

    “嘿,小爷我没上不周山之前,可是家里的捕鱼能手,等我好消息便是。”

    说完,苏平川喜滋滋地奔着河边跑去。

    安离浔和沈默欢都笑了,对于那股情绪所带来的不安与好奇也都暂时地抛在了脑后。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默然顷刻,安离浔看向沈默欢,随即又立刻低头了下去。

    “我自小孑然一身,不管去哪里,只要有你们陪着就很开心……不过,听说中洲的烟花很有名啊,倒还真想去看看。”沈默欢把脸埋进臂弯,为的是不让安离浔看到她脸颊上出现的一抹红色。

    “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到中洲的,到那时就肯定可以一见了。”安离浔说着抬头望着天上的月亮,今天的月色也是格外温润。

    “啊啊啊!!!!!”

    突然,一声凄惨的叫声从河边传来。安离浔和沈默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是平川!”

    二人顾不得思考忙向河边跑去,迎头撞上了面色煞白连滚带爬的苏平川。

    “哥!默欢姐!有鬼,那河里有鬼啊!”

    说着忙跑向安离浔的身后,蹲在地上捂住双眼瑟瑟发抖。

    安离浔和沈默欢先是一愣,对视片刻后突然爆发出了嘲笑的笑声:“哈哈哈……”

    二人笑得合不拢嘴,苏平川也不害怕了,用看神经病的眼光看向二人:“不是,你们在笑什么啊,那里真有鬼……”

    安离浔停住了笑,但眉眼间的笑意完全止不住,他转过身低头问到:“平川小朋友,你一个仙,为什么要怕鬼呢?”

    “你一个仙,为什么要怕鬼呢……”这句幽幽的话杀伤力不大,但侮辱性极强,苏平川也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仙啊。

    “对呀!小爷我是不周山上学仙法之人,那区区荒村野鬼……”边说苏平川的怒火边蹭蹭地往上涌:自己答应过师父要保护离浔哥和默欢姐,没想到出师不利刚下山就被一个小鬼给吓到了。

    他这会儿周身被迸出的仙气包围气冲冲地往前走,看来个无辜的小鬼要遭殃了。

    “且慢。”安离浔一把拉住了往回跑的苏平川,转头对着沈默欢:“默欢,有没有可能,河中之鬼就是那股情绪的源头。”

    “很有可能。”沈默欢点头称是:“先不要冲动行事,我们前去看看。”

    三人走到河边,站在水面上向内细看,虽然夜色影绰,但在那水下,确有一女子的幽影。

    “调用内功,将仙气聚于双眼。”安离浔道,三人也是照做,这下,那女子仿佛真切地站在了眼前一般。

    “我们是不周山的草师,你愿意出来聊聊吗。”沈默欢向前一步。

    “啊……你们是仙……”女鬼浮出水面,几人惊讶地发现,这女鬼面容姣好,唯独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泪痕。

    “别杀我。”女鬼跪地便说:“我从未害过任何一人,在此处徘徊不去,乃是心有不甘。”

    苏平川看向沈默欢:“她说的是真的吗。”

    沈默欢能感受的到,方才女鬼所言句句属实,于是便点点头。

    安离浔听师父讲过,很多人死后变成鬼,是因为有事未能完成,灵魂不甘心散去,久而久之,就成了被三界所遗忘之物,这便是鬼。

    “我们是草师,你愿意说说,是什么愿意让你还留在这里的吗?”沈默欢问向女鬼。

    “草师……陈辰当年,也是要去寻找一株草,一株叫做锁心草的仙草。”女鬼面色怅然,缓缓开口道。

    锁心草?安离浔听闻此名心中一怔,让那女鬼继续说下去。

    “你们身后这个村落,是我之前所住的村落,想来,荒废了也有一百多年了。”

    “一百年前,我正是居住在这个村子里的女子,本身生活虽苦,倒也勉强可以维生,一切的一切都要从一个商队路过村子说起。”

    三人围坐在了女鬼周围,俨然一幅听故事的准备。

    “我名叫若浣,那天我正在缝补衣物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大队人马走过。那之中,他们的领头,便是一个叫陈辰的人,辰乃是生辰的辰。”

    “后来呢?”苏平川这个好奇宝宝问到。

    “简单来说,我与陈辰各自一见钟情。”若浣叹息道:“可惜,当时的我非常害怕,想到陈辰乃是富贾之子,我只是一介草民,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而他自愿放弃了那队人马,对我发誓到要在村中留下,与我定下婚约。”

    “这不是好事嘛……”苏平川正欲多嘴,被安离浔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这确实是好事,可正是这好事,害了我们。”

    “陈辰是个能体察到我的忧虑的人,为了让我放心他决不会弃我而去,便对我说要在成婚前,寻一株锁心草来证明对我的不二之心……”

    “于是他便去寻锁心叶去了,走之前对我嘱托道十日即回,谁知,这一等便是百年。”

    “我因日夜忧思,一日在这河边洗衣时一不小心失足沉了下去,但我忘不了他,不愿相信他是将我抛弃了,于是残魂便一直守在此处……”

    说着说着,若浣又哭了起来。

    “我看呐,你就是被抛……”苏平川又忍不住了。

    “若浣姑娘,如果你不愿再在这里等,我们愿意为你去寻一株忘情花来,不管是仙还是鬼,只消吸收了此花,心中执念可解。”安离浔突然开口,打断了苏平川要说的话。

    苏平川和沈默欢不解,为何安离浔突然对女鬼许诺到要寻一株忘情花来呢?是为了消解这不甘与痛苦的情绪吗?

    不过二人虽然不解,但还是未发表意见。

    若浣听完默然半晌,许久,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百年已过,也是该有个了结了……草师,谢谢你。”

    “据我来自草师的感应,这村落向北不远的那座雪山之上,就有一株忘情花。不过,若浣姑娘,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去。”安离浔神色严肃补充到。

    这下苏平川和沈默欢更不理解了,为什么一定要这女子跟着一起呢,他们把那花采了带回来不行吗。

    安离浔仿佛看透了两人的疑虑,说:“没事,一起吧。”二人确实也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便都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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