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语止，这次能抓住凶手，多亏了你的推理。”袁晋很认真地对面前的赵语止说。

    两人坐在咖啡馆内，这地方离警局不远。袁晋这次联系赵语止提出想要见她一面，但赵语止不想再去警局，于是选在这里和他碰面。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赵语止开门见山。

    袁晋一看便知她不想多聊，吞吞吐吐：“苏茗已经安葬了，你真的不去看一看吗？”

    案件的调查已经结束，苏茗的遗体被周好婕葬在晚枫市郊外山上的墓园中。

    赵语止听说了这一消息，但她没有去看。

    听说方沛凝和邱胜几人都前去参加了苏茗的葬礼。

    赵语止神情有几分疲惫。

    “我就不去了，我的航班就在今晚。”

    原本她要在李庚易葬礼的那天就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推理结束后她随即病倒，昏昏沉沉睡了好几天。一直到今天早上，她的身体状况才勉强恢复。

    “这么快，不再多留几天了吗？”袁晋低声说。

    “毕竟我留在这里也没别的事。”她看了眼对方，“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袁晋特意联系上赵语止，确实是还有别的问题想让她解答。

    “我确实还有一些困惑。”袁晋有些不好意思，他清清嗓子，“论坛中的那两个账号，我们只能将账号的地址定位到远山庄园，再详细得就查不出来了。”

    原来是他对这个案件中的一些细节不清楚。

    赵语止明白他的意思：“你们将李西宸和阿琼带去警局一问便知。”

    袁晋神情有些意外：“真的是他们两个啊。”

    “那两个人，一个想要揭露李庚易的真实身世，废掉他的遗嘱，在家族斗争中成为下一任家主，却不希望李庚易杀人的真相被揭露。另一个原本想要保住李庚易的遗嘱，顺利继承遗产，但在认清远山家族的真面目后唯恐天下不乱，一定要在其中搅局，期待看到远山家族的丑闻得以曝光。论坛中的那两个账号只会是他们两人的。”

    赵语止拿着小匙搅拌咖啡，她盯着咖啡杯。

    “还有别的问题吗？”

    “最后一个问题。”袁晋见对方神情疲惫，连忙说，“既然苏茗是李庚易杀害的，可为何苏茗的遗体直到28号早晨才在晚枫市被人发现？那个时候……李庚易已经被杀了。”

    赵语止手中动作慢慢停止，她拿起咖啡杯。

    “28号凌晨，警方已经开始调查李庚易案，当晚涉案人员都被带去警局调查。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他们全员到齐。”

    袁晋明白她的意思，这说明将苏茗的遗体放在晚枫市河边的并非李庚易案件的涉案人员，他们都没有时间做这件事。

    “不过，徐老伯是直到28号才回到远山庄园。”他皱眉思考。

    “如果徐老伯早知道苏茗在冒险调查三十年前的案件，他不可能不阻止。”赵语止顿了顿，“更何况——苏茗所写的那篇小说，是根据李功彻案的卷宗改编而成，徐老伯并不清楚卷宗上的记载。”

    “那会是谁？”袁晋愣了一秒，立刻解释，“方警官她并没有联系苏茗，她和苏茗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四月份去找卷宗是为了帮助邱警官，这件事邱警官也说过。”

    他以为赵语止误会了方沛凝。

    赵语止看着他，没有说话。

    袁晋一下子看懂了她的眼神。

    “你的意思是，”他脸色微变，“是邱警官……”

    “是谁带我们找到了周好婕，又见到了院长，得知苏茗和阿琼的过去？”

    港口的工人曾经透露过，苏茗当时在港口曾询问他们是否有人来问了同样的问题。

    很明显，她想寻找当年的调查人员。

    袁晋想到邱胜曾经说过，他在今年四月份收到一封奇怪的信，这才搬去晚枫市，想要调查寄信人的身份。

    可他从头至尾都没见邱胜将那封所谓的信拿出来，也不知道信上究竟写了什么。

    袁晋表情痛苦：“难道是他——”

    “他没有害苏茗。”赵语止一看他的眼神，便知道他思路偏离，缓缓解释，“只是他没能阻止李庚易杀了苏茗，他了解李庚易以及远山庄园的能力。不过，他偷偷保下了苏茗的遗体，等待着将来有一日能将真相大白于天下，所以苏茗手表上的死亡时间是真的。而他等到的是李庚易被杀的消息。”

    “所以他会在李庚易死后立刻揭露苏茗被杀。”袁晋终于想通这一切，“可邱警官为什么不说实话，如果调查他——方方姐和林警官肯定会很吃惊。”

    赵语止轻笑一声：“你以为方沛凝猜不到这件事？”

    方沛凝恐怕在看到苏茗写的那篇小说后就明白，是邱胜在背后帮助苏茗。

    赵语止将杯中咖啡一饮而尽。

    她起身向袁晋告别。

    “既然问题都问完，那我先离开了。再见，袁警官。”

    袁晋坐在位置上呆呆摆手。

    赵语止转身走到门口，她抬手推开咖啡店的门，忽然想起那天苏茗也是如此推开那家书店的门，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耳畔仿佛又响起脚步声，一声一声驱散她眼前的迷雾。

    赵语止往外走去，绿灯亮起，她穿行在人行道上，抬起头，看到面前笔直的道路通向天边。遥远的地平线上拔起高耸山峰，连绵不绝，遮挡住天幕。

    薄雾中的远山静谧地看着整座城市。

    赵语止忽然想到三十年前那艘推迟出航的船。

    那张从晚枫市出发到港城的船票终究还是跨越了三十年的时光，将薄雾拂散，让远山的真面目出现在世人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