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Akso医院与国外一高校联合举办学术交流会,黎深想要带着自己的几位研究生参加。
你来医院的时候是下午五点半,刚好在楼下碰到关轩,闲聊了几句,得知他们这次的交流会竟然要去一个多月。
你下意识脱口而出:“去这么久啊。”
“是吧,我也觉得很久,不过黎老师肯定会觉得更久,要不——”
“什么?”
关轩嘿嘿笑了下,刚要说什么就看到黎深大步从大厅往出走。
“突然想起我还有事,先走了,师母再见。”
关轩溜得很快,等黎深走过来他就已经跑远了。黎深还穿着白大褂,看样子才从手术室出来,估计现在还不能脱身。
“今天又不能准时下班了?”
你预判了下,果然,黎深无奈点头,“嗯,一会儿在行政楼有个会要开,还要等吗?”
这人,好像又被工作给包围了。
“我现在在执行‘接黎医生下班’的任务,中途退出可能会影响我的评估信誉。”
你同他开了句玩笑,指了指停车场方向,“我去车上等?”
黎深嗯了声,补充道:“大概四十分钟左右,我会尽快。”
“没关系,去吧。”
道别后黎深迈步往行政楼走去,而你则从医院出来,去了他之前常去的那家甜品店。
那桩保健品案子已经确定了开庭时间,但医院的这些老人却还在承受着病痛的折磨。
上周黎深他们讨论了后续的治疗方案,具体的你不是很清楚,但听关轩他们隐晦提起,好像是要用到什么新兴技术,手术的风险很大,而黎深作为牵头人,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他整整一周时间,几乎每天都在加班,开会,研讨,或许是因为压力过大没有休息好,再加上他工作太忙的时候对甜品的依赖更严重,这样导致的后果就是有些上火,牙痛了好几天。
甜品最近成了家里的违禁食物,但黎深昨天很委婉地表示,自己牙痛的症状已经完全消失,是不是可以申请恢复之前的饮食。
“饮食除了多了一些降火的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啊。”
你故意装没听懂曲解他,黎深的反应十分可爱,伏在桌上敲键盘的手指顿住,抬手推了推眼镜,做学术报告似的,清了清嗓子,开始科普:“事实上,摄入糖分可以……”
对上你意味深长的眼神,他话音一转,又说:“当然,过分依赖可能会对身心都有危害。”
你被逗笑了,走过去,双手撑在桌子上俯身看着他,“对身体的危害已经看到了,那对心心灵的呢?难道黎医生因为吃不到甜品,心灵受到了很大的创伤吗?”
黎深抬头看着你,一本正经,“嗯,很大。”
你站在柜台前纠结了两分钟,最后还是败在了那句“很大”上,于是买了一块蛋糕准备结账。
这家店之前黎深带你来过几次,没想到店员小姐姐记性很好,一下子认出了你,攀谈起来,“黎医生还没有下班啊,可真是辛苦,最近都好久没见到你们了,这是我们店里当季的新品,可以带一盒尝尝。”
最后在她的热情推荐下,本来只想买一块蛋糕的,结果又多买了两盒马卡龙。
回到车上等了一会儿,无聊拿出手机,才发现黎深几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后座盒子里有零食,先吃一点,待会儿结束我们去吃饭。】
平时自己都忙得顾不上吃饭,却还记挂着给你准备零食,你不由被这种生活中平凡的小牵挂打动,开始重新认识你们之间的关系。
而你也是此时才意识到,或许和你因为妻子的身份感到不所适从一样,他作为丈夫其实也也像拼拼图,学一点,做一点,慢慢将丈夫这个形象完善。
但是身份之外,黎深就是黎深,他一直都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你心头一动,将小蛋糕和零食盒子放在一起,然后坐在驾驶位等他。
傍晚六点二十七分,夏日白昼很长,太阳还没有完全下山,黎深终于开完会,从行政楼走了出来。
医院的停车场很空旷,之前关轩他们调侃,说是为了能让他们这些人随时待命,停车场就是第二休息区。
黎深大老远就看到一只脑袋扒着车窗朝他的方向看过来,待他走近,伸手挥一挥,仰脸笑盈盈问他:“深深快车,安全快捷,打车吗黎医生?”
前面会议上的紧绷状态稍稍放松,黎深垂眸看着这双灵动的眼,不自觉笑了,“嗯,打,那就辛苦这位小司机了。”
他伸手揉了下你的脑袋,边整理袖口边绕过去,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上。
从医院到家的这段路你已经走得相当熟,但黎深却总不放心,为了避免你分神,基本不怎么讲话,只是在你提到这次交流会怎么开那么久的时候,才轻轻嗯了声,解释说:“全球顶尖的几所高校都要参加,人比较多,主办方协调下来,行程也只能这样了。”
“好吧,只是真的好久……”
你还是觉得好遗憾。
九月是他的生日,你之前向家里的阿姨打听,想要提前帮他准备生日的时候得知,他已经好几年都没有完整过过一个生日了。
“去年在外地出差,前年值夜班,第二天回来才吃了一碗面……”
一个那么喜欢吃甜食的人,过生日都得不到一个小蛋糕。
你心里有些不舒服,然而黎深却误会了。
车子开到车库停下,他先下车,绕过来帮你打开车门。
你将那点失落强压下去,仰首同他开玩笑,“深深专车已平安抵达,请乘客给个五星好评。”
黎深侧身过来握住你的手腕,将你带进怀中轻轻拥住。
女孩的失落怅然黎深眼见如斯,才意识到关轩他们议论说师母会难过之类的话,并非只是调侃,的确是他的疏忽。
在工作上的投入远远大于家庭,而他却忽视了,其实面前的妻子也不过才大学刚毕业,一头扎进他建立的所谓婚姻庇护中,惶恐而委屈。
“抱歉,是我的问题,没有协调好工作和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