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赋定大包是三个九,后面还跟着“金箔玫瑰”的字眼。
陈易刚走到门口就指着那四个字:“咦~,赋哥你这是特意挑的吗?”
江赋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正打电话的手一顿,没好气道:“滚。”
陈易也不在意,凑到楚峥旁边和他吐槽起来。
倒是电话那头的陈珄被江赋这声滚给整不会了:“我滚?好好好,又叫我滚,我滚天上去好吧江大少。”
江赋顺着话:“你能上天你上一个我看看。”
“哎呦,你……”
“不是你,对陈易说的。”
江赋觉得这两帮人里最让他头疼的就是陈易和陈珄,要不说都姓陈呢?
说起来两人还真有点关系,倒不是血缘上,是两家生意上有不少牵扯,不过说回来这也不是陈珄的事。
“三个九是吧,得嘞。”
陈珄的声音兴奋到让江赋有些不解,刚想调侃两声就被挂了电话。
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江赋嘴角抽了抽,属实好奇怎么吃顿饭一个两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好像除了自己和许缘就没几个正常,就连姜浮的嘴角都要去找太阳聊天了。
“大家都好高兴啊。”
许缘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江赋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在休息区沙发上打闹的几人:“是吧,跟吃了兴奋剂一样。”
江赋听见身侧的人笑了一声:“你在说你是兴奋剂吗?”
“你有很多在乎你的人啊。”
真好。
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很多人在乎你,真好。
许缘说完就走上前跟几人坐一起聊了起来,江赋慢了两步,跟在她身后思绪万千。
离开泸城的江赋过的并不好,至少在精神方面很萎靡。别看复习的很得劲,别看能照常跟江清河联系,别看似乎已经习惯了空落落的家。
都是假的,他从来没有真正接受过那个消息,也从没真正放下过去十几年的孤独。
那份孤独让他越来越习惯性的将内心封闭,从而看不清自己,迷失了对感情的认知。
江赋曾以为高中那群朋友不过是阶段性的搭子,以为那时的许缘对他而言不过是瞬时的烟火,乐队的人是孤独之下的慰藉。
他错了。
友情也好爱情也罢,他错的一塌糊涂,输的一败涂地。
好在,不是所有事情都和他的病一样难以挽回,失去的东西总有一天会换种方式,在更璀璨的未来等他。
况且连自己的病都有余地,只能说事情的发展在于愿意不愿意上罢了。
现在的江赋愿意重新去找寻一下失去多年的勇气,面对感情的勇气,就像探索神秘的流星山一样。
“菜我都点了,”江赋在沙发上坐下,语气慵懒,“你们还要吃什么自己去加。”
陈易第一个站起身,拽着楚峥就跑,没一会就不见踪影了。
白羽烟看向门口阴阳怪气:“他就吃饭第一名,平时一说多练会都要哭。”
“呜呜呜,呜呜。”路远信两手放在眼下作出一个哭泣的动作,嘴里蹦出的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白羽烟看着姜浮充满疑问的眼神重重的点头:“真的。”
“他好有意思啊,”许缘捂着嘴笑了起来,“我看他跟楚峥性格完全不一样。”
“他就一活宝,”江赋笑了笑,“楚峥嘛……他会装。”
“啊?”许缘一脸吃惊。
“怎么形容。”白羽烟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惊呼道:“闷骚!”
“而且你别看他长那么凶,他私底下可听赋哥的话了。”路远信扶了下他的眼镜说道。
许缘会想着楚峥的长相,又看了看江赋:“你们两个还挺像的。”
“哪里像?”江赋看着她。
“都是拽哥啦,”白羽烟抢答,“区别一个暗骚一个明骚。”
江赋话听到一半就扫了个冷眼过去,但白羽烟怎么会怕他,后面声音反倒更大了。
许缘感觉聊一会天笑的腮帮子都疼,没把刚刚心里的想法说出来。
你们身上都有种温柔,叫她一看见楚峥就觉得亲切。
这茬被打断,江赋没听到许缘的回答有些苦恼,撑着头眼神时不时往她那瞥两眼。
许缘是怎么看他的呢?
一些若有若无的情愫在没有明确之前江赋是绝对不会说太多,更不会做太多,毕竟有些事情他早就失去了资格。
陈珄几人到了之后,包厢内气氛的热浪瞬间更上一层。
江赋没站起身,依旧坐着,手里的打火机被他指关节转的飞快。
正寻思着这两拨人明明年纪差个五六岁怎么这么能聊的时候许缘突然凑到他耳边,压着声音:“他们之前认识吗?”
许缘说完就缩回了身子,打火机也在同一时间落在了地上。
耳边的热气好像难以挥散,倒有愈演愈热的趋势。
江赋弯下腰把打火机捡起塞进口袋,眼尾有些泛红,搓了两下侧颈,“不认识,可能是都比较健谈,就陈易和陈珄俩人,我都怕把屋顶掀翻。”
许缘笑了一声,“陈珄其实看着挺有事业精英的感觉。”
“楚峥跟他像,就是两个人反着装罢了。”江赋被自己的话乐到了,笑了几声才停下来。
“哎呦你俩悄咪咪说什么小话呢不带我?”陈珄勾着陈易的肩走上前,耳朵上支着根烟,一副地痞流氓的样。
江赋歪了点头看他们勾肩搭背的姿势,笑道:“你俩陈姓的就不一样哈,要不要上个香现场拜把子?”
“这话说的,我跟陈珄兄一见如故,”陈易把头靠在陈珄的肩上摇晃起来,“用不着拜把子了。况且,赋哥你兄弟就是我大哥,一样的一样的。”
一旁的陈珄昂了昂头,抬手揉着陈易的头发。
跟摸狗一样。江赋心里嘀咕着。
“哎呀没来晚吧,真是不好意思啦。”沈谙向来如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话音刚落她才牵着盛乐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看你哪有不好意思的样。”陈珄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八成是见时间差不多就跑山去了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沈谙吐了个舌笑了笑,确实没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倒是一旁的盛乐,脸红红的,低了点头看上去惊魂未定。
“这是沈谙。”江赋站起身像陈易几人介绍,目光落在盛乐身上又补了句:“那是盛乐,沈谙的女朋友。”
许缘喝了口水把纸杯放在桌上,也站起身走到江赋身侧,闻言没什么情绪波动。
她早就知道了。
倒是路远信反应比较大,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哇塞哇塞,两位姐姐好配啊。”
“超帅,发色特别酷。”陈易指着自己的头发,“下次我要把这玩意染成绿的。”说完还看了白羽烟一眼。
白羽烟搂着姜浮对他竖了个中指,“滚,要染你自己染,别带我。”中指收的很快,她转过头对着姜浮尬笑了两声,“别学我,这不好哈。”
姜浮笑着摇了摇头,又点头说知道了。
“那什么,”路远信凑到陈易耳边,“绿的不太好吧。”
“对吼。”陈易突然反应过来,夸张的表情逗得大家笑个不停,这一茬就过去了。
“行了,都去那边坐,准备吃饭了。”江赋出去叫服务员上菜后回来说道。
上座的位子理所应当的被江赋坐着,旁边就是许缘。
许缘手放在裙面上揪着,心里想的实在太多。毕竟在她家那边上座要是坐的一男一女,大多都是夫妻关系。
走神间,江赋不动声色的把倒好的苹果汁放到中间的位置,目光看向许缘,轻声说:“哝。”
不远不近的位置,就算许缘凑上前去拿也没有人会关注到这是江赋给她倒的。
许缘心里一暖,最后一点尴尬和不安在喝下口苹果汁全数消失。是鲜榨的,冰凉冰凉的很适合这个季节,很好喝。
许缘浑身放松,指尖在玻璃杯侧摩挲着,一下一下。
“谢谢。”
过了许久才回应的话让江赋有些愣住他正跟别人说话,话口顿了一下又缓缓接上,迅速结束了话题转头看向许缘,“还要吗?”
许缘那句谢谢声音着实有些小,本就是下意识说出来的,压根没想到江赋会听见。这会听他问的话有些懵,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杯子空了。
一不注意就喝完了啊。
倒显得她像小时候跟着父母吃席的小孩,也不吃菜,就爱喝饮料。
不过许缘小时候通常是喝不到多少的,胆子小是一回事,另一方面是怕许艾儒觉得她事儿多。
“陈易,去找服务员再要两份苹果汁来。”
许缘拿勺子的手一抖,差点没拿稳,要是发出什么响声可就尴尬了。
她抬头望去才发现苹果汁已经空空如也,这下她没好意思再说谢谢,毕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
但,很高兴。
许缘脸上的笑意更甚,就连一旁的盛乐都察觉到她心情很好,“这么好吃吗这么开心。”
许缘侧身看着她的眼睛,神情认真:“超级好吃。”
盛乐张了张嘴,透过许缘看到了她身后的江赋,心中了然,笑了笑:“好吃多吃点,来来来快夹菜,等下那群饕餮一个不给你剩。”
这话一出沈谙立马看向许缘认真点了点头:“真的。”
这顿饭吃了很久,大家兴致都高,一群年轻人还喝了不少酒,脸上慢慢浮起些醉意。
他们本来起哄也要江赋来两杯,被以要开车为由拒绝了,大家看到旁边的许缘就懂了,没再说什么。
散场的时候陈易抱着陈珄痛哭,说下次去A市一定要找他玩。陈珄有些哭笑不得,真没想到吃顿饭还能认来个干弟。
姜浮站在许缘旁边看着白羽烟也是一脸不舍,许缘察觉到她的情绪后笑了笑,没说话。
天已经黑了,陈珄一行人已经走完了,许缘坐在车上等江赋,他正抽着烟和张澍说话。
“位置都定了吗?”张澍滑着手机问。
江赋烟抽了一半就掐了,神情柔和,“嗯,都说好了,平台那边也谈了,决定的仓促,所以合约可能……”
张澍摇了摇头,打断他:“你想什么呢赋哥,就算是一毛没有我们也会答应你的啊。”
楚峥挂了电话走到两人身边,刚刚的话他都听了进去,“又不是多难的事。”
“我的意思是你们难得放假,我还要你们来加班。”江赋侧了点头看向自己的车子,目光又转向张澍,“拜托了。”
楚峥和张澍站在马路边目送江赋的车子离开,直至消失才收回目光看向对方。
“来支?”张澍把烟递给楚峥面前。
楚峥没拒绝,拿出打火机先给他点了火,又给自己点了起来。
张澍看着楚峥的脸被红光照应着,吐了口烟后移开视线,“确定不宣传吗?”
“赋哥特意交代的,不宣传。”楚峥回的很快。
“因为那个许老师?”张澍说这话时脸拧做一团。
“别这样说,”楚峥瞥了他一眼,“赋哥喜欢她,他喜欢的人我们都不应该,也不能有意见。”
“没这意思,”张澍眸子暗了暗,“我今天问他了,他说暂时没想回去的打算。”
“就因为这生气?”楚峥问。
张澍没回答,看上去心情很差。
“这场演出你最好别搞砸了。”楚峥语调平平,走到不远处把烟头丢在垃圾桶里,转身目光紧盯着张澍,“赋哥很在意,相当在意,不管是演出还是许缘。”
“不会的。”张澍闷闷道。
“具体的情况赋哥有跟你说吗?”楚峥问。
“没,只知道不能宣传,直播当天才能发微博官宣,官宣什么也不知道。”
“藏的真深啊,”楚峥笑了笑,“那我们做好我们该做的事就行,其他的不该管就别管了,知道吗?”
四目相对,张澍抿着唇有些烦闷。
“你对赋哥滤镜太重了,觉得世界上没女人配得上他是吧。”
楚峥看着不远处的湖面有些感慨。当初他和张澍是最先进的乐队,江赋那会对他们很好,吃喝住行上都关照了不少。
尤其是张澍,他年纪小又是孤儿,被江赋找到后在音乐事业上大展拳脚完成梦想。所以他对江赋的感情总把其他人要重些,有什么奇怪的想法也无可厚非。
“不是。”
张澍的回答倒让楚峥有些意外,他面不改色:“那是什么?”
“他们两个很怪,感觉总是透着一股悲伤。”
“诗人的直觉咯?”楚峥听完这话觉得有些好笑。
张澍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不讨厌许缘。”见楚峥一脸不信,又急忙道:“真的。”
楚峥狐疑地看了他一会,没忍住笑出了声,勾住他的肩:“好了好了知道了,你才多大,这么古板可完了。”
“好重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