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琴酒吧里,舒言和林疏月到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满了人,都是舒言高中时玩的好的。
但舒言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周易。
他被簇拥在中间,一群人围着他恭维说笑。
他花招挺多啊,舒言心中咬牙。
“搞什么啊,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林疏月捅了捅舒言的胳膊。
江听晚看见二人连忙迎上来打招呼:“舒言,疏月,你们来了,快来坐。”
包间里的人都齐刷刷看向她们,周易的视线也落在舒言身上。
与江听晚不同,林疏月在周易和舒言之间坚定的站在舒言这边。
“江听晚,你家酒吧还能时空穿越啊。”林疏月睨着江听晚不客气地说道。
江听晚顿了一下,接着满脸堆笑道:“是我不好,我这不是怕舒言不愿意来吗,朋友一场,言言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人都来了,总不好当场甩脸走人,反正她不心虚。
舒言笑着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难道在你心里我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江听晚自觉理亏,要不是周易求她,她也不想趟这趟浑水。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江听晚一面道歉一面招呼舒言坐下。
赵挺原本坐在周易身边,此刻连忙起身,让舒言过来坐。
还顺带拉了一把另一边的陈思茉。
陈思茉一脸不情愿地起身。
赵挺是周易的铁哥们,不遗余力地帮周易创造机会。
什么毛病,让已婚人士坐前男友旁边?
舒言不理会赵挺,大剌剌地拉着林疏月在最边上坐下。
赵挺愣了一下,周易的目光顿时变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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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时桉下了飞机便驱车赶回御江苑。
路上,蒋方靖再次发来消息。
是一张图片。
许时桉打开一看,顿时浑身紧绷起来,死死地盯着坐在边上的舒言。
包间灯光昏暗,为舒言精致的五官挂上一层朦胧的薄纱,嘴角的笑意显得更加柔和动人,不远处,周易同样浅笑着,目光望向舒言,眼里的情愫浓得化不开。
图片里人很多,但在许时桉眼里,这两人仿佛与其他人隔绝开来,自有一股独特的氛围,旁人如何都插不进去。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费尽心力,却还是被舒言无视。
坐在一边的郑遇感觉到许时桉此刻像是一只隐藏在黑暗深处的猎豹,浑身透露着危险的气息。
摄人的压迫力不断从许时桉身上传来。
良久,许时桉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道:“去泠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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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会的主角毕竟是周易,小插曲过后,包间里的气氛很快又火热起来。
喝酒的喝酒,唱歌的唱歌。
不知是谁点了一首《明天我要嫁给你了》。
“哦~”一阵起哄声在包间里响起。
舒言进门就没换过的微笑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这群傻×。
赵挺闹得尤其起劲,不住地推着周易:“这可是你们的必唱曲啊,还不快去请人家。”
舒言暗暗翻了个白眼。
她再迟钝也明白过来,这场聚会是什么意思。
这首曲子是高中时候舒言每次都吵着要和周易一块唱的。
真想一掌拍死当时的自己,舒言不住的想着。
话筒递到手边,舒言婉言谢绝:“嗓子不好,唱不了。”
周易也无奈地笑道:“好了,你们别闹她了。”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好做作的表情,舒言在心中评价。
两位当事人都拒绝,众人只能作罢。
赵挺不达目的不罢休,意有所指的道:“舒言又变漂亮了,难怪有人念念不忘啊。”
舒言原本想随便糊弄两句,原本一言不发的陈思茉在这时开了口。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一样无情的。”
林疏月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才和男朋友分手,转头就能嫁给别人,还是许时桉,难道我说错了吗?”陈思茉不甘示弱地回道。
说罢转头望向周易,一脸伤感:“就是可怜了易哥。”
陈思茉喜欢周易,舒言一直都很清楚。
高中时陈思茉就喜欢时不时呛自己两句,那时为了周易,舒言也是毫不客气的回敬回去。
但现在,舒言却有些感谢陈思茉。
“那你可要好好安慰你易哥,难为你等了这么多年,把握好机会啊。”舒言笑眯眯地回道。
陈思茉被人直接戳穿心思,立刻娇羞地低下头,又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周易的反应。
不过周易并没有回应陈思茉火热的眼神,仍旧看着舒言。
嘴角的笑意在此刻淡了下去。
陈思茉心凉了半截,感觉舒言的话是在嘲讽自己。
“我们是没有舒言好福气啊,凭着长相攀高枝。”
话里的意思让舒言想起了许母,脸色有些不好看起来。
“哪里哪里。”嘴里客套着,还用手撩了撩头发。
顺带露出腕间的手表。
林疏月心领神会,做作地惊呼:“天哪,这是R家的限量款吗,我之前去买还要排队来着,你怎么拿到的?”
舒言装作不好意思地回道:“时桉送的,说了不要他非送,直男审美,我不戴他还生气。”
“你老公对你可真好。”
林疏月和舒言一唱一和,临了还不忘膈应陈思茉:“思茉,听说你前几天去相亲了,虽然人秃了点矮了点丑了点,但条件不错,你也是有福气啊。”
陈思茉脸色一僵。
“哎呀,是我消息不灵通了,还以为思茉你还等着周易呢,对不起。”舒言接着说道。
当初分手你情我愿,并不是她舒言的错,但这些人却固执地认为是自己对不起周易。
私下里说话随便他们,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她管不着,但是非要舞到她面前来,她也绝不会任由自己被阴阳。
陈思茉气得浑身发抖,想起父母前几天给自己介绍的对象,再想想舒言。
先有周易,后有许时桉,凭什么她的人生这么顺利。
江听晚眼见气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下一首歌到谁了,赶紧来唱。”
众人才又分散开去各自干各自的事。
周易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身边有人叫他喝酒,回身笑着应付来人。
舒言顿时觉得有些无趣,他们心里的想法仍然不会改变。
舒言歪头小声跟林疏月说:“我先走了,包我就放着,免得他们拦我,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把包带回去。”
林疏月比了个OK的手势。
舒言借口上厕所出门,随后向门外走去。
“言言。”
熟悉的叫声在身后响起。
很多年前,周易一直都这么叫她,当时觉得天经地义,现在舒言只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分寸感。
舒言缓缓转过身。
周易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溜,从前你就爱这么干。”
舒言一点也不想和他忆往昔,皱眉看着他。
“听晚不是故意骗你的,是我让她瞒着你,航班也是我故意说错时间,言言,我真的很想见你,在国外的时候就想。”
周易专注地看着舒言,分别四年,舒言褪去了小女孩的俏皮,带着成熟女人的韵味。
只是这股韵味是因为谁,周易想起来就心闷。
“言言,这么多年我的号码从来没换过。”
周易越靠越近,眼里的情绪也越来越浓烈。
舒言向后退一大步:“绑定的东西多了换号是挺麻烦的。”
“你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我一直在等你联系我”
舒言被他逗笑了:“那你为什么不主动联系我呢?”
周易赶忙解释:“我怕打扰你,毕竟…”
说到一半周易停下来,眼里充满了落寞。
“既然知道打扰,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
“我只是太想你了,忍不住。”
“哦,不是因为异国他乡,你的殷勤得不到任何实际上的好处,现在回来了,就来撩拨前女友,看看有没有艳遇?”舒言话语辛辣,
周易张了张嘴,半晌充满苦涩地道:“你就是这么想我的吗?”
舒言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号码拉黑。
当初两人也算和平分手,周易这个前男友做的还算合格,从来没有什么存在感,今天这一出让舒言不能接受。
“周易,刚才人多,我不想闹得大家难看,现在我索性把话说清楚,我不想再和你有任何的纠缠,彼此放过,就当个普通老同学,最好是见面都不要打招呼的那种。”
周易一顿,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笑。
“我送你回去吧。”
舒言立刻回绝:“不用了,我开车来的。”
周易不甘心的再次开口:“这么晚了不安全,你开车技术又不好…”
“言言”
周易话还未说完,清冷而低沉的叫声自身后响起。
舒言猛地回头。
许时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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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逆光处,背后昏黄的光打在背上。
脸上的表情隐在黑暗里,并不清晰。
黑曜石般的眼眸里射出两道光来锁定在舒言身上。
周身气息冰冷。
舒言心内咯噔一下。
这场景多像外出工作的丈夫回来抓到不甘寂寞的妻子私会旧情人。
舒言连忙快步走到许时桉身边,对周易道:“我老公来接我了,不劳烦周总了。”
说完抬头略带心虚的看向许时桉,扯了扯他的袖子:“走吧。”
许时桉低头深深看了她一眼,伸手搂住舒言的腰将人贴向自己。
随后看向周易,二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电光火石般的交锋。
半晌,许时桉低低地回道“嗯”
牵起舒言的手快步向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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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沉默再次蔓延开来。
许时桉自上车后便闭眼假寐。
舒言有些坐立难安。
“不是晚上的飞机吗,怎么到这边来了。”舒言偏过头轻轻地问道。
“路过”
“从机场回去要路过这里吗?”
“送郑遇”
副驾驶座上的郑遇听见自己的名字立刻很有眼力见的回道:“是的是的,我住这边”
舒言点点头:“哦”
气氛又凝固起来,许时桉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舒言有心解释,但碍于此刻有外人在,也看向窗外不再挑起话题。
难言的气氛在车厢内弥漫,郑遇随手指着一处道:“就那里,我到了,麻烦停下车。”
车在路边停下,郑遇下车后,舒言按下车窗,笑着道:“辛苦了,拜拜。”
舒言的笑让郑遇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脸有些发热。
一抬头,冷不丁对上自家老板阴沉的脸色。
那目光像是两把剑直刺自己。
“老板、太太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说完飞也似的逃开。
美人虽好看,可惜,郑遇泪奔,看一眼都不让。
郑遇走后,二人一路无话,直至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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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舒言抱着枕头坐在小沙发上。
他会多想吗?需要给他解释一下吗?
他需要这个解释吗?
舒言怔怔地坐着,忽然一个盒子递到眼前。
“礼物”
打开一看,里面是条钻石项链,灯光下熠熠生辉。
舒言一直低着头,没看到许时桉眼里点点期待的光。
犹豫良久,舒言觉得还是需要解释一下,免得日后自己提离婚时显得是自己红杏出墙。
“江听晚约我去的,我不知道周易也在那,他说的是明天才回来我才去的。”
许时桉眼里的期待渐渐隐没。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明天才回来呢?
不过许时桉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害怕听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嗯”许时桉低低地回应。
“他的电话我已经拉黑了”解释的话被堵在嘴里。
委屈渐渐在心脏处弥漫开来。
不是一句嗯就是一个好。
明明原来不是这样的。
舒言深吸了口气,扬起一抹微笑。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我去洗澡了”
说完起身,随手将盒子放到抽屉里进了卫生间。
许时桉颓然地站在原地,身影显得有些落寞。
拉开抽屉,许时桉将盒子拿起来。
他以为舒言会很开心的。
出差这么久,许时桉想她想得紧,时不时翻看她的朋友圈。
有张照片是她在画室里拍的,巧笑嫣然,笑进了他心里。
她怎么那么开心,许时桉郁闷地想,分开这么久,自己只要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她,她看上去一点都不想他,没心没肺,和以前一样!
照片角落里是一本翻开的杂志,杂志上有条项链,许时桉不太懂这些,只觉得她大概是喜欢的,连忙让郑遇去买。
或许她看到项链的时候会眯着眼笑嘻嘻的,像只小狐狸。
也许她还会搂着自己的脖子吻上来,就像很久之前那样。
许时桉忍不住的幻想。
但这终究只是他一厢情愿。
他自嘲地笑了笑,准备将盒子放回去。
目光一撇,顿时一僵,浑身血液都像冻住了一般,周身若堕冰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