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洗漱出来时便看到许时桉站在一边,动也不动,见她出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她。
舒言还在气头上,自顾自走到一遍护肤,不愿看他。
许时桉仍旧站在原地。
好一会,许时桉的视线仍旧在自己身上,舒言突然有些别扭。
今天不管怎么说都是自己更有问题。
“你不累吗一直杵在那,洗完早点睡吧。”舒言忍不住开口道。
“我还有事,你先睡吧。”
说完许时桉推门而出。
睡就睡,累不死你!
舒言愤愤地想,冷暴力的男的都不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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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一早,在书房凑合一晚的许时桉早早下楼,他昨晚心慌地厉害,不知道如何面对舒言。
“这么早谁送的花啊?”保姆李婶抱着束花念念有词地道。
“谁送的?”许时桉眼神不善地看向那束花。
“周易,送给太太的。”
“扔了”许时桉咬牙说到。
这会才七点,舒言读高中都起不来,现在还能早起了?
这个点送过来,故意隔应谁?
李婶点点头转身要去扔掉。
“算了”许时桉又说到:“让她自己处理吧。”
“好的”李婶答应着,先生脾气真古怪。
许时桉深深看了一眼那束花,心头一口气死死地堵在哪里,撇开头,快步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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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十点,舒言才睡眼惺忪地睁开眼。
昨晚睡得一点都不好。
说是不等许时桉,可舒言躺在床上,时不时留意门的动静,一直等到一点多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转头看向旁边,床铺整洁,枕头一丝褶皱都没有,许时桉一整晚都没回来。
舒言忍不住扑上去蹂躏了一把他的枕头,把它当做许时桉发泄一番。
下楼时,李婶正在打扫客厅。
“太太,早上有个叫周易的给您送了束花。”
这人脑子进了多少水?
舒言皱着眉吩咐道:“扔了吧,以后这个人送来的东西都不许进门,直接扔掉。”
“好的。”李婶点头应道。
舒言道了杯水,慢慢喝着,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花什么时候送来的?”舒言问道。
“七点”
“许时桉看见了吗?”
“看到了,先生可不高兴了,还让我扔掉,不过后来又说不扔了。”
舒言挑了挑眉毛,嘴角忍不住扬起。
看在他今天表现不错的份上,昨天晚上的事就不跟他计较了。
拨通许时桉的电话,舒言自己都有点看不起自己。
“喂”
许时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像是一夜没睡,他最近这么忙吗?
“在忙吗?”
“嗯,有点。”
“晚上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聊聊吧。”舒言柔声问道。
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周易的事,两个人总不能都当锯嘴葫芦。
至于离婚协议,他今天表现的挺像个人的,舒言现在觉得也许他还有救。
可她这句话问出口好半晌,对面都没有说话。
“还在吗?”舒言又问道。
“我,最近都很忙,可能需要在公司住一段时间”许时桉迟疑着回道。
“好吧,”舒言有些失落,又怕打扰他工作:“那你注意休息,我先挂了。”
“嗯”
其实许时桉一点都不忙,他原本的打算是今天和舒言一块呆在家里,舒言可以随意做她想做的事,而他只要呆在她身边就好。
那怕她并不喜欢他在旁边。
可是现在,他害怕舒言找他。
要聊什么呢?
聊离婚吗?
她想都别想!许时桉恨恨地想着。
蒋方靖拿着酒杯看见许时桉失魂落魄地放下电话。
一大早许时桉就拉上他喝酒,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他和许时桉从小就认识,在他抽烟喝酒泡吧的年纪,许时桉从来不沾这些,活得就想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一样。
蒋方靖一直认为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事能让许时桉产生人类的情绪了。
直到许时桉向舒言求婚。
那天晚上他被朋友们拉到酒吧庆祝,平常不怎么喝酒的他那天来者不拒,一声声祝福下一杯一杯酒下肚,脸上的笑意腼腆而满足。
也是在那天,蒋方靖才知道,许时桉喜欢舒言,不知道喜欢了多久。
“舒言说什么?”蒋方靖都不用问来电话的人是谁,毕竟除了舒言,谁还能让许时桉变成这副模样。
“她要跟我聊聊”许时桉端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辛辣一路顺着喉咙滑进胃里。
“也不一定就是要聊离婚的事,”蒋方靖此刻有些想掐死自己,昨天他还拿周易刺激许时桉,现在到好,刺激大发了。
许时桉沉默不语。
蒋方靖道:“干脆你就直接回家,把人往床上一扔,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许时桉仍旧不理他,蒋方靖有些受不了:“我看舒言就是受不了你这性子才非要跟你离婚。”
许时桉苦笑:“她才不会在乎我是什么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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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疏月作为单身人士生活丰富程度远胜舒言,朋友说附近开了家新的酒吧,环境清幽,林疏月就跟着一起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角落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走近一看果然是许时桉和蒋方靖。
林疏月当即给舒言拨通了视频电话。
“你白天就泡吧,林疏月你堕落得真彻底啊。”舒言看清林疏月的环境后忍不住吐槽。
“哎呀这都不重要,你看那是谁?”林疏月将镜头对准许时桉那处。
舒言一看便看出那“最近几天都很忙”的自家老公,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林疏月还在那头喋喋不休:“你看,我就说他们两个有问题,两个大男人白天来泡吧,当时上学我就看出来了,许时桉那种性格的人是会在乎外界评价然后随便找个人结婚的吗,我看他找你就是为了隐藏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舒言气笑了,早上的关心真是喂了狗。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舒言道:“我现在就去捉奸!”
舒言挂掉了林疏月的视频,又给许时桉打过去。
对面许久才接通,不过没有开视频,只是接通了语音。
“你现在在哪?”
“公司”
“是吗,你公司什么时候改行卖酒了?”许时桉的欺骗让舒言更加愤怒,没好气地呛到。
许时桉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舒言平复了下心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许时桉,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舒言此刻万分期待许时桉能问她周易的事,许时桉的行为让她明显感觉到他的醋意,这让舒言对二人如死水般的婚姻有了一丝期待。
只要许时桉开口,那过去三年的冷漠她都能一笔勾销。
好像过了半个世纪般,许时桉回道:“没有。”
舒言顿时泻了力,只觉浑身软了下来,她不想再忍了,她受够了许时桉莫名其妙的回避和沉默。
“好,我现在就去你公司找你,你最好真的在哪。”
舒言挂掉电话冲上楼拿起离婚协议就许时桉公司开去。
泪水喷涌而出,今天早上她怎么会觉得许时桉变了。
他们明明从前不是这样的。
越想越委屈,舒言此时一心想早点赶到许时桉公司,将离婚协议狠狠摔在他脸上,以后再也不要见他。
过于专注前方的舒言没有注意到一辆失控的货车朝着她冲来。
“砰”一声巨响。
舒言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撞击,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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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臂的疼痛感不断传来,脑子也觉得昏昏沉沉,舒言掀了掀沉重的眼皮,白炽灯的光线有点刺眼。
好一会,舒言适应了周围的光线,慢慢挣开眼。
突然一个人影猛地扑过来:“言言。”
舒言吓了一跳:“许时桉?”声音如砂纸一般低哑。
和记忆中的许时桉完全不同,眼前的许时桉明显成熟许多,眼里布满红血丝,眼底青黑,像是几天没和过眼,下巴上一圈青色胡茬也没及时打理,身上的西装皱皱巴巴。
“才一年多没见你怎么老了这么多”
原本按下床头呼叫医生按钮的许时桉闻言不可思议地看向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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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她现在只记得自己22岁,刚比大学毕业?”
病房外,许时桉和舒言的主治医生聊着舒言的情况,问道。
“是的,车祸伤到了许太太的脑部神经,造成了失忆。”
“多久能恢复?”
“这也不好说,以往有很快恢复的,也有一直想不起来的,家属跟她多聊聊以前的事,去以前的地方走走,对恢复记忆也有帮助。”
许时桉透过门上的玻璃看向房内。
舒言低着头,看上去安静又乖巧。
一股阴暗的想法在许时桉内心中疯狂滋长。
22岁,多好的年纪,和周易分手。
不记得二人结婚的原因,也不记得这四年里所有的事情。
许时桉以前总怪老天让他迟了一步出现在她生命里,以至于后来他如何追赶都追不上周易。
但是现在,只需要一个小小的谎言,他就能轻易甩开周易。
外界的人都只知道他们结婚四年,夫妻恩爱,什么离婚协议,什么婚姻不谐,只要他不说,那舒言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许时桉再次走进病房,舒言抬头看向他。
她的眼神一瞬间便让他仿佛回到了高中。
高中时的舒言并不愿意跟他亲近,她总是有些讨厌他,甚至有些怕他。
慢慢走近,就像这些年他一步一步走到舒言身边,用尽他所有手段。
尽管过去不尽如人意,但是在这一刻,一切都将不一样。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舒苍白的脸颊,眼里是不再有任何掩饰的爱意:“言言,你吓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