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拂过佳人袖,佳人插簪挽发起。照镜胭脂轻点唇,花钿归容颜增韵。迈出家门辞别离,踏车忧愁思无绪。乘车赴宫缓步下,越过宫墙入宫门。
养心殿。
晏师衡身居龙案前,批阅着桌上的奏折。看似镇定沉稳,实则内心波澜起伏。称帝之前,怎么没有人告诉过他新帝要批阅这么多奏折啊!
站在晏师衡旁边的寂壬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家皇上内心的苦闷,一脸严肃地站在龙案旁边,坚守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时不时看一眼外面的天色,提醒着:“日居正南,正午时分。陛下,卫家的那位小姐估计快到了。”
晏师衡淡淡地回答:“嗯。”
回答完寂壬,他又把目光移向了眼前的奏折,看到书卷末处,他微微皱起眉头。随后,示意寂壬过来,指着奏折的末处,“寂壬,你看看这,边疆战事本就严峻,这孟将军还上奏撤军,甚至要把赈灾放的粮收回一半!”
晏师衡本就因奏折过多而心烦,如今又碰到这种荒谬的请求,怒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朕前几日听闻孟将军在边疆时差点患了伤寒,现在看来,这寒邪之气是入了他的身,把他给邪迷糊了!”
晏师衡话音刚落,还没等寂壬回答,便看到侍女走过来,行礼说道,“禀陛下,卫尚书家的卫小姐已至殿外等候。”
晏师衡把奏折按在龙案上,把心里的怒气压了回去,“朕听到了,让她进来吧。”
片刻过后。
卫喻渺缓步踏入养心殿,行礼,“小女卫喻渺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晏师衡穿着龙袍,坐在龙案前面,放下手中的笔,高高在上。望向了下面叩首的卫喻渺,他看不清她的模样,隐隐约约中只能看见她一身淡绿色,头上插了一个和衣裳相对应的淡绿色发簪。
这卫家都喜欢穿这么素吗?他曾在逛庙市时偶遇过卫润,卫润当时也是一身绿,现在看来,真是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晏师衡站起身,缓步走向卫喻渺,站在她的面前,“抬起头来。”
闻言,卫喻渺缓缓抬起头,她的眼眸正好对上了晏师衡。晏师衡看着眼前的卫喻渺,她长了一双与自己极像的桃花眼,他从她的眼眸里不仅看到了高山流水,还看到了那清澈的双眸下那颗藏不住的虎狼之心。
晏师衡打趣道,“这卫尚书之女,生得当真是如传闻所言,貌美如花。”
卫喻渺毫无波澜,淡淡地回答:“谢陛下夸奖。”
“只是不知,朕还曾听闻卫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乃城中第一才女,可有此事?”
城中第一才女?这皇帝可真是有趣,父亲素来行事低调,我也从不高调,这城中估计都没有几个人知道她还有这些爱好,何谈才女?卫喻渺心里这么想着,但明面上肯定不能这么说。
卫喻渺思考片刻,回答道。“小女只是每个都略懂一二罢了,并非精通。因家母喜爱那些,小女便学了。只是‘城中第一才女’这称号倒是陛下抬举小女了。”
“哈哈哈哈哈,卫小姐真是谦虚啊,和你的父亲一样。”说完,晏师衡回头看向寂壬,“寂侍卫,把朕的棋拿来,朕要与卫小姐切磋一下。”
卫喻渺波澜不惊,“那小女就先谢陛下赐教了。”
片刻过后。
卫喻渺正直直地盯着棋盘,分析局势,手中的棋子不知该落在何处。
晏师衡指向棋盘中的一处,“先打吃。”
闻言,卫喻渺落下了手中的棋子。果然,晏师衡的棋子少了一口气。
……
最后,卫喻渺赢了,晏师衡输了。
晏师衡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他拍了拍手,大笑,“果然,‘城中第一才女’的名号绝非浪得虚名啊,”
卫喻渺看着棋盘上的结果,对着晏师衡浅浅笑了一下,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她知道她之所以胜利,完全是因为晏师衡的一次一次让步。从刚开始落棋,到他提醒她“先打吃”,再到最后的结果,一直都是他在推波助澜。
她的棋艺的确称不上“城中第一才女”,但她的师父曾言,她的棋艺也是数一数二的。如今看来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当初是师父太高看于她了。
“小女不才,多谢陛下今日赐教。”
晏师衡品了口茶,“卫小姐,可有什么想要的物品?朕可赏赐于你。”
赏赐?让了我那么多步棋,还要给我赏赐?天上哪有什么掉馅饼的事,肯定有诈。
“小女棋艺不精,不求什么赏赐。”
晏师衡听完卫喻渺的话,大笑。“哦?棋艺不精,哈哈哈哈,卫小姐莫再自谦了。”随后,继续说:“朕今日与卫小姐博弈,心情大悦!虽然卫小姐什么都不求,但朕已为你想好了奖励,还请卫小姐笑纳。”
卫喻渺迟疑了片刻,奖励?这皇帝真是狡猾,莫非在给她下套?
她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那小女斗胆一问,陛下选的赏赐是何物?”
“朕初登基,需要不少人才,卫小姐的父亲是一位,朕相信巾帼不让须眉之说,不知卫小姐可有入仕之心?”
见卫喻渺之前,晏师衡本想将其纳入后宫,封为皇后。一是可以管住那些大臣的嘴,二是为了提拔卫润。但见到她以后,他却觉得,若让她被困于深宫之中,怕不是屈才了,不如让其入仕为官,辅佐自己。
晏师衡话音刚落,站在他身旁的寂壬,正在帮侍女收拾棋子的卫喻渺和侍女心里都咯噔了一下,各自都心怀鬼胎。
朝廷本来没有女子可不可以入仕之说,但多年前曾有一异国女子被送来和亲,但却选择了入仕,最后权势滔天,独揽大权。前朝忌惮此事会再发生,于是改了规矩,从此女子不可科举考试,入仕为官。
卫喻渺思考片刻,推辞道。“陛下,小女恐怕不能胜任。”
晏师衡自然知道卫喻渺在犹豫什么,他们所忌讳的,他可不忌讳,这世间平民百姓本就应当有同样的资格。“朕觉得你有能力胜任,巾帼不让须眉。先帝及前朝所忌讳的朕不忌讳,现在这龙椅是朕坐着的,这天下也是朕的,一切事宜便由朕做主。”
面对晏师衡的说辞,卫喻渺纵使再不愿,也不好推辞了。“那小女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爱卿可否再帮朕一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