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凭一订的是一间有幕布投影的酒店,为的就是满足他躺在床上看电影电视剧的需求。他选了一部早些年的悬疑推理电影,评价褒贬不一,但是他想看很久了。等尹思树从卫生间出来,确认他情绪正常后,韩凭一就迫不及待地开始了放映。
一个独居女孩方琪死在了自己家中,胸口被刺穿,房间的窗户和门都是紧闭的,房屋比较老旧,没有监控等设施,很经典的密室杀人案。警方首先在自杀和他杀中产生了分歧。
韩凭一问道:“你觉得是自杀还是他杀呀?”
尹思树随口答道:“他杀。”
“这么肯定?”
“如果是自杀的话,这个电影就很难拍下去了。”
韩凭一笑道:“也对。那除去这个因素呢?你觉得还有什么能指向他杀?比如没有遗书之类的。”
尹思树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没辞的工作,续租的房子,没关的电视。还有就是,她的房间布置很整齐温馨,看起来她的心理状态没有非常糟糕。”
韩凭一肯定地点了点头。案件继续,以男主为代表的人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继续追查女孩的社会关系。女孩是个普通的餐厅员工,还没工作几年,社会关系也比较单一。警方初步锁定的嫌疑人包括:女孩的男友,最近和女孩吵了一架,也是报案人;女孩的亲戚,曾几次找过女孩借钱,都被拒绝了;女孩的同事,与女孩发生过一些口角。后面两者都有不在场证明,于是女孩男友的嫌疑骤增。
韩凭一开口:“我觉得不是这个男友,你觉得呢?”
尹思树笑道:“看进度条应该不是的。”
“也是,在这种电影里,有作案动机,有作案时间的人一般都不是凶手。”
“如果这个男友是凶手,他准备了这么精细的密室,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居然忘记给自己准备不在场证明,这明显不太合理。”
“嗯,我觉得这个同事有点怪怪的,你觉得是谁?”
“我感觉,三个都不太像。这三个人可能都会过激杀人,但是对于这样有预谋的作案,感觉这些矛盾都不至于。”
还真让尹思树说中了,案件继续进行,三个人的嫌疑都被排除了,案件陷入了胶着。
韩凭一叫了一声:“喔!厉害呀,这都能被你猜到。”
尹思树淡淡地答道:“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我写过几本悬疑小说的,这些套路我太清楚了。”然后没有理睬韩凭一眼神中透露出的欣喜和期待,转头继续看电影。
电影继续,警察从女孩的房间搜出了一本日记,但是其中有一部分被撕掉了。而那本日记记录的是方琪学生时代的事情,为此警察走访了方琪当时的老师和同学。有些同学在提起方琪时神色有些古怪,在一再的追查和盘问下,警方发现方琪曾经带头进行了一场校园霸凌,几乎班级里的同学都有份,导致被霸凌者转学。几经辗转,警方找到了当年的被霸凌者李静,她目前在一家工厂工作。当提及方琪时,李静的神色明显变了,她说自己早已经对过去的事情释怀了,否认自己最近和死者有任何联系。
然而警方却调查发现,死者的同事小爱,正是李静的朋友。小爱承认,她知道方琪是曾经霸凌过李静的人后,确实改变了了对方琪的态度,在工作上对她使些绊子也是为李静鸣不平。
小爱对于方琪这样的人很是不齿,她说自己欺骗方琪,李静因为压力过大自杀了,目的就是为了在她脸上看到后悔和愧疚。
随着深入的调查,警方已经基本掌握李静案发前几日的行踪,再次找到李静时,李静明显有些慌了,她解释道:“我只是找机会吓了吓她而已,我让小爱编造了我因为她而死的消息,然后偷偷跑去了她家几趟,站在她家窗前。她很害怕,跪在地上求我原谅她,这是她曾经逼我做的事情。”
李静的手段不止于此,她偷偷撬开门溜进了死者的家,翻出了死者当年的日记,看到上面记录的往事,怒从心起,在那几页用红色的笔写下了很多诅咒的话,然后故意把本子丢在了门口让死者看到。当被问到案发时她在哪里时,李静顿了一下,辩解道:“那天晚上我去她家了,但是我真的只是吓吓她,我一直站在窗台那里,拍玻璃、用手电往屋子里面照,后来她一直躲着,我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离开了,然后找小爱出来吃了个宵夜。”
警方再次勘探了现场,在案发地附近的工地,找到了一个带了一丝血迹的钢条,为了方便拼接,它的两端端被斜着切开了,带着锋利的棱角。很快,他们证实这个钢条的形状与死者身上的伤口完全相同。
跟着钢条上残存的指纹,警方锁定了一个人,方琪的邻居,一个与死者年龄相仿的男性任凯华。他供认,自己当时路过,听到了门内的哭喊声,敲门又没人应答,于是急忙去门口的工地拿了一个钢条,想把门撬开看看,可是快要撬开的时候,一用力突然门开了条缝隙,接着是一股阻力,急忙拔出钢条却看到了上面的血迹,咚的一声门又关上了。男人有些害怕,叫了两声听到屋里女人的声音,觉得人应该没事,于是没有报警,丢弃了钢条,快速离开了那里。任凯华被判了过失杀人罪,而李静因非法闯入和恐吓他人也受到了惩罚,影片最后,镜头意味深长地缓缓扫过任凯华、李静和方琪。
看到最后,韩凭一叹了口气:“前面的分析还挺精彩的,最后居然是过失杀人?感觉结束地太草率了。”
尹思树转头看了看韩凭一,说道:“你真觉得是过失?”
韩凭一说道:“我觉得不像,但也没有证据。虽然门那里是窗户的死角,可以认为方琪在那里是出于恐惧,但是她靠在了门缝处,而且正好在拉开门的瞬间被撬门用的钢条捅到,这真的太凑巧了。如果不是故意的,那真的是意外中的意外。”
尹思树点头表示同意,顺着韩凭一的话说:“李静的证词里没有提到当时她听到了敲门声。而且那根钢条像是凭空出现在了现场一样,指纹、血迹都没有清理。”
“你是怀疑李静才是幕后的指使者,让任凯华顶罪?”
“不是,我是觉得如果这件事不是意外,那这个任凯华一开始就是抱着杀人的心思去的。而且,他这个人的存在,仿佛和故事中的其他人没有什么明显的联系,换句话说,换成谁都行。”
韩凭一心思一动:“雇凶杀人?”
尹思树勾出一抹笑:“那你觉得雇主是谁?”
韩凭一没思考多久,快速答道:“最可能的人就是李静了。”
尹思树表示赞同,但是他又开口道:“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是方琪?”
韩凭一带着有些疑惑的眼光看向尹思树:“方琪雇人杀害自己?目的是什么?为了嫁祸李静?”
尹思树缓缓的说:“只是假设而已。方琪是一个格外看重自己名声的人,一直对外营造一个单纯善良的人设。但是突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同事知道了自己的童年丑闻,身边的人对于自己的态度也突然改变,加上她的生活非常困难,这让她非常崩溃。本来对于自己造成了李静的死亡有些愧疚,而此后却发现李静并没有死去,于是她将一切都归咎于李静头上,因此策划了这起自杀,并留下了线索,目的就是嫁祸李静。只可惜,当时一起参与霸凌的人并没有替她隐瞒,而是利落地把她从他们的利益共同体里踢了出去。”
韩凭一燃起几分兴趣,追问道:“那任凯华呢?”
尹思树挑挑眉:“我不知道。带血的凶器凭空出现在现场,连带着任凯华,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影片的片尾结束,有一个小彩蛋,在方琪最近的日记本中,她写道:“她还活着吗?还好她还活着。”
韩凭一略带戏谑的看向尹思树:“你觉得这彩蛋说明什么?”
尹思树表情没变,说道:“说明导演和编剧相信爱和正义。”
韩凭一轻笑一声:“不承认算了,说的我都起鸡皮疙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