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哭耗子假慈悲。
温岚墨抿了一小口酒,凝眉撇了温云鹤一眼。
舞女门身着流苏银帘大袖裙,头梳高髻,带着金边红琉璃发冠,一声箜篌响,她们轻舒长袖,娇躯髓质旋转。见宫内一派热闹的景象,尘砚归移至温云鹤身旁,轻声提点叮嘱:“这酒甚烈,你当心莫要醉了。”温云鹤随即将散落在肩上的碎发撩至耳后,颔首:“徒儿明白。”
“云鹤”还未见着人,一蓝光包裹的酒杯出现在温云鹤面前。温岚墨坐在对席,朝他举杯,坦然自若道:“少君殿下,不会不给面子吧?”温云鹤温尔一笑,朝他举杯。
温云鹤再举杯时,杯沿变得干净无比,连酒都是新添好的,他的手悬在半空,暗叫不好,佯装着抿了一小口,温岚墨还在有一搭没一搭和他闲聊,一边又热情的给他倒酒,他将杯子悄悄往后靠,端起果盘笑意魇魇的递过去:“这琥珀心果圆,想来味甜,兄长不妨尝尝?”
茶房又命人新添了一副茶具,玉卿端着文盘来到温云鹤身侧,欠身一礼,继而眉眼含笑道:“少君主,将军,王后念将军辛苦,特赠胭脂桃红酥,请将军慢用。”温云鹤见来人是玉卿,心下了然。
至于为何不使个替换术……你全把温岚墨当傻子吗?
“兄长在外征战,想来君主王后记着”温云鹤故作感伤,轻叹一声:“真是羡慕兄长,骑得马儿……”温岚墨见状,忙放下酒杯安慰。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终是等到宴席散去。
“殿下”顾霜拿来醒酒珠,双手递与温云鹤。若不是这醒酒珠,他今日走路都得横着走,一两杯下肚,他已头晕脑涨了,温云鹤这人平日里喝酒只喝果酒,哪里喝的了这等龙衔酒,别说一杯,就是半杯他也够呛。
顾霜看出他步伐虚浮,想是这龙衔酒实在太令他招架不住,顾霜不急不徐的跟在他身后,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嗖——”顾霜眼疾手快将温云鹤拉过来挡在身后,寒光一现,暗箭顿时成了两半。哪知顾霜一个没看住,竟让温云鹤摔在了地上。
“殿…殿下”顾霜的手悬在半空,僵住了。温云鹤趴在地上,捂着鼻子,迟迟没有起身,呼吸沉重,隐忍道:“…下次拉我时,轻点。”顾霜眸光微颤,唇抿成一条线,忙去扶他,却被玉卿捷足先登。
“殿下,您摔着哪儿了?”玉卿将温云鹤搀扶起来关怀道。温云鹤捂着鼻子,语气隐忍:“…小伤。”顾霜缩回要去扶他的手,支支吾吾道:“对、对不起,属下这就去追。”
追?往哪儿追?人早跑了!
有了醒酒珠……他还是得横着走。
“不用追了,把箭拿回去”顿了顿“再去请医。”顾霜顿时委屈起来,两只眼睛直往外冒水泡,连声音都小了不少:“对、对不起,属下这就去,对、对不起!”温云鹤顿时有些无奈,朝他摆了摆手,好笑的看着他;“你倒是先哭上了……”
玉卿端来一盆凉水,将帕子浸湿细心的敷在温云鹤的鼻梁,温婉道:“凉水敷一会,免重了伤势。”温云鹤坐在椅子上,半磕着双眼,也没应声,玉卿就站在温云鹤身后,替他揉着太阳穴。
顾霜带着医官进了屋,医官替他开了药,上完药之后顾霜望着温云鹤,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温云鹤见他还不走,放下手中的茶杯,询问:“你还有何事?”温云鹤也没说什么,怎么这人就哭起来了,顾霜哑着嗓子颤声道:“殿下…对不起。”
温云鹤看了他两秒,忍俊不禁:“不怪你,夜已深,退下吧。”顾霜犹豫一会,这才欠身行礼,却仍然一副可怜模样。
“顾大人,哭了?”顾霜刚出来就撞见了站在一边的玉卿,顾霜站在门口,低眉不语。玉卿不由得轻笑一声,扬起嘴角,出言打趣:“呵……心疼了?还是愧疚了?”顾霜依旧不说话,眸中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玉卿盯着他看了片刻,出言提点:“这箭矢非锦城军所有,你有功夫伤神,不如去查箭矢出自何处。”
玉卿前脚刚走,顾霜后脚叫住他:“等等”此时月上中天,风声筱筱,安静的似能听见流水声“多谢。”玉卿留给顾霜一个背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嘴角,正色道:“不必。”
顾霜突然发现这玉卿虽说平日里没少跟他拌嘴,但事关温云鹤,他还是极为认真的,但至少,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这一日过的心惊,夜幕下,竹影摇曳,风声又起,池中水波在月色笼罩下泛起金波,看似归于安宁。
虽点着壁灯,室内却仍然昏暗,一道高高瘦瘦的人影踩着石砖阶梯,低沉有力的声音响起:“温将军,泉月宫遇袭,与你有关否?”温岚墨站在书案前,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漫不经心道:“不愧是师徒,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尘砚归没空与他闲扯,放低了声音:“回答我。”温岚墨转过身,指尖轻敲着桌沿,故意卖了几个关子,在尘砚归即将动手之前,温岚墨给他斟了杯茶,正色道:“这次……真不是我。”
那倒也是,此次来人小心翼翼,生怕被人察觉,若是他温岚墨,怕要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做的不可。
尘砚归盯着他半响,最后拂袖而去,走之前还不忘留下警告:“最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