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昀这孩子，哎……命苦啊”陈洪昀的母亲陈琴抹着眼泪忧心道：“他两岁的时候，他爸就扔下我们娘俩跑了，我也不中用，让这孩子跟着我过苦日子”
林立和吴迪第一时间赶到医院，跟护士打听陈琴的床号，但她并没在病房里，他们找了一圈才在住院部外面的长椅上找到她。
听到他们的来意，满头花白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声泪俱下地说着过去的事情。
“我知道，都是我这个老太婆拖累了他，之前他在工地干活，起码能养活自己，后来他赚的钱都给我交了医药费，医生说换肾要三十万，就是把我卖了都赚不到这三十万啊”
“一听要花三十万治病，他女朋友也走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人，那个人带着他赌博，一开始真让他赚到钱了，可后来却越输越多，连老家的房子都卖了，还是不够还债”
“后来他就进去了，前一阵刚出来，我劝他不要再赌了，他也跟我保证不赌了，去买了个二手摩托车开始送外卖了”
“看着他越来越好，我也就放心了，我知道，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活着也是累赘，要是有治病的钱，我也给他留着，以后成家了也好过一些”
“警察同志，我们家小昀这回又犯什么事儿了？”
这些话听得林立很心酸，但做他这一行，共情是大忌，他按住正要说话的吴迪，抢先说道：“还没有最后的结果，您先不用担心”
陈琴叹了口气，接过林立递来的手纸道：“活着就好，其他的没什么大不了”
“陈奶奶，医生找您”
一个小男孩“噔噔噔”跑过来，气喘吁吁说着，陈琴看到他的一瞬间立刻调整了表情，笑着顺着他的后背说：“慢点走，你忘了医生说的了？”
“嘿嘿嘿，没忘，等咱们的病都好了，我还要接您到我家里住呢”男孩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陈奶奶你是哭了吗？”
陈琴摇了摇头：“没有，风大迷了眼睛”，她又看了眼林立和吴迪，对男孩说：“鹏鹏先回去告诉医生，我这就回去，不许再跑了哦”
男孩点点头，慢慢转身走进医院的大门。
“他叫鹏鹏，他妈妈很早就去世了，他爸爸工作忙，平时也见不到几面，最近他病情加重，他爸爸才回来开始照顾他”
陈琴自顾自地说着，不知道她是在透过鹏鹏看她那个命苦的儿子还是她自己。
“他得什么病了？”吴迪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话刚出口，就被林立结结实实踩了一脚，疼的他差点叫出来。
“心脏病，医生说只有心脏移植这一种方法”陈琴故作轻松道：“他跟我不一样，他家里有钱，只要有成功的配型他就有救了”
“那他为什么还没做手术？”吴迪不管林立，又继续问道。
“心脏供体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不仅要配型成功还要活体移植，可遇不可求的”
“如果可以，真想让他替我活着，这样大家都好过一点”
“可惜，配型不成功”
“不过没关系，我签了遗体捐献，活着是累赘死了希望能有点用”
陈琴说着就又开始掉眼泪，尤其是听完她的话，林立心里更难受了，结束话题准备离开。
“警察同志，小昀是个好孩子，他不可能干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陈琴小跑几步追上已经走到医院门口俩人，拽着林立的胳膊恳求道。
林立告诉她安心，他们一定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然后在陈琴的目送中走出了医院。
“师父说有密室里的那个女人的消息了”
“回队里”
*
“孙文雯，女，27岁，两年之前失踪，现在仍然没有消息”
吴迪一行一行地念着查到的消息。
“林立，你猜这人是谁？”看到最后，吴迪居然跟林立绕起了弯子。
林立没搭理他，一把抢过文件夹，一眼看到最后，不可置信道：“她是陈洪昀的前女友？”
“还真就是这么巧，你还记得刚才陈琴说陈洪昀的女朋友跟他分手吧，就是她”吴迪凑到林立身边跟他一起看着文件。
陈洪昀前女友的照片为什么会出现在赵俊的家里？本来见过陈琴之后，林立已经对陈洪昀有所改观，觉得他这么孝顺的一个人，不可能留他母亲一个人活着，但最新的结果又让他开始怀疑。
“你说会不会因为情杀？之前一直找不到陈洪昀的作案动机，这下不就有了？”吴迪脑洞大开猜想道。
林立突然想起那些有编号的光盘，问：“光盘里都是什么内容？”
“他们还没看完，我去的时候他们刚看到编号三十多，都是一些孙文雯的录像，像是偷拍的”吴迪仔细回想着。
偷拍？林立不知道赵俊在搞什么花样，不过人已经死了，也问不出什么，但他总感觉赵俊没干什么好事，尤其是床底的那双眼睛，他还以为是个人，结果就是一个逼真的充气娃娃。
什么好人会把充气娃娃藏到床底下，还把人家小姑娘的照片贴在天花板上？
赵俊的死不像是个意外。
“走，再去见见陈洪昀”
*
“认识她吗？”
陈洪昀看了眼林立手上的照片，被拷起来的手猛地攥紧，撇着嘴没有说话。
“陈洪昀，说话，认识还是不认识？”
“认识”
“那就说说吧”林立收起照片，示意旁边的吴迪开始记录。
“你们什么关系？”
“她是我前女友”
“为什么分手？”
陈洪昀低头没有回答，林立敲了敲桌子，陈洪昀才不情不愿地回答：“她把我绿了”
这个答案倒是让林立有些意外，他以为像陈琴说的那样，他们分手是因为钱。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分手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你见过她的新男朋友吗？”
“没有”陈洪昀咬牙切齿地说：“我要是知道那个王八蛋是谁，早晚打掉他门牙，有几个臭钱就敢抢我女朋友”
“她跟赵俊认识你知道吗？”
“赵俊是谁？”
陈洪昀显然不知道死者就是赵俊。
“赵俊就是锦云庭的死者”林立又拿起赵俊的照片给陈洪昀看。
“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认识？”
“孙文雯失踪了，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说不定能找到她”
“失踪了？”
陈洪昀看向林立，眨着眼睛似乎在回想着些什么。
“那时候我在工地干活，中午休息的时候想着给她送一杯奶茶，刚到她公司楼下，就看到她被一个男人搂着上了一辆跑车，紫色的，我印象很深，我打了一辆车跟上他们，直到他们进了一个地库，他们从车上下来上到了另一辆黑色迈巴赫，然后……”
陈洪昀说到一半突然不说话了，禁闭双眼似乎很痛苦，林立又敲了敲桌子说：“然后怎么了？”
“然后那个车子就开始晃动，那时候我就知道我头顶上冒绿光了”
顺理成章的发展，但是听到还是有些尴尬，林立摸了摸鼻子，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回去以后我就提了分手，意料之中的顺利，她什么都没说，然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我不怪她，她人很好的，要不是那个王八蛋勾引她，我们一定会很好的”
“我只看到他的背影，别让我知道那个王八蛋是谁……”
林立觉得陈洪昀有点可悲，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别人的差距，以为只要相爱就能在一起。
*
“赵俊的车库里确实停着一辆黑色迈巴赫，那辆紫色保时捷还在查，不过这个颜色不常见，应该很快就能有结果”
听着吴迪的话，林立说：“根据走访孙文雯邻居的记录，基本可以确定赵俊就是孙文雯的新男友，光盘那边有什么线索吗？”
“嗯……额……”吴迪支支吾吾“他们看到后面的编号，里面的内容……嗯……有些颜色”
“什么？”林立没有反应过来吴迪话里的意思。
吴迪索性破罐子破摔，正经线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全都是赵俊和孙文雯的不雅视频”
林立这回听明白了，也闹了大红脸，可面上依旧镇定道：“赵俊不是刚回国吗？两年前怎么会在国内？”
“应该是偶尔回国，具体信息他们还是查”吴迪回答。
“那个充气娃娃上有赵俊的□□，也就是说赵俊使用过”
“你的意思是赵俊可能会一边看天花板上的照片一边……”
吴迪欲言又止，想着赵俊真是个人才，玩的可真花花。
“这样陈洪昀就有杀赵俊的动机了，两年前被绿后恼羞成怒，入狱后难以忘怀，出狱后再次遇见手起刀落以解心头之恨”吴迪绘声绘色地讲着自己的推理，手刀一下子就砍在了林立的肩膀上。
“想象力这么丰富不去写小说真是屈才了”林立嘴上调侃着吴迪，心里也在盘算着这样的说法。
可按照陈洪昀的说法，他根本没见过那人的正脸，甚至不知道他就是赵俊，又怎么会在送餐这短短几分钟里起了杀人的念头？
除非陈洪昀在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