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小姐您慢些跑,映兰要追不上了……”

    小雪在空中漫飞,泥土上覆盖着的是一层薄薄的积雪,白茫茫一片,如同蚕丝钩织的画卷。

    入眼,少女面上挂着灿烂天真的笑容,穿过一道又一道精美的廊道,身后跟着贴身婢女,吵着笑着要追上小姐。

    “哈哈,映兰,你又没追上我,这是第三次了。”少女跑到尽头,是一处秀丽的亭子。

    待到映兰平喘气息的时候,亭子里站着的嬷嬷忙给少女递了杯茶水。

    “谢谢徐嬷嬷。”少女扬起笑脸,叫徐嬷嬷看的是心里一软。

    而后少女也忙不怠地奔向亭子里坐着的祖母的怀里,祖母也是带着笑意,佯装责怪的捏捏少女的粉嫩脸颊,随后拿起手帕帮少女擦拭着额头的薄汗。

    雪还在下,只是比方才下的急了些。

    “玉安,你觉得这雪,下的好么?”祖母刘氏垂眸,满是皱纹的脸上募然添了些许沧桑。

    何玉安眨巴着圆圆的杏眼,不知祖母凭何问了这句话,年少的她仔细思考,她看到了守在身旁的映兰,茶桌上的点心茶水,眼前恰景的小雪,下的好呀,她想。

    可当她坐在祖母怀里抬头时,只望到了祖母眼里无尽的忧心忡忡。

    何玉安沉思,摇了摇头,轻声说,“玉安觉得不好,一点都不好。”

    祖母却笑了,“那你倒是告诉祖母,哪里不好了?”

    何玉安看着祖母眼里略微亮起的星光,慢慢道出自己的想法:“玉安身体不好,今年好不容易身子恢复了些,却下雪了,下雪天冷,对玉安身子不利,所以祖母担忧玉安。”

    而后何玉安瞪着杏眼,“下雪让祖母忧心了,玉安也讨厌这雪,这雪下的不好。”

    听了这话,在旁伺候的徐嬷嬷真是心里理解当初老夫人为何要把玉安小姐领回家了,小姐真是心思细腻。

    随后刘氏哈哈大笑起来了,而后举起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何玉安的鼻头,“你个小机灵鬼啊……”

    何玉安见祖母笑了,被戳鼻头也不恼,反而跟着笑了。

    但刘氏却话锋一转,“祖母的忧心,玉安只说对了一半。”刘氏看着加急的雪在漫天飞舞,亦或是落入地面,积为厚雪,都无法抵挡她的愁丝。

    何玉安心想,她或许知道祖母另外的忧心。

    何玉安,三年前被宁阳侯府的刘老夫人捡回的孩子,甚至和侯府赵姓都不同,吃穿用度却被刘氏抬升至和府内小姐一般,对外更是坦言宣称记名在大儿子宁阳侯名下的小女儿,一时风光无量。

    可今年,宁阳侯仅仅过罢而立之年,便战死在了沙场。

    年纪尚幼的何玉安却有着聪明的心智,心思缜密的她,知道这点忧心事,道出来了反而徒增祖母伤心。

    然而刘氏却自顾自地说起让何玉安不解的话:“如今,是个乱世,城郊流民到处流亡,城内居民忙于徭役赋税,一旦下雪,城外流民尸骨堆山,城内居民粮食歉收……并且巫女族,怕是又要出世了,这都是报应……报应啊!”

    刘氏继续说着:“是祖母对不起你,祖母利用了你,可是,祖母只能这般做了……”

    刘氏抚摸着何玉安的发丝,“玉安,我为你取此名,便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可你是块璞玉,又如何能不被旁人发现呢?你不应为小人所用,而是为如今的世道换一个太平!玉安……我的玉安,是祖母对不住你啊……”

    说着说着,刘氏便抱着何玉安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何玉安被微风吹凉的脸颊,在这雪天中格外惹人注意。

    何玉安睁着明亮的眼睛,就这样被刘氏抱着,没有言语。

    映兰想为刘老夫人递手帕擦擦眼泪,被徐嬷嬷轻摇头阻拦了,随后还被拉着下去了,映兰不懂这是为何。

    何玉安抱着祖母,看着映兰离去的背影,她也不懂祖母说的这些话。

    那日小雪后,又连着三天下了暴雪,暴雪之中,何玉安就病了,紧接着的是刘氏也生了场病,没过多久天晴以后何玉安的身子就恢复了,而刘氏却病逝了。

    “祖母!呜呜呜这不是真的……”何玉安撕心裂肺的吼着,明明,明明在自己被禁足前大夫说祖母有了恢复的迹象的……

    就在何玉安和刘氏一同生病的期间,因刘氏生病未愈而不便为家中大事劳神操心,家中大权由何玉安的二叔母李氏代管。

    代管期间,二叔母将何玉安禁足在乐安苑,美名其曰莫要东窜西窜,将病情传给了家中小辈。

    何玉安记得,祖母当时还发了怒,可却无济于事,自从那时,何玉安便晓得了,二叔母背后有人撑腰,并且背后这人,恐怕是想要把祖母和大房势力扫清,因而扶持了向来与大房对付的庶出子二房。

    不然仅仅凭借二房的势力,定然是做不到这么快就掌握家中大权。

    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对祖母赶尽杀绝?

    何玉安至此便再也想不明白,可她也不想再思考下去了,她只知道,一直疼爱她的祖母,逝去了。

    “我要祖母呜呜!你们,你们还我祖母!”何玉安本来跌坐在尚未盖棺的祖母身旁,她看着祖母紧闭的双眼,熟悉的面庞,突然紧握着棺材的沿边来借力站起来,抄起桌案上的茶壶便要砸向站在门口的二叔母李氏。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家,李氏身旁的嬷嬷连忙上前一拦,阻止了这场灾祸的发生。

    今日是二叔母李氏一手操办丧事,对于侄女的嘶吼和冲动,她虽早就看不惯这个总被老夫人宠溺的杂种了,可如今老夫人丧事当前,也只能挥手就要让仆人把何玉安拉下去。

    而后吩咐下人,“大房小娘子因老夫人逝去而受到刺激,乱扔茶具伤到二夫人,而继续安置于乐安苑恐睹物思人,再生祸端,因而从即日起搬往风雨苑。”

    何玉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祖母被盖上白布,盖上棺盖,真的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自己也被拉拽着退出了灵堂,而二叔母却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看着。

    眼泪流淌在脸颊两边,滚烫的,在冬日里,格外引人感觉的眼泪。

    如今,赵家当真是变主了。

    两日后。

    “哎呀,还好当初我没有像某些狗腿子一样眼巴巴的去抱那不知名小姐的大腿,安分在自家院子守着,总有一天,你自己的福分总会到的!”,花雨在一众仆从的簇拥下,悠哉悠哉的一边高谈阔论自己的经验,一边走进何玉安的乐安苑里。

    花雨曾是分到二房里的丫鬟,现如今赵家易主,因着大房侯爷赵步荣与妻子华氏一同战死,二人却并未育有孩子,只余下何玉安一女,这宁阳侯也只能轮到二房赵步光承爵。

    而二房李氏也是个多心眼的人,只因这大房二房并非出于同一母刘老夫人,当家以后就把大房的人挤的挤,压的压,能用二房的人绝不用大房遗留的奴仆。

    所以花雨跟着沾光,成了二房嫡女赵云梨住所安排的管事丫鬟。

    这不,带着手下要来撵走何玉安一行人了。

    一群人就这样乌泱泱的压进来,花雨身旁的小丫鬟一个接着一个的应着,“对啊,花雨姐姐说的真对,不像那个映兰,吃里扒外的东西,看到那个何小姐得了老夫人怜爱,赶着凑着凑到那什么何小姐跟前……”

    可惜还未等这小丫鬟的话说罢,只见一束盆栽从乐安苑内扔出来,恰恰落在小丫鬟脚跟。

    直把众人吓了一跳,“哎呀,小慧姐姐,花雨姐姐,真不好意思,失手了。”这是映兰说的,说罢,映兰眼中流露出无辜的神色。

    花雨忍了映兰三年,当初要不是映兰抢风头喊了何玉安一声小姐,老夫人又怎么会挑选她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做何玉安的贴身丫鬟,而自己则被分给二房,在李氏手下过的战战兢兢,在府内过的忍声吞气呢?

    “哟,头一次见映兰姑娘道歉呢,往日里何时见过这般大场面啊,小慧你说是不是啊?”花雨阴阳怪气的说着,在场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花雨这是找茬。

    而刚刚离盆栽最近的小慧被问到,更是一个劲地点头,“对啊对啊,花雨姐姐说的对,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

    “我看这是靠山倒了,不能狗仗人势了!”不知道哪个小丫鬟不分青红皂白,跟着起哄。

    更有甚者,为了讨好花雨这位新上任的小管事,竟把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映兰头上:“据说这个映兰以前还欺负过小慧呢!”

    映兰看着这些人气焰汹汹的指罪自己,哪怕是没做过的,也能描成黑的。

    一时间,映兰百口莫辩,本来自老夫人离去后因各种仆从的趋炎附势而生的怒气,在这一刻转为了泼天的委屈,急的眼泪都要逼了出来,“我……我没有……”

    吱呀——主卧的房门被打开。

    从屋内走出的,是面色苍白身穿素衣的何玉安,她肩上搭着布包,见众人的熙熙攘攘声止下,便走上前去。

    何玉安从容地从包中掏出一支玉簪,做工精美,递给了面前的花雨。

    “花雨姐姐,映兰给你添麻烦当真是我的过错,这支玉簪倒是衬姐姐的容颜,还望花雨姐姐手下歉意。”何玉安大哭一场,本来姣好的嗓音如今却是哑哑的。

    花雨本是一惊,可见何玉安如今这副模样,心里竟生了几分理所应当,随后她先是遣散了院子里围着的众人去干活,而后笑眯眯的向何玉安作楫,道:“小姐送的礼,花雨不敢不收呀。”

    映兰看到这局面,气不打一处来,可也恨自己无能,教训这群人不成,反而要小姐求情。

    而花雨却喜滋滋的伸手去拿何玉安手中的玉簪,但何玉安猛然收手,让花雨扑了个空。

    “花雨姐姐,可我这玉簪可是宝贵的很,连映兰两条命都抵不过,你就这般收下了?”何玉安眨着圆圆亮亮的双眼,纯洁无瑕,看向花雨的时候毫无恶念,倒是让花雨被看的头皮发麻。

    而花雨也明白,何小姐这是敲打自己要为她办事呢,这年仅十几的小娘子倒也没她面上看着简单。

    花雨也不迷瞪,虽说赵云梨小姐特地嘱咐要刁难何小姐,可那玉簪的魅力对她来说实在是大,更何况她都把映兰逼到这个地步了。

    于是花雨道:“何小姐有什么吩咐,花雨能做到的一定全力而为。”

    何玉安笑了,先是对映兰说:“把你的包袱拿上。”

    待到映兰出来以后,何玉安微笑着对花雨说,“只是劳烦姐姐带我们二人去那风雨苑一趟,我虽在这府里三年,可那风雨苑却是个我不知道的地儿,若没个领路的,还真是摸不到地方。”

    花雨一听,想来是李氏的刁难,被迁到府内偏僻小院也就算了,竟连个领路的人都没有,只是用这珍贵玉簪只换个领路的差事,何小姐倒还真是大手笔,看来也并没有那么多心眼。

    “这点小事,花雨自然会将何小姐领到风雨苑的。”花雨皮笑肉不笑的应和着何玉安。

    一路上,三人走着,说话最多的反而是何玉安这个大房的小姐。

    映兰本就恼怒,也只是紧跟着自己小姐,正眼也懒得瞧一眼曾经一同在老夫人檐下生活的花雨。

    花雨更是因偷干领路的事而心里有些发虚,面上倒也是风平浪静。

    “花雨姐姐,你可知二叔母搬到哪间房了?日后二叔母成了当家夫人,我每日倒是还要去问安呢。”何玉安柔声问着花雨。

    花雨闻声,自是要答的,这一路上总归何玉安也只是问些平常事罢了,“应该是要搬去老夫人那处院子的。”

    花雨说罢,何玉安便垂了眸,并未继续发问,倒是花雨看的心头一震,自己祖母将将办完丧礼,二叔母便急不可耐的夺了府中大权,甚至是搬去了祖母的住处。

    花雨看着头上仍然顶着孝布的何玉安,轻声叹息,果真是世事变迁,可这与她花雨又何干呢?何玉安享了三年小姐福,也该享到头了。

    思即此,花雨不由得扬起笑容,何玉安看到这,眸色却是沉了沉。

    很快就到了风雨苑,不出所料的,比乐安苑破了千倍百倍,有些泛黄的门匾,院内丛生的杂草,还有——花雨张开的双手。

    何玉安会心一笑,拿起玉簪就要送出去了。

    映兰是个暴脾气,忍了一路的怒火在这一刻是当真压不下去了。

    “这是什么破院子!难道这么大的侯府当真连一处恰当的住处都寻不得了?徐嬷嬷呢?”提及徐嬷嬷,映兰也舒展开了眉头,想来徐嬷嬷也是刘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二房再如何作威作福,也会看在徐嬷嬷这位府里老人的面上而有所收敛。

    反观花雨却是轻蔑一笑,正当她要道出事实的时候,何玉安抢先一步发了声:“映兰,你先进去收拾卧房。”

    听即此,映兰有些不怠,想要反驳,但看到自家小姐愠怒的表情,只得干巴巴地闭上了嘴,提起包袱推开布满灰尘的房门。

    花雨见到映兰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得意洋洋的哼了声,引的映兰再度瞪回去。

    而何玉安倒是把玉簪交给了花雨,花雨宝贝般的收下,花雨越看这宝贵的玉簪是越喜欢,所以正当她要走时,脑筋一转,便柔声细语地对何玉安说:“小姐,你今日这般地步,倒真是叫人怜惜,更别提那徐嬷嬷也是不靠谱的,竟然自己告老还乡,离了赵府。”

    花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何玉安的神情,果不其然,何玉安听到这里,面上漏出了讶然的神色,而后更是流露出迷茫,似是走投无路了。

    看到这样,花雨放心的拉起了何玉安的双手,“小姐真是命苦,奴婢也是心疼小姐才告知您的,您说这以后小姐的路得有多难走啊……”

    何玉安随即回握了花雨,担心的问:“花雨姐姐,我……我应当如何啊呜呜……”何玉安急切地问着,眼泪都逼了出来。

    花雨适时掏出手帕为何玉安擦拭着那尚未冒出的泪水,轻声对何玉安说:“这不是有花雨呢,往后小姐有什么难事,大可找花雨来办,只是花雨没有过多的银钱,不能为小姐多打点打点。”花雨还好似为难的叹了口气。

    何玉安听到这里,立马从手上取下一个玉镯,塞到花雨手里,花雨倒是一惊,而后佯装推脱。

    花雨倒是没想到这何玉安倒是个上道的,这玉镯的成色倒也是不错。

    “花雨姐姐,一定要帮帮我啊……”何玉安轻蹙着眉头,一脸期盼的望着花雨。

    花雨安慰她,“这是自然,花雨待会就去花些银钱到二夫人那里替小姐美言。”

    何玉安听到这里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又是对花雨姐姐的感激,而花雨看着何玉安发光的双眼,还隐隐有些许泪水藏在杏眼里,倒是楚楚可怜。

    花雨虽有些许愧疚,可也只是转瞬而逝,毕竟二夫人如今风头正盛,也不是谁人花钱便能见到的不是?

    想到这里,花雨也就一边应声着何玉安,一边在何玉安那依依不舍的神情中离去了这所偏僻小院。

    过了好一会,映兰从卧房中探出了一颗人头,小声的问着何玉安,“小姐,她走了吗?”

    等到何玉安眨了眨眼睛,向映兰点头以后,映兰这才松口气从卧房里走出来。

    “哎呀小姐,你下次可不要再让映兰再演戏了,我连这花雨姑娘在何时见过都不知,你却说我二人生了嫌隙,虽说我觉得她对我有所怨恨,我却是真不知道此人。”

    何玉安还是那一副乖巧的样子,“你可真是忘性差,曾经祖母为我选丫鬟的时候,你和花雨便是同一批。”

    映兰这才回过神来,“是她啊!”而后映兰揉揉脑袋,“小姐,不知为何,映兰最近总是记不起以前的事了。”

    何玉安看着映兰苦恼的样子,过了稍许时刻后道:“许是最近事多,你有些劳累了,待我们收拾好就歇息吧。”

    映兰听此也不再去细想自己最近记忆的缺失,只是问起了他事。

    “对了小姐,虽然小姐说如今我们在府中毫无势力,步步惊心,定要稳扎稳打,掩盖锋芒,可为何还费了大价钱,用一支玉簪和一只玉镯去拉拢花雨呢?”

    何玉安看着映兰满脸心疼的神色,狡黠的笑了笑,“因为我送的,是赝品啊。”少女笑的得意洋洋,好似初春的桃花,天真烂漫。

    映兰看得一恍神,而后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便道:“对啊,高仿品花雨也看不出来,而且花雨替我们领路本就坏了二夫人的规矩,凉她也不敢把簪子玉镯典当了,只会偷偷藏好。”

    映兰这才扬起笑容,为自己小姐的机智点赞,“可是小姐,我总觉得这花雨并非她面上那般好收拢。”

    何玉安笑着说:“我何时说过要收拢花雨了?只不过是作出一副好骗的样子罢了,”

    何玉安把包袱解下来放到院里的石桌上,而后和映兰一同那着扫帚清扫院子,一边扫着一边向映兰娓娓道来。

    “花雨是二叔母那边的人,她与我的接触定然会上报给二叔母,虽然拉拢一事她不敢说出,但想必,这一番接触下来,她会对二叔母说出我毫无手段,让二叔母知道我也只是个小姑娘,并无几分手段和心机就行了。”

    听自家小姐这般说,映兰觉得小姐真是思虑周全,“如此一来,想来二夫人也不会太把我们看在眼里,这样也不会有更多麻烦了。”

    何玉安笑着微微点头,“只是不知徐嬷嬷如何了,自从她离府后,我们也只悄悄收到过一封信,已经很久没有音讯了。”

    说到这里,何玉安又皱起了眉头,映兰看着她眉眼之中无法掩盖的愁绪,明明半月前还在雪地里追逐打闹的何玉安,经历了这些事情后,那天真烂漫的形象好似在渐渐消失,映兰心中的不忍之情越发溢了出来,她伸手,逾矩地,轻轻地抱住了何玉安。

    “小姐,自从老夫人……逝去后,您成长了太多太多了,徐嬷嬷的事,奴婢会想办法出府联系的,小姐不要在忧心过度了,想来老夫人的在天之灵,也不想看到小姐这般操劳的模样的,映兰……更不想看到小姐这样。”映兰一句话说完,已经心疼的有些哽咽。

    而何玉安说到底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自己的贴身丫鬟这样安慰,何玉安便埋头在映兰怀里,呜咽的哭泣,很快,冒出的泪水就浸湿了映兰的外衣。

    映兰虽然与何玉安同岁,此刻却也像大姐姐一般,默默地抱紧了自己小姐。

    苍茫破败的小院里,冷冷清清,二人便这样彼此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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