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要回去吗？”

    柏明辰声音有点哑，靠在床头，裸露在外的肌肉匀称好看，从背部蔓延到胳膊的红色抓痕扎眼。

    我整理好衬衫领子，顺手拍了拍他的脸：“必须要回去。”

    他眸子一暗，捉住我的手往怀里带，灼热的柔软落在我嘴角，带着些缠绵与不舍。

    我一边回应着，一边抬手看表，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拍拍他的脖子以示提醒。

    “我快迟到了。”

    “我送你。”

    我推开他坐起来，重新理了理头发：“用你那限量款跑车？霍启应该会打断你的腿吧。”

    柏明辰蹙眉，有些不悦又有些无奈：“我们不是说好了不提这个人吗？”

    “怎么。”我笑，“你睡他老婆，心虚啊？”

    柏明辰替我挽好头发，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纠正道：“是他老婆睡我。”

    我和霍启的婚姻像是舞台上华丽的王子与公主。财富地位相符，条件般配，美好的像是水晶球里的雕像，却独独没有爱情。

    霍启是个大男子主义，同时也怕我要他的公司，要他的股份，所以把我捧得高高的，说什么我只负责花钱享受就好。

    当他在婚礼上誓词说以后再不会让我受半点委屈，做半点事情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个人想把我养废。

    看破不说破，是我们这些人心知肚明的准则。

    可我偏不。

    我要出去工作，两厢协商后进了他的公司。不过为了给他面子，我没一上来就去什么管理层，而是到了柏明辰的部门做事。

    这一做就是三年，我从员工做到了主管，直到把柏明辰做成了我的情人。

    白天里，我们是争得面红耳赤的领导和部下，然后在暧昧夜色里不知今夕何夕。

    老实说，很刺激。

    尤其是把正人君子的柏明辰，驯化成我的宠物情人，这让我很有成就感。

    至于霍启，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过联系了。

    他的版图在庆市，而不是这块儿小小的高新城。

    “行，那等着我下次再来。”

    这样的话，说起来很轻松，我早就习惯了。

    夜色如水沉寂温柔，然而接下来迎接我的却并不是什么开心的事情。

    霍启是来接我去庆市的。

    每月一次的面见家长环节，以此证明我们两个“情比金坚”。

    路灯下的车身黑色线条流畅，后窗降下露出霍启那张冷脸。

    “怎么才下来。”

    我拉开车门：“猫咪黏人，哄了一会儿。”

    他抬头看向大楼，柏明辰没走，屋里灯还亮着，可我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他老人家压根儿就认不出哪一层。

    很多次我都想问他什么时候能别装了。别装着很关心我的样子，别装着很在乎这段婚姻。

    “爷爷的朋友回来，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哪个朋友。”

    霍启没有说话。

    我瞬间明白过来，“你说的是张位东吧。”

    “他是长辈。”

    我冷笑：“骂你老婆的长辈？”

    我跟霍启的婚姻一开始也遭受过阻拦，比如张位东。

    当初订婚的时候，他就跳出来不同意，说什么“顾繁眼皮浅”“顾繁是为了钱”的，看霍家上下没人听劝，更是直接跳到我跟前叫我不要以为可以“野鸡飞上枝头当凤凰”。

    在他眼里跟霍启最为般配的是自己的孙女。

    可笑张位东还真以为姓霍的就当真是什么大户。他也不想想，要不是霍启没了办法，会乖乖跟我结婚吗？

    霍家瞒着里面的一本烂账，让别人都以为我是高嫁，却不知道我本来就是扶贫的。

    顾家拿到名声挤入核心圈，霍家拿到钱继续维持华丽。

    没有人听张位东的。

    霍启不是傻子，关系近并不代表牵扯到利益时的必须选择。

    当初他在诸多选择对象里挑中我，是因为顾家跟他没有一丁点儿关系，而我看上去是个没有野心的任性废物。

    “那是个误会。”霍启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

    我不再继续纠结这个问题，靠着车窗合眼休息。

    尽管很不想承认，但某种意义上来说，柏明辰跟霍启挺像的。

    趋利避害，认真盘算。

    可不同之处在于，柏明辰更聪明一点，能够探到些许我的底，而霍启刚愎自用，还真的觉得自己天衣无缝。

    霍老爷子年纪大了，就爱侍弄些花草，四合院子里各个角落都是郁郁青青。

    穿过长廊到了主屋，热闹交谈直往外透。

    霍启推开门，气氛更是到了一个高潮。

    “阿启到了，快来快来。”

    “听说最近·····”

    客套，恭维，或者是故意装作亲密，一切都因为我而戛然而止。

    霍老爷子的笑容也多了些疏离：“顾繁也来了啊。”

    我大阔步走到霍启旁边，挽住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回道：“最近工作太忙了，才腾出空来。”

    霍老爷子跟张位东一样也是个拎不清的。不过他毕竟姓霍，还是会给霍启几分面子，该给我的面子一点儿不少，但也不会多。

    “没关系，年轻人嘛。多闯闯是好的。”

    张位东就坐在老爷子旁边：”放着福不享，就要去吃苦，真是不知道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

    “这不是跟您学习吗？年轻的时候叱咤风云，那股子蛮横劲儿我们多少年也学不来的。”

    张位东脸色沉了下来。

    这位以前年轻气盛背过案底，从商从政从军都不得要领，后边儿儿子那辈有了出息这才咸鱼翻身。对他而言，我这番话绝算不上赞美。

    我笑眯眯地，还摇了摇霍启的胳膊：“你说对吧，阿启？”

    霍启蹙着眉，很快松解。到底这么多人在，呵斥就等于没给自己留面子。

    我笃定他不会。

    果然霍启没有反驳我，只是意有所指道：“我们这些晚辈，要学的还有很多。”

    我心中好笑，他明明也不喜欢张位东，却非要用这副恭谦有礼的样子去应付，真的没劲儿透了。

    看着场面在他三两句里重新热络起来，我越发觉得无趣。大厨的饭菜入了口也好似嚼蜡。

    我突然有点想柏明辰。

    最起码他想要就会说，不喜欢就会拒绝，从不给自己找罪受。

    他按部就班的日子里，唯一出现的变数大概就是我。

    霍启给我夹了一筷子鱼，压低声音提醒：“梦华在问你工作怎么样呢。”

    张梦华，张位东一心想撮合的孙女，跟我关系还算可以。

    “挺好的，就是清闲自在，领导人好，同事也和睦。”

    张梦华点点头，语气多了些真心：“你开心就最好。”

    要不就说这些张位东蠢呢，自家的孩子明明不愿意，却硬逼着非要她往前上。连结婚了都还要她在等等，这一等就是五年。

    那些个八卦小道里，把我们三个人的关系都编到几百集了，只有局中人才知道，哪一种揣测都是根本不可能。

    因为霍启，有喜欢的人。

    不是我顾繁，更不是她张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