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夏季,恰好是老宅后院的茉莉花开的时期。
母亲与父亲虽恩爱,但十余年未有子嗣,直到父亲的胞弟十一岁了母亲才被诊断有了身孕,在次年生下了我。
记忆中的老宅依旧是那么繁丽,我托起幼稚的步伐缓缓走向母亲,母亲轻拍自己膝盖上的和服,鼓励我迈向她,“茉莉,加油啊,妈妈在这里。”
等我终于扑向她的那一刻,我还未感受到母亲的怀抱,我又醒了过来。
我:“......”
看来我需要请假去扫墓了。
我坐起身,把旁边的血压带扯了下来,这东西一直打扰我翻身。
恰在此刻,今天的第一位探望者——尾崎红叶,她推开门就跑进来了...我上次见到她那么着急的样子还是我去敌方军营救她的时候。
她估计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了,立即调整好姿态,端坐在我面前的椅子上,问道:“身体怎么样了?”
我如实道:“还行吧,昨天虽然有点难受,但把血吐出来后反而好多了。”
我也有在思考是不是前一天吃的小吃吃的太多消化不良了,但凭我之前的经历和多年来的医学经验对比,再乱吃东西的人也做不到血溅三升高,除非这个人有消化系统的疾病。
红叶轻握我的手,染过的红甲鲜艳透亮,像光线照射的鲜血。
她道:“无论如何,都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曾经对我说身体是本钱要好好爱惜的人,自己倒是糟蹋起来了。”
我有点心虚,确实是我说的,但那种情况和这种情况是不同的啊。
十年前尾崎红叶叛逃被抓,因为是稀有的异能者的关系,只要不是篡位以及刺杀首领的异心之罪,无论如何都不会处死她的。
先代首领将她送到前线想让她以功代罪,但她却心存死志,想陪她的爱人殉情。
于是,我便对她说,身体是本钱,要好好的爱惜。
可能是因为家族世代经商,所以说出来的话多少带有重利的一面,但这并不重要。
人活下来就好了啊。
顺带一提,那时候我是后勤的医疗人员,红叶的伤势就是我治疗包扎的。
所以说人活的长果然是有好处的,至少曾经想象不出来的事情在今天就能看到了。
武装侦探社的开始创立以及发展到如今的灰色地带,我是全程知晓的,但一码归一码,过去侦探社和港/黑可从来没有合作的意向,更别说私底下会面了。
所以我当时参与那次会议,不仅仅是我不想错过通勤的奖金,我更想亲眼见证一下,免得后期boss不承认。
第二个探望我的是我的同事们,也就是港/黑的医疗人员。
可能是战争提前结束的原因,港/黑的人员不需要参与战争,所以没什么受伤的人,同事们才有多余的时间来看我。
同事中村抱着我的床边栏杆痛哭,为我欣慰,“呜呜呜茉莉,有生之年你能躺在这里的豪华病房真是太好了,你终于得偿所愿了呜呜呜,什么时候能轮到我躺在这里呢…”
”咳咳咳…”我干咳了几声,后面的同事也没有将她拉开,我只好自动离她远一点,免得哭湿了我的被子。
虽然这确实是我的愿望清单之一,但不要在大庭广众说出来,不然我的脸面往哪放啊?
防止中村再说些别人不知道的,我赶紧把同事们驱走了,让他们早干活早下班。
天色尚早,趁着探望者没有一个接一个的来,我换好衣服就偷偷溜走了,反正身体无大碍,我对自己身体的承受程度还是有自信的。
在一个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城市,路边的街道人群稀少,空气间尘土飞扬,我剧烈咳嗽了几声,最后受不住买了口罩。
目前我家的经济状况还好,同爱丽丝和叔叔住在高档公寓,有落地窗,能看清横滨的夜景,当然景色没有港/黑顶楼的位置看的好。
叔叔因为工作关系,很少来公寓住,他通常加班到晚上就顺便在首领的卧室睡下了,我隔一星期才会让家政收拾他和爱丽丝各自的房间。
在与侦探社私下会面之前,他难得的跟我一同回家,便装的他携着爱丽丝与我一同漫步在热闹的商业街下,在别人的眼里估计是中年父亲带着俩女儿逛街吧,毕竟我的发色和眸色与叔叔没有任何差异,路人的眼神在了然的情绪中带了几分羡慕。
偶遇了一辆冰淇淋车,爱丽丝眼神放光,她摇摆着叔叔拉着她的手,“冰淇淋!林太郎,我要吃!”
叔叔有点无奈,“哎?但是...爱丽丝酱,你白天一直都在吃甜食哦,再吃冰淇淋会蛀牙的。”
爱丽丝抬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瞧见我,期盼的问:“茉莉,你想吃冰淇淋吗?”
她宝石蓝般的眸子明亮异常,带有可爱的祈求:茉莉,茉莉,我想吃冰淇淋...
我:......
我抬头看了眼叔叔,难为情道:“我也很想吃...”
我好久没有向他提出这种要求了,所以有点不想看到叔叔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更无奈的声音,“茉莉也要吃吗?好吧,你俩一人一个。”
我抽回思绪,视线注视在了眼前的公寓门口,指纹开门进屋,公寓采光很好,落地窗前的阳光洋洋洒洒照在客厅的奶白色地毯上,绿植生机旺盛,翠绿无比。
我站在玄关门口,静静地站了一会,轻手轻脚换下外套,脱下鞋子,去厨房随手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后无声踱到我的卧室。
感知了下门内卧室的布局,我拧开门把手,视线在我突起的床铺上集中。
真是稀奇啊,十几年来,从来没人敢大摇大摆的躺我床上准备偷袭我的。
任何与我作战的异能者,几乎都被我杀死了,唯有一例在□□的地下室教导后辈暗杀术。
我歪头,缓缓走近床边,说道:“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你没回答,我就直接割开你的喉咙。”
“是哪个组织派你来的?”
我本以为只是一名偷袭者,结果...
“嗯...如果说是个人意愿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原谅我呢?”
在我惊讶又无语的目光中,被子掀开,早已长开俊朗无比的青年,他的表情笑嘻嘻的,气质依旧充满了青春洋溢的气息,让我幻视到了他的少年时期。
“好久不见啊,茉莉姐。”
.....
.....
我无语道:“前日就已经见过了,还有,起开,这是我的床。”
真令人失望,还以为能活动筋骨,结果是熟人。
我随手将刀放在了床头柜,在他不满的声音中走到窗边开窗,散散热气。
“多年不见,茉莉姐的心情一点都不激动,我可是在上班期间翘班趁森先生不在来找你的哦...”
我面无表情道:“多谢你来见我,即便什么慰问品都没有。”
没有也就算了,还私闯民宅,这有什么好激动的,他应该感谢我至少没一开始就照着他的脖子来一刀。
两手空空的太宰治一点不生疏的在我身后跟着我,他语气与我记忆里的少年有些不同的活跃,他顺着我的话揭开他来此处的真正目的,“那时候茉莉姐真是把我吓了一跳,血溅三升啊。”
我不想再回想那日在敌对组织面前丢脸的回忆了,我打开冰箱,想倒两瓶茉莉冰茶,结果太宰治握着我的手腕阻止我,“病人不可以喝冰凉的东西,会刺激胃的。”
随后他又抱怨,“明明之前茉莉姐也是这么劝我要好好照顾身体的,怎么自己的身体就先不顾了呢?”
两天内就已经有三个人这样劝我了,但我都无法反驳,因为我过去确实是这么说的,过去说过的话像子弹一样砸向现在的我,我的内心复杂无比。
“我就病了这么一次而已,好了,我知道要照顾好自己了。”
“你放心吧,我很快就会好了。”
“那茉莉姐是得了什么病?是急性胃炎?还是胃溃疡?”
他问的病都与消化系统有关,其实我也在思考我的胃部是否出了问题,就算最差是胃癌,大不了也就胃大部分切除术。
但这就没有告诉他的必要了,免得更多人担心,我回道:“可能是急性胃炎吧,好了,知道我的病了吧,赶紧走吧,叔叔要是在监控看到你估计会回公寓的,你也不想看到他吧。”
.....
.....
太宰治从公寓离开起,表情都是难以散开的阴沉,最后,他败给了内心的思绪,拿起电话,道:“确实如你所说,乱步先生。”
电话内沉默了几秒,江户川乱步一改之前的稚气,认真的说道:“现在还是来得及的,”
“如果再不使用异能力的话,她的身体就会完完全全的垮掉。”
就会像内部灌满岩浆的瓶子,一瞬间就会毁灭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