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线～

    陈怀宁那年九岁，天真地以为所有“再见”就是真的还会再见，但事实并没有如她所愿。

    她听见电话里爸爸用很大的声音和奶奶说：“正事都做不好，学什么美术！不是白浪费钱么！快停停，别学了！”

    陈怀宁推开那扇吱吖作响的木门时，素梅正坐在一条手工木板凳上抱着画板聚精会神地给学生改作业。

    陈怀宁的左手边是一片水泥砖铺成的空地，地中间坐着十来个十六七岁的学生，他们对着西红柿、鸡蛋、水杯、几何体看，看完在纸上画。铅笔摩擦纸张，“噌噌噌”的响声不断。

    看见陈怀宁进来，素梅放下画板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陈怀宁寄存的画板，走过来放在桌子上说：“小怀宁，你不学画画了啊，再见。”

    陈怀宁又一次感到沮丧，像被素梅老师说曲线不对那一天一样沮丧。她失落地想挽回一点什么，于是说：“素梅老师，我会用直线了。”

    素梅点点头，又一次朝陈怀宁笑，这次她什么也没说。素梅老师总是笑呵呵的，不管别人怎么着急上火，说什么过分的话，又或者怎么看她，她都是这样笑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