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高三压力变得更大,与之成正比的则是数不胜数的测试。
上完这学期就过年了,看起来学校也并不是很想让他们过一个好年。
凭着纪以尘在不军训的日子里偷偷内卷得到的知识,本就碾压其他同学的成绩更上一层楼。
每次纪以尘在每次考试里考的都很好,所以这次的期末考试他有百分之八百的信心。
因为腿伤到了,所以他被明令禁止再运动,尽量也不要跟别人过多接触,在学校也只是待在班里。在家就更别提出门了。 这导致他已经很久没见到谢丞了。
再考试之前要简单收拾一下班级,纪以尘被分配到擦走廊,其他人也在各司其职。乔时是擦班级的,并且其他班里干活的都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懒去了,所以班级里只剩下乔时一个人。
他们考试为了方便都是直接把考试用具放在桌子上的,这次是高三上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班主任和校领导们都挺看好这一届的考生,就连即使只是高三上学期的考试他们也看的比高考一样重要。
乔时擦着桌子,在擦到纪以尘的桌子时他拿起了袋子,不知道在里面摆弄着什么,没一会就放了回去。
“哥哥,你们今天考…”
外面传来了谢丞与纪以尘聊天的声音。
“你来干什么?”
“校长让我来给你们班送几本书。”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乔时又重新擦拭着窗台。
谢丞一进门看见了乔时就一脸不屑,抱着一摞书却看见桌子上满是试卷与练习册后不知道如何下手。
他简单帮忙整理了一下,放下书便走了。
“这么晚才出来?”纪以尘跟他搭着话,脸上却全是对于值日的专注。
“哈哈,走了,考试顺利!”
谢丞说完就走了,连让纪以尘回个祝福的机会都没给。
他有些奇怪,但也没在意,继续值日了。
随着上课铃响起,他们期末考试也随之开始。纪以尘在试卷下发后想拿笔做题,却发现袋子里学校专门发来考试的笔被摔断了,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翻看剩下的文具。
不知道为什么,不但涂答题卡的铅笔被摔断了好几节,中性笔也漏油了,甚至连自带的演草纸,橡皮也都惨遭“五马分尸”。
纪以尘懵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告诉了监考老师。大家都已经答完半页了,可他还在焦急的等待老师给他换的考试用具。
等他真正开始答题时考试时间也已经过去了大半。
铃声再次响起,看着答题卡上大半页都没来得及做的题,他有些崩溃。
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都很想哭,但一想起“男儿有泪不轻弹”,又觉得就一科的考试也没什么可哭的。
接下来的几科他能做到的就是尽全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和情绪,也总算是没出什么太大的差错。
事后班主任从监考老师那听见了这个事情,过来找纪以尘时看见他正好在想着什么。
“以尘?”
他听见声音,转过头注视着班主任。
“你觉得这事是…”
“老师我想了想,其实我觉得最有可能是谢丞做的…”
纪以尘没等老师说完就打断了对话,眼睛看向地面,神情认真。
班主任也明显震惊了一下,有些怀疑。
“你怎么会觉得是他?”
“他那时候来咱们班送书,明明几秒就好的事他却在咱班留了五六分钟,很奇怪啊。现在再发生这样的事…”
“那我把他叫过来?”
纪以尘看起来迟疑了一下,但也没拦着出门的班主任。
他不断揉着衣角,心不知为何越来越快,还有些慌张。
没一会谢丞就出现在了班级门口。
他看起来情绪也有点激动:
“哥哥?你怀疑我吗?当时班里还有乔时啊,况且我也只是帮你们收拾了一下讲台就走了!”
见纪以尘没说话,谢丞更加困惑,眼里满是不解与失望。
“诶行了别吵了,看看监控吧。”
纪以尘看着眼前的“弟弟”,想着就一个期末考试是不是做的有些过了。但似乎也没有再留给他反悔的机会了。
谢丞更是难受,纪以尘宁愿相信那个总是背刺他的人也不愿相信自己。
跟着老师来到监控室,开始播放那时的回放。
监控里一个人光明正大的拿起纪以尘装用具的袋子,把东西都拿出来后就开始逐一破坏。
再看向这个人的脸,连谢丞自己都开始怀疑他现在站着的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我?!”
他大喊,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一百个不可置信。
班主任也认真的看着屏幕里的人,妄想看出这并不是谢丞。
自己都怀疑的真相这件事本身还有什么可信度呢。
但他也明白,这无缘无故砸在头上的锅在纪以尘那里是永远也揭不下去的了。
谢丞就这么看着一言不发的哥哥,眼眶有些泛红。
站在旁边看戏的老师也有点担心他们其中哪一方会突然情绪失控,赶紧连拉带拽的把谢丞扯出了门外。
“你粘地上了是怎么…听着啊丞丞,老师信你,但是现在你看这个情况…”
“我怎么知道监控里是这样的啊!”
班主任不断给他使眼色,总觉得自己把他拉出来是对的。
“你看你平常成绩名列前茅,也不怎么惹事,也就最近打了几次架,还都是正确的…要不老师也帮着你跟以尘解释解释,先别着急。”
“不是咱们学校电脑这么容易就能被黑进去的吗?那这个监控还有啥用啊!”
谢丞一直在喊,震得班主任不止一次想扑上去把他嘴捂上。
屋内的纪以尘一直在静静的听着门外的交谈,吵来吵去都是说谢丞是无辜的,有些单一。他有点不耐烦,不顾老师与谢丞惊讶的眼神出了监控室回到班级。
乔时正坐在班里学习,看见纪以尘回来了也没问什么,瞄了一眼后继续低下头看书。
“你知道这件事吗。”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乔时放下了书,看着纪以尘,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什么?”
纪以尘盯着他,在两人对视后乔时又低下头看书了。
他有些烦燥,倒也没再追问,回到座位上准备下节课的书。
另一边,谢丞和老师的情绪都被突然冲出来的纪以尘而打断,沉默良久后谢丞也一声不吭的走了。
班主任回到工位仔细想着,总觉得这事太棘手。两个学生间的情谊相比之下是小事,但学校的监控能被不怀好意的人随便更改这事可就大了,他越想越觉得后背发凉,赶紧给校长打了个电话。
校长不愧为见过大世面的人,在听到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时没有丝毫慌张,看着监控分析了起来。
“你有没有感觉这个画面有点奇怪?”
班主任看向校长指向的那一帧画面,确实脸在低下头时错位了一点,不细看压根看不出来。但也不能排除是因为监控本身年头久远所以呈现出的画质模糊的缘故。
“你也觉得不可能是谢丞做的对吧。”
校长起身询问到。
“是啊,总感觉丞丞不可能是那样的人。”
空气凝固了几十分钟,只剩窗户被风拂过后与墙壁发出的微弱碰撞声。
“先把那两孩子叫过来。”
班主任有些奇怪,但还是出门照做。难得的谢丞比纪以尘先到。
要按平时谢丞一定会扶着纪以尘来,但这次跟在最后的是独自艰难行走的纪以尘。
“你们…”
校长看着谁都不想主动理对方的两个人,刚想说出的劝解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纪以尘先抬头看向校长,见班任与他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谢丞。
他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断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但就是不看校长,更没半眼瞟到纪以尘。
“你们俩说说吧,怎么回事。”
两位老师随声落座,跟审犯人一样看着面前的二人。
纪以尘早就有一股气憋着,在迟迟未听见谢丞的声音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虽然只是一次期末考试,成绩怎样也没什么用,但是就像监控里的那样,本来故意损坏他人考试用具这事就不小,万一以后有什么大型考试依然有人…”
没等纪以尘把话说完,谢丞便开始反驳起来。
“正规的大型考试根本就不会出现像你今天这样的情况,更何况这压根就不是我做的啊,我不就是帮你们放了摞书吗。”
眼见事情似乎又要不对,两位老师急忙劝阻,谁也不知道以前即使不在一个楼层的两个人也恨不得一得空就去见对方的兄弟情现在怎么显得那么的脆弱。
“诶呀先别激动,以尘你看咱也不能只看见表面就随意下定论……”
“还有丞丞你也是,就算不是你做的那也要……”
纪以尘与老师的谈论声此时在谢丞耳朵里都变成了一团模糊的,杂乱的背景音,被抛在脑后却也无法装作听不见,但也确实无法听见眼前的人在说些什么,因为周围都混着剧烈的耳鸣声。
他叹了口气,没有了刚刚那咄咄逼人的态度,像是有些累了,轻唤了一声。
“哥哥…”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争论,看向眼眶泛红的谢丞。
“你不信我。”
“我不是…”
纪以尘有些动摇,校长看现在这气氛缓和了不少,便立马说出了叫他们来的目的。
“你们这不也是相信对方的吗,都冷静一下,好好思考问题吧,好吗?”
一时间又陷入一阵死寂。
没有人有思路,更没有人敢再说些什么。
“校…长?”
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小到可以忽略的呼唤。
校长闻声看去,依旧紧皱眉头:“怎么了?”
“其实…我看见了一些…”
没等那个人说完,班主任就上前用期待的神情看他:“你看见什么了?”
“其实当时乔时在班级里的时间最长,也是他破坏的用具…”
纪以尘还是很谨慎:“你有什么证据吗?”更何况,正在说话的这个人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也许…这个可以成为证据吗?”
他拿出了一个小型相机,是专门用来偷偷记录校园生活用的,里面有着乔时破坏纪以尘物品的所有证据。
纪以尘愣住了,谢丞看着他,也愣住了。
校长看了看那个学生,问道:
“你是高几哪班的?”
“就是高三的,和纪以尘一个班级。”
纪以尘听见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因为他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班里还有这个人。但仔细一回想,他自己也差不多。于是偷偷看向谢丞。
他看起来有些得意,但又充满心酸。
“呃…校长?这个相机只是…”
“啊没事的,以后不要再带了,就不追究了。”校长知道他要说些什么,上去拍了拍他的肩,挥挥手让他回班了。
这真相来的有些太突然,导致他们都有些缓不过神来。
刚刚差点撕破脸的两位此刻显得有些尴尬,拘谨的向对方凑了凑。
“既然能证明是乔时了,那这个监控是?”
“他还真是有点手段。甚至还能…算了,那以尘和丞丞想怎么解决?”
“那必须给他通报批评再停学---”
“不必了。我觉得用不着。”
纪以尘打断了谢丞正激动幻想的话语,即使这对谢丞并不公平。
“可是就让他这么诬陷我?”
“对不起丞丞。我不是想替他向你道歉,只不过我觉得这个教训给不给他都无所谓了,至少我知道了他是什么人。这句道歉是给你的。”
纪以尘正经的样子还是让谢丞有些不太习惯,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后,上前拥抱。
“好吧,你知道了就好,哥哥。”
纪以尘当然能读懂他语气里的失望,毕竟这事最后也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怀疑谢丞在先。
气氛有些压抑。所有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但是以尘还是要跟他适当走的近一点,我都好奇他是怎么黑进学校监控里的,这样下去还得了吗…”
“好的校长。”纪以尘心里很复杂,倒没有对乔时的失望,只是看着谢丞对自己都难免怀疑。
明明自己已经把他当做最最要好的兄弟,明明他才是给自己救赎的那个人。可是为什么,等到信任出现裂缝的时候自己不能选择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而是一味的怀疑这个明天形影不离彼此相信的朋友。
他不敢去想谢丞现在心里在想些什么,他知道,他错了。
“谢丞…”
“哥哥,已经离放学时间过了好久了,该回去了,一起走吗?”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一起说出了话。
“好,那…走吧。”纪以尘看向谢丞,收拾完一切,一起出了校门。
一路上,他们竟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等到要分别的路口,纪以尘才憋出了一句:“别哭了,眼睛红成这样…大男子汉哭什么哭。”
谢丞笑了,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哥哥还说我呢…你不也…”没等谢丞说完,纪以尘立马上前打了他一拳,又是这么你追我逃,似乎什么都没有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