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消息的纪以尘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但事到如今他也无法控制,只能一遍一遍催着师傅,还好半夜路上没什么车,不然按他这急的程度够呛能活过十分钟。
好不容易到了门口,一时间脑子短路忘记了密码,在门口徘徊了一会,还是谢丞父亲听见门外的动静过来开的门。
纪以尘看见他手上拿着的棍子,尴尬的笑了笑。
父亲看见是他,急忙藏起棍子,疑问还没说出去,纪以尘就三步并两步冲向谢丞房间。
“谢丞!”
谢丞蹲在床上不知在思考着什么,房间里没开灯,导致纪以尘看不见他脸上的神情,不过见他没什么事,心里松了口气。
“你吓死我了...”
他凭记忆摸索着灯,一抬头眼睛正对着灯泡,好几个小时都在黑夜里突然的亮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硬是缓了好一会。
一抬头谢丞用红肿的不正常的眼睛看着他,眼里甚至还噙着泪水。
“怎么了?”
他尽可能用温柔的语气,但还是有藏不住的担忧从言语中溢出来。
谢丞听完他的话又把头埋在腿间。
纪以尘有些不知所措,知道他需要自己的空间缓解心情,但又与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起因的心态变得冲突。
“新年快乐,哥哥。”
谢丞想让自己表现的坚强一点,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搞得让双方都进退两难。
纪以尘压着脚步走到床边,替他擦去眼角的泪水,可自己也没注意到何时他的脸上也多了一道泪痕。
“都怪我。”
“不怪你,放轻松,你这样搞得我好害怕你知道吗。”
他怀里多了一个环腰抱着他哭的兄弟,他也不知道这件事过去了多久,但现在还这么伤心也不知道这几天是不是一直都是这样。
谢尧在对面的屋子也迟迟睡不着,专注得看着葱郁又暗淡的景色,直到门外响起一声微弱的提醒,让她惊恐地回过身。
“以尘来了。”
她并没认为他会回来,本意更不是要让他回来,只不过一句为谢丞的推脱和寻求些心灵上的慰藉,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
不过谢母以前对纪以尘比跟谢丞要宠爱得多,想必现在他心里也不必他们好受。
谢尧蹑手蹑脚走到房门外,他们门没锁,被风吹开了一条缝。
她仔细听了会,没听到什么对话,只剩一声声的叹息。纪以尘从谢丞口中知道了他的高考成绩,一时有些失语。
谢尧突然没站住脚,胳膊顺势一推门,差点毫无形象的摔了进来。
“你咋来了纪以尘?”
纪以尘听这语气不像是真的关心,而是像怪罪和质问,想解释看看旁边的谢丞,心里研究如果就这么把谢尧卖了是不是不太好。
但实际上谢尧只是尴尬到无法思考怎么说更礼貌些,一直瞟着门口随时想逃离这个奇怪的屋子。
本来谢丞不觉得纪以尘忽然回来找他问这些有什么离谱,但一看见谢尧脑子终于动了一下。
“对哦,你咋来了?”
谢尧可算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掌心捂住嘴心虚的看着纪以尘。
“呃...本来快过年了也是要回来的,就...”
他实在编不下去了,干脆放弃抵抗。
*
辞旧迎新,又是一年春节。
窗外再璀璨的烟花也盖不住家里空气的寒冷。
没了那个一直忙前忙后的人,就连年夜饭也是点的外卖。邻居都好奇的过来看,也许是纳闷为什么大过年会有这么多骑手总前往一个家门。
当然也少不了来拜年的,只不过都知道他家里的情况,不好意思多待,简单放下年货说些吉祥话就都匆忙的各回各家。来来回回搞得谢尧不敢出门,受身份的影响连以前对她好的亲戚也不敢见面。
摆上已被折腾得稍微凉了的饭菜,放上每年少不了的春晚,以前母亲爱这种仪式感,连全家也心甘情愿的陪着看,如今没了那个带头的人,一切显得是那么冷清。
“丞丞,想不想去复读啊。”
酒精灌在说话人中的喉咙,声音也因此变得沙哑。
“不。”
一提到关于高考或大学的一切谢丞都感到厌烦甚至抵触,扒了两下饭撂下碗筷。
“叔叔,谢丞不想就算了吧,其实除了学习也有很多出路的。”
纪以尘也在旁边帮着说话,但能明显感到父亲的眸中少了一丝和蔼。
“是啊爸,别逼他了。”
谢尧自然知道最近父亲是怎么在旁边变相施加压力的,手心不自觉覆上层薄薄的汗。
“嗯。”
父亲也摔下碗筷走了,谢丞傲气的性格怎能忍受得了,把离去的人碗筷摔得稀碎。
大家都被吓到了,父亲出门走了,重重的摔门声把他们吓得够呛。
尤其是纪以尘,从小都觉得谢丞家庭是开放温柔的他怎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只能洗脑自己的同时拍拍谢丞的后背。
陶瓷的盘子里装着毫无热度的饭菜,如同此刻他们五味杂陈的心一样冰冷。
“没事的谢丞,要不咱俩出去散散步?”
纪以尘说着看向谢尧,担心留她一人在家里会不会不安全或者不开心,但对方一个点头便打消了他的顾虑。
和以前一样的地方,一样的小路,一样的烟花,但也总感觉少了什么似的别扭,少了什么此刻变得笼统,不过谢丞恍然想起个东西。
“那只流浪猫呢?”
他不提纪以尘都快忘了那只猫了,以前喜欢的不得了,现在也几乎要忘却了。
“也许是被人领养了吧。”
说来挺可惜的,本来他还想领养来着,因为考核忘了个一干二净,如此一来想养也没机会了。
谢丞点点头,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到了尽头,以前竟也没觉得这条小径如此短。
谢丞不想回去,今天晚上难得有这么多星星,挂在天上就这么供人观赏,他刹那间为此感到戏谑。
再努力最后不也是像这抹残月或连线的明星般让更高层的人评价观赏。
或是像姐姐一样,即便是比自己底层的人也有权利决定她的名声和去路。
以前的梦想是不是变得可笑,他无法定义,只用似怜悯似无助的眼神看着纪以尘。
“干嘛?”
他把自己的想法与他说了。纪以尘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竟也对他的观点表示认同。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
“嗯...随缘喽。”
纪以尘还真挺羡慕他这心态的,可能也是因为受到了打击才会如此通透吧。
谢尧在家里不断打着电话,直到他们回来也看着她在屋子里拿着手机走来走去。
纪以尘还想问问,一把被谢丞拉回房间。
“你打算待几天啊?”
“大概...半个月左右?”
“啊?就不能多待一会吗。”
纪以尘沉默了,心里一直在担心他以后的学业。来的太急没考虑住宿的问题,虽然按理来说他应该住在谢丞家,但现在这个情况他也不知道该待不该待。
“我住哪啊?”最方便的解决办法就在身边,硬着头皮也要试试。
“我可以给你收拾一个房间,或者跟我住一屋也行。”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谢丞的眼神瞬间从无光到期待,但还是被纪以尘委婉的拒绝了。
“那麻烦你了,我不挑的,有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谢丞切了一声麻利去别的地方收拾了,刚出门就被姐姐拦住。
“丞丞,我这正好有个戏,你抽时间去拍一下吧,本来是我的戏,我行程排的太满了没时间,你要去的话顶多也就演个配角,你别生气,剧本我已经发你了。”
谢丞试着挣脱被禁锢住的小臂,但毫无作用。
“什么,我不去。”
“那你想去干什么?”
“哎呀反正我就...”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谢尧打断他的无理取闹,一脸郑重地盯着他。
纪以尘正打量谢丞的各种小玩意,听见门口的动静便知道他们在聊什么。
谢丞愁字都快写在脸上了,还没去收拾房间就回来生闷气。
“怎么了?”纪以尘明知故问。
“没事。”不久他又胡乱补充道:
“没多余的房间了,你就住我这吧。”
纪以尘怎会不知他压根没去找,但也只好顺着他。
知道随便看看表面的东西谢丞不会在意,装作很忙的样子摆弄床头柜上的杂物。
谢丞的房间很乱,衣服什么的就这么堆在沙发上,他有些嫌弃,想着帮着收拾一下,翻出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你还留着这玩意呢?”
纪以尘手上拿着一年前送他的相片,上面的玫瑰因为保存不当只剩一点胶连着,但里面的图片还完好。
“你不也一样。”他想到那些杂草编成的戒指,脸不自觉染上点绯红。
不知不觉把年跨了,看看时间已半夜一点。
谢丞睡的一直是个双人床,一转眼谢丞已经翻出来了套被子。
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两人都有点紧张,僵硬的身子间好像有条分界线,双方默契的不越界。
这一晚睡的实在不舒服,第二天起来身上都是酸的。纪以尘醒的比谢丞早得多,一睁眼就看见对方离他好远,堪堪睡在床的边缘,让人感觉稍微一动都会掉下去。
既然不想一起睡又为什么要主动提,纪以尘不理解。
强撑着坐起身,衣服早因晚上折腾变得满是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