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许致矜每每噩梦中经常出现的脸,如今就在她面前,她极度恐惧,就快要呕吐出来,可她听到那男人辱骂了陈沦,她就仿佛觉醒了一般,恨不得和他决一死战。
陈沦愣了一瞬,伸手用力拉过她,再次把她拉到身后,许致矜还在骂,她从没骂过人,一直是温和社交,今天却被逼出了第二人格一样。
她很清楚导火索,就是因为那变态骂了陈沦。
但她没想到,这个男人和陈沦也有一些过往的仇恨。
“你是哪来的王八蛋,当年监狱没蹲够吗?没蹲够就回去!别再来找我,也别再来找他!”
“我告诉你!我大学学的刑警,我已经盯上你了,等我到警校报了到,我就天天针对你!”
王胜呆愣住了,没想到许致矜会如此暴躁输出。
女孩独有的软软的音调,配上这狠厉的骂词,简直……
陈沦抓着身旁女孩不断颤抖的细瘦手臂,放任她语言输出,安静地支持着她的“发挥”,并随时准备替她挡住王胜的攻击。
他看许致矜的反应猜到了个大概,王胜在早些年肯定也对她做过什么不要脸的举动,肯定是很可怕的情景,她才会如此恐惧。
可阴影,总归是要自己扫开,骂完这一通,就有了一半走出阴影的勇气,并且一只脚已经迈出去了。
王胜果然气急了,一记酒瓶子就要打上来,陈沦站在许致矜身前,抬手挡住,酒瓶子砸在他胳膊上瞬间碎掉,随后陈沦一拳加一脚把他踢的老远,王胜的酒瓶子碎了,这一拳也把他打醒了,他甩了甩头,抹了把脸,怒道:
“你等着!”
随后迈着醉步离开了。
“你没事吧?”
许致矜抓过他被砸了一个口子的手臂,如今正往外渗着血,她拉着他就往酒店大堂疾步走去。
“疼吗?”
“说废话有意思?”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勾着唇。
许致矜顾不上翻白眼,拽住她直接疾步走进了酒店大堂,喊来了一个服务生给他包扎了伤口。
“你会吗?轻点轻点!”
许致矜很着急地看着,她害怕这服务生要是弄不好或不会弄,弄坏了怎么办。
“小姐你放心,我学过,不会让你男朋友感染的!”
“我……不是……”
陈沦勾起了唇,看着眼前着急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服务生包扎的姑娘,努力憋着笑。
“她不是我女朋友。”
他憋走了笑,看了看许致矜紧张的样子,一本正经地替她解释。
等服务生包扎好后,陈沦就去了前台,许致矜不想麻烦他住这么高档的地方,可他的所有行动似乎都容不得她拒绝。
她只能掏出身份证递给他。
“两间大床房。”
酒店前台看着眼前模样出挑的两个人不住一起很是疑惑,他还以为两人是情侣。
办好入住后,许致矜瞥了瞥他受伤的胳膊,接过了房卡,此时的她仍旧有些惊魂未定。
两人上到了八楼,找到了房间,许致矜帮他刷了房卡,考虑到他一只胳膊受伤了,她打算帮他开门。
可……高级酒店的门都这么沉吗?
见她推的费力,陈沦笑了下,抬脚轻轻踢开了门,走了进去,见许致矜站在门外看着他破碎袖子上的血迹,一脸担心的样子,心突然就软了,他走上前去用力揉了下她的头:
“行了,别担心了,哪个大老爷们这么娇贵!”
许致矜扬了扬手机:
“要是伤口不好了,给我打电话。”
陈沦眼里带笑的点了点头,随后语气轻快地说:
“今天晚上可能会下雨,要是害怕,给我打电话。”
许致矜的脸突然变得火热,这是外公那天告诉他的,他居然还记着,当年问她英语单词没见他记得这么快!
“嗯,你快去休息吧!”
她要帮他关门,陈沦却走了出来,走到了她的房间门前,简明扼要地来了句:
“开门。”
“?”
尽管不明所以,许致矜还是用房卡刷开了门,陈沦再次抬起脚轻轻地踢开了门,给她踢开门后,双手插兜回了隔壁的房间。
许致矜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
走廊的暖黄色灯光给他的背影平添了几分柔和,男人身形高瘦,穿着惯爱穿的黑色衬衫,意气风发的背影一如当年,只不过被替代的是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
你也曾是少年。
许致矜眼眶红了红,转身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陈沦站在阳台抽着烟,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来,是夏添。
“沦哥,确认了没啊?”
“没,还没开始。”
“我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有进程了给我说声!多照顾照顾人家,女孩子家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这就用着你了!”
“还用你提醒?没啥事挂了!”
挂断电话后,陈沦抬头看了看外面阴云密布的天空,想着该吃午饭了给许致矜拨了个电话。
对方无人接听。
他又打了一遍,还是无人接听,发微信也没人回,他看了眼隔壁的方向,立马出了房门走到隔壁,想了想,还是按了门铃。
也没人应答。
他更加不安了,伸手用力拍着房门:
“许致矜!”
身后突然有人拍了拍他,他以为是许致矜连忙转过身,却对上了年轻的服务生的脸。
此时那服务生看着他已然看呆。
“这位先生,您是来找这个房间的客人的吗?”
“你是?”
陈沦不明所以地看着她,见那服务生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像是要按门铃一样。
“你来做什么的?”
服务生指了指门的方向:“这个房间的客人刚刚用酒店卫生间的电话打给前台,说需要这个东西。”
就在这时门打开了,但开的不大,许致矜探出头,面色有些苍白,那服务生连忙把白色信封递给她,许致矜接过后正准备关门,却对上了陈沦带了丝关切的目光。
服务生送完就离开了。
“你怎么了?”
许致矜头靠着门框,有些难受的感觉:
“肚子疼,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随后她就要关上房门,却被陈沦挡住,他轻轻将手覆在她的额头上,随后皱了皱眉:
“有点烫。”
“有,有吗?”
陈沦没有回答她,而是抵开门,把直不起来腰的许致矜直接打横抱了起来,许致矜惊呼一声,下意识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感受到她冰凉的手勾在他的脖子上,陈沦微微皱了下眉。
陈沦面不改色但步速很快地把她抱到了床上坐下,随后他单膝蹲下问:
“手怎么这么凉?这个是什么?”
许致矜没回答,紧握着白色信封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快步跑去了卫生间。
她很快就出来了,手捂着肚子,脸上冒着冷汗,陈沦过去扶住她,带她又坐回床上,皱眉低声问:
“每次都这样?”
许致矜两手捂着肚子,弯下腰将头抵在膝盖上,闷闷的“嗯”了声。
陈沦旋即回忆起高中的时候,有一节自习课,许致矜在桌子上趴了一节课,他还在纳闷好学生也会睡觉。
想到这,他低低地骂了自己一声。
“躺下。”
他再次打横把她抱了起来,将她放在床上,盖好了被子,许致矜缩成了一团,最狼狈最不想让他看到的样子也被看到了。
她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能听见陈沦打电话的声音:“你好,红糖水,热牛奶,暖贴,暖水袋什么的都送上来。”
许致矜探出头:“你要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怕你一会疼死了,我怎么办。”
许致矜心中一软,还真是用最欠揍的语气说着最关心的话。
“你的伤口没事吧?”,她问。
“没事。”
陈沦又问:“刚刚怎么不接电话。”
“太疼了站不起来,在卫生间蹲了好一会儿。”
陈沦没有回答,又倒了杯热水放在一边。
许致矜喝完红糖水好了一些,她拿过手机看了看时间:“今天去不了小说公司了,明天再去。都这个点了你吃午饭吧。”
陈沦用手碰了碰一旁装着热水的水杯,随后道:“等你不疼了一起吃。”
“喝水。”
他拿过那个杯子,单手把她扶了起来,把杯子递给了她,她边喝,他边在一边“调侃”。
“许致矜,就你这样的,将来要是找个毛手毛脚的孬种,让老同学怎么放心?”
许致矜愣了愣反驳道:“我怎么会看得上你说的那种孬种!”
“不会吗?你不是喜欢那种长得不帅,个子不高,成绩不好,不受欢迎的男的吗?”
许致矜懵了:“我什么时候喜欢那样的了!”
因急于反驳,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眼光没那么差,她差一点就说出来了“我喜欢的是你”这句话。
听到这,陈沦微微勾唇,多半是乔玥信口胡说吧,心里pass掉了两种可能。
——“她喜欢这样的”和“她高中喜欢的人是这样的”。
“那你高中……”
陈沦直视着许致矜漂亮的杏眼,像是话题推到这了,又像是心上不管不顾了,他继续问:
“喜欢的到底是谁?”
许致矜猛地睁大双眼,随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她不会掩饰紧张的情绪,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呗,好奇你那会儿那个星星瓶子和练习册里的写着喜欢你缩写的信封是给谁的?”
许致矜回忆起这两件东西,突然没绷住的笑了,陈沦对这两样东西的在意让她意外至极,但真实缘由说出来他肯定也会想笑。
“那个啊,是我朋友送我的,不是我要送别人的。”
陈沦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做派:“谁送的?”
“肖桦凝。”
许致矜看了看他严肃的表情,不知道怎么想的,下意识地补充了句:
“女生。”
陈沦听到肖桦凝这个名字,又结合起了那个信封上的缩写,心中豁然开朗,徘徊在自己心里好几年的结终于解开了一样。
回去就请F4喝酒去!
许致矜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想笑,但她还是有些好奇:
“你问这个到底是要干嘛?这件事我都快不记得了。”
陈沦扬着唇角抬手给她掖了掖被子,怕她坐起来着凉,用被子捂好了她的腹部。
“不干嘛,那时候喜欢你来着。”
许致矜心跳漏了一拍,圆睁双眼看着他,殊不知她此时的样子像山里听到附近猎人枪响受惊的小鹿,娇怜无比。
他高中……
喜欢过……
自己?!
“你喜欢过我?!开玩笑呢吧没这么开玩笑的!”
许致矜不自在地四下乱看着。
“先别急着感动,今天不正式,等改天。”,他认真地道。
许致矜心跳简直都要停止跳动了,脸也烧的厉害。
“不是,你别蒙我!我还挺好骗的。”
陈沦笑了,眼里带了丝宠溺:
“没蒙你!真的!”
“你不是有喜欢的人吗?”
“什么时候?”,陈沦懵了。
“那天,我无意中看到你家二楼的纸箱,里面……”
陈沦突然笑了:“那个啊,那个是我为了让萧生快点走出失恋的阴霾,把他前女友的东西没收了。”
许致矜心里突然落下了一个锤子,是心安,释然了感觉。
他停了笑,语气有些严肃:
“刚刚你说错了,不是喜欢过你!”
“什么?”,许致矜脑袋嗡嗡的,他怎么一会儿喜欢一会儿不喜欢的,有病吧!
陈沦眼神似是能勾人一样,声音好听低哑:
“把“过”字去了,前面加个“一直”。”
虽然今天不正式,但他只想告诉她
——无论是懵懂的学生时代,还是无聊的大学生涯,再到累断了腿的飞行员训练营,再到无垠广阔的蓝天,无论在哪
——我喜欢的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