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塔？

    怎么又是长生塔？

    身后三个年轻人骤然一滞的呼吸自然逃不过老和尚敏锐的感官，“哦？看来，你们还真知道长生塔？”

    想了想，如今可是有求于人家，而且还是关于解决神荼身上灵力受制的问题，虽然还不明白此刻长生塔的话题到底跟解决灵力受制的问题之间有什么关系，不过始终觉得这时候还是不要瞒着老和尚的好。于是阿九在后头简单的说了说在敦煌遇见的大妈和跟大妈聊过的天。

    听到阿九复述大妈家老祖宗听到的玄奘大师的话时，老和尚的脚步停了下来。

    “【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难料梦成空】……【长生塔非塔，长生人非人，长生塔入世，难料因果……】”

    “啧。这话听起来怎么好像只有半截啊……”老和尚捋着胡子，抓了抓光脑壳。

    阿九回头看了看神荼，昏暗的地道台阶里看不太清楚他的神色。

    “大师，长生塔跟神荼的灵力有关系吗？咱们现在又是要去哪里？”安岩伸着脖子往前望，这蜿蜒向下的台阶还不知道有多长，难不成真要通向地狱吗？

    老和尚抬脚继续往前走，又快速换了个问题，“《西游记》都看过吧？”

    神荼三人“……”

    这话题怎么绕来绕去好像一直在打转？

    所以猴子这个坎儿是注定过不去了是吧？

    “大师，脑子不够用了，cpu要干冒烟了。”安岩撇嘴继续跟上。

    “啧，老衲到底该怎么跟你们这几个小傻子解释呢？”老和尚背着手，脚下越走越快，“算了算了，等会儿你们自己看去吧。”

    “一开始还是一口一个小施主小施主，现在成小傻子了，”阿九在后头看似自言自语嘀嘀咕咕实则放大了音量，“双标大师你也是属烙饼的吧。”

    说话间，几人脚下一顿，台阶没有了，地面变得平整，阿九从兜里摸出一个小火折子，微微亮的火光突然被反射出刺目的光亮来。

    原来不远处无念正站在那里，蹭光瓦亮的光头在黑暗中不显山不露水，但火折子的光线一出，立马呈现镜面效果，把老和尚都惊呆了。

    无念很不高兴的样子揣着袖子站在一堵石墙前，估计也是等了有一段时间了。

    “师傅，真要开门吗？”

    老和尚点头。

    无念很无奈，却也很听师傅的话，手在石墙上摸索了一阵，拽出一根铁链来。正要扯动铁链，阿九突然出声，“等一下！”

    阿九想起来，这地方按理应该跟她八字相克来着，只是下来这么久，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直到无念扯出这道铁链要打开所谓的门，阿九心口才开始突突狂跳。

    超乎常人的直觉告诉她——这门打开以后，大概率有人要出事。

    视线环视一周，从无念，老和尚，再看到神荼安岩。

    会是谁？

    这门，该不该开？

    她缓缓发问，“大师，要解决神荼身上的灵力问题，非得开这扇门不可吗？”

    老和尚老神在在的样子点点头，“不错，非开不可。”

    拽着铁链的无念向阿九看过来，眼神古怪，嘴唇嚅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手上用力，铁链从墙内被扯出来一大截，同时石墙上两扇隐藏的大门向两旁移动打开。

    声音轰隆作响，面前尘土飞扬，仿佛一座成百上千年的古墓被重新开启。

    石门外部是普普通通的石头墙面，可这石墙里面就不一样了。

    地面铺设的石砖不是名贵石材，甚至可能只是就地取材而已，却用极好的雕工篆出了繁复的八吉祥，八瑞相图样，一路往前延伸到不知哪里。

    门内两侧的石壁打磨手法并不算多么细腻，但却是满刻的佛传典故图案，眼前阿九认得出来的只有两幅《萨埵太子舍身饲虎》和《九色鹿》，还有各种藻井、边饰，忍冬纹、云气纹……所有石刻都以隋唐时期艳丽的青绿颜色为主色调，整个通道充满了简洁粗糙和精致富丽的矛盾感。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安岩一边探头打量着近处视线所及范围内的通道环境，一边凑近阿九询问。虽然知道阿九也是跟自己差不多的半调子半文盲，可问神荼多半也得不到什么答案就是了。

    “这图案……啧……”阿九摸着下巴，歪头贴近通道左侧的墙壁仔细看，“怎么这么眼熟？”

    “敦煌，壁画。”视线从墙上收回，神荼看了一眼老和尚，抬腿就往通道里走。

    “敦煌？敦煌？？”阿九一拍手，“对对对，这线条，这画风，这颜色配比，确实跟敦煌壁画的风格接近，连这飞天的神态都极其相似，难怪看起来这么眼熟。”

    安岩跟着神荼一起往里走，“敦煌的画风怎么出现在这里？”

    无念走在老和尚身后，垂着头默不作声。

    走了不过百来米，便又是一道石门。这道门跟前头那道跟墙体都分不清的潦草门不一样，这道门是肉眼可见的精雕细琢过，刻的是释迦摩尼佛涅槃图。

    “无念啊。”老和尚招了招手，把兴致不高的徒弟招到面前。

    “师傅……”

    “打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