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跪了,那安岩也跪。
他赶紧跟着咚一声跪下,“大师大师,您也知道我们悟性差脑子傻,请您务必教我们一步一步具体怎么做。”
站在一旁的神荼,看似冷静的蓝眸里情绪翻涌,常年板正的脸色微微动容。他其实很想将这两个动不动给人下跪的傻子拉起来,却又不自在的握紧了双拳。
安岩跟阿九这俩可不知道神荼的内心是怎样起了波澜,他俩对自己这一跪一磕完全不介意,老和尚这么大把年纪,又是牛逼哄哄的得道高僧,他们小辈儿给磕一个怎么了?这不比求神拜佛的磕着有效多了?
可几个头磕下来,这昏暗的禅室里突然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那豆大的油灯偶尔噼啪炸开一小声灯花。
这个气氛有些不对劲。
老和尚不嘻嘻哈哈了,一旁的无念从被留下来听听开始就一直没出过声,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倒是有些像神荼三人刚刚翻进大慈恩寺的时候,那种万籁俱寂的诡异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岩膝盖都跪发麻了,老和尚突然呵呵笑了两声,“真不愧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弟啊,起来吧,别又把老衲的青砖给磕坏了。”
顿了顿,又吩咐道,“无念啊,去把门打开吧。”
“师傅!”没等安岩揉着膝盖站起身来,没出过声的无念突然喊了一嗓子,语气急切又悲凉,同时咚的一声跪下了。
这一下惊得原本要站直的安岩双腿一软,咚的又陪跪了一回。
待到阿九拉起安岩,老和尚也隔空托起了无念,“乖~好徒儿,去吧。”
看着无念一步三回头,万分不舍的样子进了几人来的那道小小暗门,神荼三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不解。
很好,这次终于不是一个神荼溜两个智障了,这次是懵逼树上结的三个懵逼果。
“大师,我的最后一个问题……”阿九轻声问。
“有解。”老和尚呵呵笑,“老衲会教你们,如何一步一步,让他的灵力恢复正常。不过——”老和尚顿了顿,看向神荼,“法子,老衲有,但能不能成,还得靠你自己,你可准备好了?”
神荼微微一愣。
准备?
“准备什么?”安岩直接问。
老和尚却摆摆手,“六个问题问完啦,多的,老衲可不能再说啦!”
神荼三人“……”
不是大师!您要不要翻回去看看?六个问题水了两章四千多字,您到底说了啥了??
正无语,地下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震动,老和尚身上金光一闪,意生身化出个身外化身来,冲三人招招手,往无念去的那道小门下去了。
神荼内心微跳莫名担忧,侧目看向蒲团上盘坐的小老头,枯瘦的身板,脸上依然挂着和蔼的笑容,见神荼面色含忧看过来,便冲他点点头,“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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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跟着老和尚的身外化身顺着窄小的台阶一路向下,经过那一处分叉路口的平台时,神荼再一次抬头,看向来时的方向。
“怎么了?哪里不对劲吗?”阿九袖口滑出的无聊反握在手。
神荼摇摇头,“佛教以左为尊,台阶分叉,却是左下右上。”
以左为尊,左下右上?
阿九明白过来。右上直达老和尚的禅房,左下,必然是个比功德无量的老和尚更加尊贵的存在。
可为什么如此尊贵的存在,不在上,却在下呢?
“云经寺的历史你们知道多少?”前头带路的老和尚突然问。
“知道玄奘法师西行归来在这里分经,还知道他死后好像是葬在这附近的,不过后来又迁坟迁走了,”跟在老和尚身后的安岩挠挠头,便想边答,“好像是迁到那什么寺来着?”
“兴教寺?”阿九接了一句。
“并非迁至兴教寺,而是迁至少陵原后,在遗骨所葬之处建立的兴教寺。”神荼严谨补充。
“那你们可知道,为何好端端的,要将玄奘法师的遗骨迁走?”老和尚继续问。
“玄奘法师安葬之处也就是白鹿原,与长安城大致在同一水平线上,两者之间隔着浐河相望。据记载,高宗每从长安城的高处看见白鹿原玄奘的墓时都痛心不已,不久便思念成疾到无力上朝的地步,于是大臣们便提议将玄奘墓从白鹿原迁至少陵原,以免高宗触景生情过分哀恸。”阿九看过一些地理志,上头总有一些打动人心的传说记载。
听了阿九的回答,老和尚冷笑一声,“睹物思人触景生情,好一个天恩浩荡啊!”
这话说得老阴阳了,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看来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安岩阿九竖着耳朵等听八卦,老和尚却突然换了个问题。
“你们可曾听说过,长生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