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

    半晌,白栀摸出一块令牌,交与孟攸:"屿白,你拿着这个,去内城收购药材,有多少

    收多少。我将所需药材写给你,你即刻出发。"

    孟攸轻轻抚摸这块质地冰凉的令牌,终究还是咽下了满心疑惑:"好。栀栀你一定要去睡一会儿啊……”

    “我哪里能睡得着?”自栀颇为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刚想再说什么,忽地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孟攸慌忙扶住她瘫软的身子,小心翼翼将人抱至榻上,掖了掖被子,轻声道:“兄弟,谢了。”

    “不用谢,"麒若为白桅扎上安神针,道:“白姑娘醒了若是问起来,我就说是你指使的。"

    孟攸神色一僵:"兄弟,不待这样的吧……栀栀非得扒下我一层皮不可。”

    麒若走至桌前,毛笔轻沾墨汁,写下几个药名,吹干了墨迹:“难不成打晕白姑娘的计划是我提的?"

    "桅桅三天两夜未合眼了,我这不是担心她出事嘛。"孟攸摸了摸鼻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性子——”

    "打住,"麒若端起药粥喝了两口:"我还真不知道。"

    孟攸:"兄弟,你这么毒舌以后可找不到媳妇儿啊!"

    "毒舌?有吗?"

    "没有吗?"

    麒若眨了眨眼,似乎思索了片刻,忽地又认真道:“可是屿白,你不毒舌,也没找到媳妇儿啊。"

    孟攸猛地将宣纸连带令牌擦进怀里,气冲冲跑出门外。

    身后传来感若幽幽地叫魂声:“屿白,如果不能在白然娘醒之前回来,就……后果自负,你猜我会对白姑娘说什么……”

    孟攸飞速施展轻功跑出去,一刻也不敢停歇:“麒苦!你没良心!!"

    没良心的准司法神大人将碗中药粥一饮而尽,嘴角忽地勾出一抹轻微的弧度,低声轻语:"药是我挑的,米是我淘的,火是我生的,粥是我煮的——不过是让他端了下碗而已,这就开始说我没良心了?白姑娘啊,你醒了可得好好管管他……”

    凤鸣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主上,您终于疲劳过度开始疯了么……

    “凤鸣啊,"麒若将又一个病人送出门,看向一旁的鸟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咱们再怎么说也一同生活了这么多年,我为你收拾的烂摊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哪怕现在我没法听懂你的话,但你一个眼神我便知道你又闯了什么祸!”

    凤鸣:主上,您....越来越活泼了哈……

    麒若:"我猜你正在骂我."

    凤鸣猛地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眼见着麒若自言自语,接受施针的老阿公面露复杂,好半晌,他哑着嗓子开口:"后辈啊……快去歇歇吧……”

    麟若刚想推辞,便又听这老阿公费力朝门外大喊:“大家都散一散、散一散,明儿个再来吧,后辈都累出幻觉来了……”

    门外传来几声虚弱的回话,没等麒若作答,零乱的脚步声欲行欲远。

    待拔了针,老阿公慢慢起身,朝麒若慈祥一笑,又挥挥手谢绝搀扶,拄着拐杖出了门,深藏功与名。

    "后辈,好好睡一觉。我们这么大岁没,活的够本儿了,不打紧……”

    麒若:.......

    风鸣:........ 老人家挺和善的哈,哈哈——

    "药材?"掌柜的打了个哈欠,不耐地挥手:"不卖不卖,你去别家看看吧!"

    "铮——"

    利器出鞘,直直横在小老头的脖子上。

    "卖不卖?"来人面如冠玉,微微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端的是潇洒风流,却无端多了一股匪气。

    利剑在油灯下闪着幽森的银光,冰冷的触感惊走了掌柜脑中的瞌睡虫。小老头一个激零,手中薄扇掉在地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壮,壮士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

    “卖不卖?”来人不耐烦地打断,狼一样的眸子中满是血丝.。

    掌柜的被他的目光吓得瘫在椅子上,用力扶着桌子,不住颤抖:"壮士,咱们跟人说好了的,不向外卖药材……而且,家主现在不在,老头子实在不敢私自出售——”

    “不在?你家主去了哪儿?何时回来?”利刃紧紧贴着脖颈。

    “城主!城主大人您知道吧?“掌柜心脏怦怦直跳,冷汗横留。

    "城主?"孟攸停下动作,皱了皱眉。

    见他不再有所动作,掌柜心头微定:“城主大人前几日私下招集人马去明祈山,我家家主也在受邀名单之中……至于归期……”小老头慌乱地咽了咽口水,苦笑:“壮士就别为难小老儿了,小老儿不过一介家奴,如何有资格过问主家的事 ……"

    “这就不是我操心的了,”孟攸将令牌拿回手中,细细把玩:“掌柜的,来之前小爷都打听过了,你可是你家药堂的二爷!家奴?呵——"

    “你……你……”掌柜的一时腿软,竟无视脖子上的刀刃,一下瘫在地上。

    不等他再说什么,只觉脖颈传来一阵刺痛,当下也顾不及其他,高声告饶:"爷——我卖!卖还不成嘛——"

    孟攸"锵"地一声将利剑归鞘,拿回桌上的令牌小心擦标着,冷冷看了他一眼:“早说卖不就成了。等人都死光了,凭你们再多药也没人买了!”

    掌柜的提着一小灯叫小厮装整药材,忙不迭地应"是",心下暗暗叫苦:哪来的无赖呦!

    ————

    内城情况如何了?"

    “呼——"孟攸抓起茶壶猛灌两口:“别提了,我回来时刚巧碰上封城。"他将壶"砰"地一声按回桌上,胡乱抹了把脸:“总共就带回这么多药材,估计也只能撑个三五天……”

    不等孟攸继续发愁,麒若忽地打断:"屿白,白姑娘醒了。她要见你。"

    孟攸刚欲瘫在椅子上,闻言又立马跳起来,慌里慌张理了理衣襟:"桅桅醒了??咳,什么时候?她有说什么嘛?"

    看着走路同手同脚的孟攸,麒若刚想说什么,里间便传来几声清亮的干咳,无奈住了嘴,只投去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里,外两间屋子之间不过隔了处帘子,咫尺的距离倒像是远隔万里。

    孟攸在帘子这边不住徘徊,时不时望向麒若。麒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递过去个鼓励的眼神,轻言:"白姑娘性情温婉,又不会吃了你,为何这般犹豫?”

    “屿白,你将自己的苦忠尽数说与她听,想必她不会为难你的....”

    孟攸张了张嘴,面色复杂。

    不,你不懂。

    ————

    温雅端庄的白姑娘坐在榻上,许久不见人进来,将手中茶盏重重搁在桌上,声线上扬,乍一听心情不错的样子:"孟攸,买个药难不成把腿搭进去了?需不需要我过去背你,顺遍给你上三柱香祈福?"

    麒若:真.性情温婉良善。

    “桅,桅桅,你没生气吧……我马上来,马上来……".孟屿白一幅视死如归的模样,凄凄怨怨看了麒若一眼,活像一个被渣男辜负的小可怜。

    "凤鸣?"

    "咕?"

    "你说," 麒若一脸认真:"我要不要去替屿白兄订个棺材?"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无障碍交流。

    好在,没等他们想通,自栀便掀起帘子走了出来。这姑娘貌似心情真的不错,嘴角挂着抹笑,朝他打招呼。

    麒若见孟攸并未出来,也没多问,只是跟她一起清点药材。

    "这群——"白桅揉了揉太阳穴,颇为头疼。

    “这批药撑死只能用两天,内城城门一关,更是无法来回运输大量药材。”

    “况且,这次屿白动静过大,就算进得了内城,估计也会被药堂直接打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双目中尽显疲惫。

    周遭气氛颇为沉重.

    "若,你说——"白桅一眨不眨盯着他,好像要从他脸上发现什么:“明祈山脉里有咱们需要的药材吗?"

    “没有。”麒若眸子微微下垂,好似没察觉到白桅若有若无的打量目光,继续抚摸凤鸣毛绒绒的脑袋,神色颇为自然,“不只是药材,明祈山脉中,除了飞禽,走兽,荒林,其余一概没有。"

    白栀收回目光,抓起药材开始捣成粉:"若,你——"

    她叹了口气,终是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怎了?"

    白栀轻声道:“去休息一下吧。”像是料想到他会推脱,又接着叮嘱:"养养精神,不然明天也会耽搁。"

    麒若应了声"好",进了内室。

    ————

    "屿白,你觉得若是个怎样的人?"

    孟攸头顶一只瓦盆扎马步,闻言,张了张嘴,却并未发出声音。

    "且不说别的,单是他的医术,就有古怪......”白栀坐在椅子上,皱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叩着桌面。半晌过后,像是察觉到某道幽怨的眼神,她忽地反应过来,伸手拔下扎在他哑穴上的银针,毫无诚意地道歉:"抱歉,我忘了你说不了话。你不会介意吧?"

    孟攸眨了眨眼:"怎么会介意呢!是我先惹桅桅不高兴了,该罚!”

    “打住!”白栀轻撇他一眼:“原先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滑?”

    “这怎么叫油滑呢!"孟攸理直气壮道:“这叫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承担责任!”

    白栀抬眸,盯着他,好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孟收心中一阵紧张,面上却不显分毫,只是气势稍稍弱了几分。

    忽然,这姑娘猛地低下头,身子小幅度抖动。

    "栀栀?"孟攸慌地一批,赶忙将头顶上的瓦盆弄下,蹲在她身边,目光中满是担忧。忽地,像是发现什么,声音戛然而止:"你还好——”

    只见,那姑娘双颊泛红,手紧紧捂着嘴,满是笑意的眸子刚巧与孟攸的眼神对上。她略显慌张地深吸口气,又神色无辜地摊了摊手:"我说,我不是故意笑的,你信吗?"

    “信,"孟攸见她无恙,松了口气,无奈道:"想笑便笑吧。”

    "没有没有,不笑了不笑了。"白桅摆了摆手:"坐吧。"

    孟攸拉了个凳子,坐在她对面:“你刚刚说,若的医术?"

    白栀正色道:"我自幼随师父习医,游历江湖,更是从小学习各类手法……但是却从未听闻有谁能将一手银针使得如此精抄,而且,他对药材的把控度也强的可怕....."

    “莫不是某个山头上下来历练的隐士?”

    "你当这是话本儿啊?还隐士!"白栀手指弯曲,轻敲了下他的额头,颇为恨铁不成钢:"依我的观察,他下针的角度,力度,定是经常年锻炼才练就的。若是救了这么多人,哪怕他藏身在地下三尺,也绝不可能一点风声也传不到江湖。"

新书推荐: 废物Omega,但万人迷 这个徒儿有点怪 她的小师弟变成狗了 妖尾之魔人米拉杰 大人,我是来破案的! 名柯 无人幸免 我的青春社恐年华似乎不太对 病美人总想保护骠骑将军 拯救李承泽计划 初与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