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将夜昭掀翻在地。

    钢琴的碎片如雨坠落，她本能地蜷缩身体，却感觉不到疼痛——纪昼白的身躯严严实实地覆在她上方，温热的血顺着他的下颌滴在她锁骨上。

    "纪昼白......"

    她颤抖着去摸他的左腕，那道蛇形疤痕已经完全裂开，露出皮下闪烁的金属芯片。芯片表面刻着细小的编号：【Carrier 103-7】

    ——和钢琴里那本笔记上记载的实验体编号完全一致。

    音乐厅的消防喷淋系统启动，冷水混着血水在地面蜿蜒。夜昭的视线穿过雨幕，看到鸭舌帽男子站在舞台边缘，正用沾血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输入代码。

    "别动他。"男子的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除非你想让本体永远醒不过来。"

    他摘下帽子，露出与纪昼白一模一样的脸，唯独左眼下方多了一道疤——夜昭前世主刀时失手留下的伤痕。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冷水浸透了夜昭的衬衫，也激活了她后颈的芯片。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无菌实验室里，她穿着白大褂，将电极贴在纪昼白太阳穴；

    手术台前，她亲手删除他关于"夜昭"的所有记忆；

    最后一次实验中，纪昼白抓住她的手腕说："如果重来，我宁愿你永远别想起来......"

    "啊——！"

    夜昭抱头尖叫。这些根本不是爱情记忆，而是冰冷的人体实验记录。她终于明白为何每次靠近纪昼白都会头痛——那是芯片在阻止她想起真相。

    鸭舌帽男子蹲下来，枪口抵住她的眉心："想起来了吗？Z医生。"他掀开自己的衬衫，胸口纹着【Project Z】的标记，"我们三个都是你的作品。"

    地下实验室的监控屏幕雪花般闪烁。

    徐世铮看着夜昭在舞台上崩溃的画面，转身对手术台上的纪昼白本体轻声道："你的小夜莺终于要回来了。"

    沉睡中的纪昼白眼皮剧烈颤动，脑电监护仪显示他的α波正在异常活跃。而更诡异的是，他左腕的疤痕——那道夜昭以为是自己划伤的痕迹——正渗出淡蓝色的液体。

    "准备第105次记忆覆盖。"徐世铮按下按钮，却突然僵住。

    手术台上的纪昼白睁开了眼睛。

    不是灰蓝色，不是金红色，而是夜昭记忆中最熟悉的深褐色。

    音乐厅的废墟中，夜昭挣开鸭舌帽男子的钳制。

    她的指尖触到钢琴残骸里的某块碎片——是那枚刻着【To Z】的婚戒。当戒指碰到纪昼白流血的左腕时，奇迹发生了。

    蛇形疤痕下的芯片突然弹出，在空中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

    【夜昭，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的计划成功了】

    影像里的纪昼白穿着实验服，背景是某个陌生的实验室：【我们都被骗了，记忆移植不是用来拯救，而是......】

    鸭舌帽男子突然开枪击碎投影！

    "够了！"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Carrier 0】"你以为他是受害者？"他狂笑着指向昏迷的纪昼白，"他才是整个项目的创始人！"

    夜昭的耳膜嗡嗡作响。记忆芯片在这一刻彻底过载，她看到最后一段被加密的画面：

    前世的车祸现场，驾驶座上的人转过头——是戴着婚戒的纪昼白，而他的白大褂上别着【Project Z首席研究员】的工牌。

    "不......"

    夜昭抓起地上的钢琴弦，在鸭舌帽男子扣动扳机的瞬间甩出——金属弦缠住他的手腕，鲜血喷溅在残破的琴键上。

    C小调的和弦在空旷的音乐厅回响。

    凌晨四点二十七分，蓝湾医院的急诊室红灯刺眼。

    夜昭坐在手术室外，手里攥着那枚染血的婚戒。护士递来的病历本上写着：【患者纪昼白左腕芯片移除成功但记忆中枢严重受损】

    "他可能会忘记最近三年的事。"医生犹豫道，"不过有个奇怪的现象......"

    夜昭抬头。

    "他的伤口渗出的蓝色液体，化验结果显示含有记忆阻断剂的成分。"医生压低声音，"就像......有人提前给他注射了解药。"

    夜昭的指尖突然触到婚戒内侧的凹凸。对着灯光，她看清了那里用纳米技术刻着的一行小字：

    【当风停止时记得我从未停止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