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酷暑叫人难免心生烦躁。
念儿伏趴在案前,眼睛不安的从远处的青山收回到压着的稿纸上。
将要写给笔友的A4稿纸被流出的汗浸湿,刚写上的称呼晕染开,成了一朵朵深浅不一的墨色梅花。
念儿将信纸揉成一团,又不甘心的展开来看看,细胞了水的钢笔在弄花的地方小心的描写涂抹,墨水压着墨水不仅没有改掉不满意的地方,更是将原来的字也糊的看不清,薄透的稿纸湿的烂烂的,还破了个小洞,锋利的鼻尖卡在纸里,气的念儿骂了一声。
笔友是个收药的商人,居无定所,常年奔走在山里。念儿不知对方是男是女,因为信件里也很少有提到有关性别的地方。
念儿想给对方介绍一下居住地的风土人情,但又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极热的天气倒挺有意思,可还没等她开始正式介绍,稿纸就废了。
方形的窗柩内嵌套的山景看起来如此葱郁,和家门外快蔫死的小花小草大相径庭,精致的仿佛画家用颜料精心涂抹。念儿看着那座山,鼻尖凝聚出了一点汗珠,流到人中处痒的她受不了。就这样对视着,念儿不由得开始怒火中烧。
因为腿上打了石膏,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每天的和窗子里的山大眼瞪小眼。看啊,这山又在嘲笑她了,尽管它不会笑,但念儿还是觉得树木摇摆的轨迹就是它的嘲讽。
现在她完全没有写信的欲望了。
热气从向外打开的窗户喷进来,如一架装满煤渣的高功率蒸汽炉,喷的她每个毛孔都湿淋淋的滴水。
念儿指间夹着钢笔,嘴里叼着笔盖,突然间如遭雷击的大喊一声:我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