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午饭,念儿心不在焉的跑回楼上,其实倒也算不得跑,尽管她拄着腋拐跳的飞快,但远没有达到平时一半的速度。楼下的阿母骂她兔.崽.子,不要命啦。念儿抽手冲她做了个鬼脸。
坐到桌前,她的表情又变得阴郁起来,从臂下抽出一张新稿纸,也就是第二张。
窗户还是开着的,青山正掩映在明亮的日光下,因太阳发烫的光辉显得尤其郁郁葱葱。念儿匆匆一瞥,将信纸攥成一团丢进垃圾桶。纸上一个字也没有完完全全是新的。她不明白为什么要做这个浪费的举动,学校里到处都在讲不要铺张浪费,可她却背道而驰。
这邪性的山,搞得人心神不宁。
念儿把心理因素怪罪于山。
想通了,这回她再没有犹豫,将桌上的笔啊纸啊通通扫进膝上的大抽屉,打算等晚些心情好的时候再动笔。
中午后到晚饭前这段时间,她自告奋勇的说要接送弟弟阿诚上辅导班。家人都笑话她自不量力,腿摔断了还不老实。阿诚笑的最凶,笑的念儿想揍他。
念儿走起来挺快的,断腿也好的差不多,唯一让她行动不便的就是硬邦邦的石膏。
尽管家人们都笑话她,念儿还是在下午软磨硬泡争取到了这个工作。
阿诚冒着鼻涕泡人小鬼大的学她别扭的走路姿势,念儿手伸向腋拐,这时候腋拐相当于一把武器,她自如的挥动它,跳跑着去追那个小鬼。
阿诚在前头像只机敏的小老鼠,几步一回头,每每快被打到都能快速地躲过继而不要脸的笑她。
念儿真正让他老实是在阿城坐进自行车的篓子里,他把两只脚伸出篓外,这个姿势让他很难迅速的逃掉,阿诚自然也就变乖了,他抱着比他小一点的蓝猫书包,两只脚不安分的对路边垂头耷脑的小花小草指指点点。
汪老师上节课布置的作业都带了吗?
念儿随口问道,注意力却被远处高耸的青山吸引了,阿诚的回答也很敷衍,他松开蓝猫书包,将下巴枕在自行车笼头上,高兴的对念儿说着好消息:我们一会有糖吃了。
念儿眼里的他看起来很没教养,如果是哪个大人来送他阿城绝对不敢身体缩在篓子里,四肢朝外挂着,但念儿才不管他,她送阿诚唯一的目的并非跟大人们说的想要身体恢复的更快一些,而是通往辅导班的小石头路与那座山距离很近,那个叫汪老师的退休教授则住的更近了,就在山脚不远。
阿诚口中念念有词,鼓捣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能听懂的话,眼睛要闭不闭,显然是在路途缓慢颠簸如摇篮的行进中,困得要睡着了。
念儿握手把的力气因为被一棵摇晃的厉害的树分散掉了,没能扶稳方向。晃得阿诚脑袋右侧狠狠磕在坚硬的篓壁上,吓得他一把拧住念儿的手背肉。
你有病啊!念儿怒道。
阿诚却先她一步发怒前开始哭嚎,想必料到路上只有他俩,争执和耍宝不会得到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