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打着助人的旗帜来害人

    听完了莫理士讲述一段他从没有想过，也不可能想过的「地球人」来源，林加华忽感头痛欲裂，他似乎记起了什么……

    突然在林加华的脑海里闪现的，全都是大小不同的球状物体，感觉却是似曾相识。

    「是记起什么了吗？」莫理士似是心领神会。

    「头痛！」林加华小声地说：「头很痛！很痛！」

    「以我的感应，你似乎也想起在外星的家人朋友了吧。」莫理士说：「不过，看来他们的讯号还是很微弱。」

    林加华用双手捧着头，闭起双眼，很努力地集中精神，希望尽量接收更多、更清晰的讯息。

    「兄弟，不必辛苦自己了，让我来帮你吧。」莫理士用力按了他的肩头一下，说：「其实，你在地球里的第十三个课程刚才已经要结束了，本来嘛，你是需要被引领到最附近的『隆不列』报到去的。然而，不好意思，你不能顺利地回归自己的星球，因为这次的成绩又不及格了。所以，按照再培训计划的规定，你将会被编排进入第十四个课程。但是，遇上我之后，你这次的行程便会有所变动了，因为我会帮助你脱离这一次的『轮回』，并且直接获得回归你的星球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你必须帮助我找到一个人，而这就是我此行找你帮忙的最大目的，也是换取你早日重获『自由』的代价。」

    「什么？我还有第十四个课程吗？我真的那么不济吗？还需要再次留班？」林加华不禁失笑，说：「想当年，我一直是个学霸啊，在学校里我的成绩一向都是最好的，怎料到成年后还是需要留班呢！」

    「其实在上一个『课程』里，你的成绩单本来一直亮丽，一路走来，都没有什么差错。不过，那都是在你获得特异功能以前的事了！年轻的你根本没有什么出错的机会，做人做事都很稳当，人又有正义感，成绩真的不错，不错！」莫理士接着笑了笑，但那笑容却有点嘲讽的味道。

    「坦白说，以前的你呀，成绩好是因为生活超简单。正所谓平淡是福，尤其是连一个女朋友都没有，压根没有任何机会惹别人生气，或是没有让人随便发你脾气的机会，所以呀，早年的你便少了很多脾气暴躁、冲动、妄为的机会了。那些本来就是提早『毕业』的大好条件，也就是你遇上车祸濒死的那一次了！地球人有句话叫什么来着？『早死早超生』，可不是笑话一句啊！」

    「听你这么说，其实早死也不是什么坏事吧。」林加华摸摸头说。

    「也对，其实对那些早死的地球人来说，死亡既是他们领取成绩单的时候，而同时间，他们死去一事，也会成为他的家人和朋友们的一份测验卷。」莫理士续解释道：「那一回，你本来是可以顺利毕业的，只是因为俗称『鬼差』的牛头马面犯了一个低级的行政过失，倒让你有机可乘，从而回复了一些外星人既有的能力。不过呢，正所谓『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这个你总没有想到吧？那种能力反而令你因此做了不少错事，亦因此拖累了你本来的优异成绩。如此一来，你便要赶上第十四个课程了。刚才你的老朋友牛头和马面是要来带走你的，幸好我出来及时把你拦下。如今，你在我设定的『围多围』里，他们不可能再找到你。这你就放心好了。」

    「『围多围』？那是什么东西？」

    「哎，大概就是地球人所说的『结界』吧。『结界』这个词你懂不？『围多围』大概就是那个意思，说白了，那是一种讯号的限制，目的是不让外星人察看或感应你的意能。」莫理士说：「我说过的，我是外星来的人，能够多次偷偷从穿了洞洞的臭氧层钻进地球，我当然有办法保留我的能力，不然，我不可能完成我来地球的特别任务。又可以换句话说，这个『围多围』就是我们的保护罩，『隆不列』的人是不可能发现我们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氧气对『围多围』里面的人也没有太大的阻力，所以我才可以保留一点外星人的能力。」

    「您刚才说了，我已经历了十三个课程，那么，我来地球接受培训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我来了地球很久了吗？那十几个『课程』以来，有没有几百年的历史了？」林加华好奇地问下一连串的问题。

    「其实，你来了地球也不算很久吧。」莫理士数数手指后，说：「刚才我也说了，在外星，我们每天同样有24小时，但我们的每一个小时相等于地球的一个节气。也就是说，在外星的一天，相等于地球的一年。按两地的『时差』计算，我粗略地给你算了一下，你离开了自己的星球已经超过500多天。所以，若论学习成绩嘛，真的不算太好吧。」

    「我离开自己的星球有500多天了？」林加华低声说，一下子思绪陷入了无边的黑洞。

    「嘘！」莫理士忽然拍了他一下，让他从迷惘中回过神来。「算着算着，你一共有十三次不同的人生经历，其实已不算多的了。你不知道的是，有多少外星人在地球已流连了几百，甚至是数以千年了，到头来不知道还要轮回几多个世纪哩！」

    「你刚才不是说过，当年的开会结果是要派遣导师来地球引导人们回归的吗？怎么往后的教学效果还是那么差吗？」林加华反问道：「你们当年到底派了谁来教我们了？如果在这种特别师资安排下，也让我经历了十三次轮回，这种成绩也未免令人惭愧了吧？」

    「其实呀，在地球再学习的外星人真是笨死了！」莫理士冷笑了三声，续说：「简单来说，他们每一生到最后都不能拥有什么，也不能带走什么，偏偏，不少人的一生就是喜欢与别人争点什么，有甚者巧取豪夺，总为了一些不可能永恒属于他们的东西斗个你死我活，头破血流！到了最后，大多都是因为心不善、行不端，以致不断地重复过错，继而又要重头再来，年复年，月复月！最可笑者是偏不自知，还以为自己不吃亏就是聪明！」

    不能拥有，不能带走……

    林加华低着头，仔细玩味这八个字，最后也不得不失笑，说：「你让我记起我爸生前常说的一句佛语：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不是吗？」

    「你现在才想起来吗？」莫理士笑了笑，说：「看！顽劣的学生们不要说没有导师来教过你啊！」

    「可是，那是我爸教我的啊。」

    「那么，又是谁教你老爸那句话的呢？」

    「如是说，可能当年派来地球的导师是个禅师，或是个和尚？」

    「当然不只是几个禅师和尚了！当年陆陆续续地被派去地球的，确有好几批来自不同星系的『导师』，而自此之后，在地球上举凡是导人向善的人物，都会自动地被包括在当年的辅导计划内。不过，任何一句能够引领地球人做好事、行好心的话语，其实也算是隆不列指派的『导师』，甚至乎，你教别人向好向善，你也在不经意间成为了隆不列的导师，在成绩单上是可以加分的。这就是当年召开第二次星系全会后获得的结论和后续设计，本来嘛，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修正方案，只是……」

    莫理士的语音刚落，他的记忆又再揭开了和他老父失踪有关的一章……

    大概在一千二百多天前的一个晚上，也就是哈叔失踪前的一个夜晚，莫理士坐在隆不列总部的会议室内，看着他爸哈叔气喘喘地从外面走进来。甫进门，哈叔便给他一个惯常的拥抱。

    那个竟是他最最怀念的一个温暖的拥抱！只因为莫理士自那次之后便再也没有抱过他的爸，就连他丁点的消息都没有。

    就在最后一次见到父亲的晚上，莫理士从他口中知道最近定案的导师计划进行得有点障碍。

    「我可能要亲自去一次地球。」哈叔说。

    「为什么？」莫理士随即把右侧的身体切换成一个会转动的扇页，朝哈叔微红的脸上送上了微微的和风，正好缓一缓哈叔急躁的情绪。

    「你可不知道，我们派到地球去的导师，出事了！」

    「是人手不够吗？」莫理士问。

    「怎么会！」哈叔冷笑了一声，说：「哼，这帮人，去了竟然比不去更糟！」

    自第二次星系全会结束之后，超过半数的星系代表都同意加派导师们去地球担任特别任务，专责给地球的学生们作出适当的指引和教导，教导他们拥有做「人」的正确态度，从而使本来孤立无援的「学生们」加快回归的速度和进程。

    因此，隆不列随后便招来了一批来自不同星系，全部自愿到地球担任「导师」的代表团。他们像英雄般被宇宙全民赞颂，当日欢送场面之盛大，全个宇宙都有报道。毕竟，这是一件关乎全宇宙福祉的事情，大家都希望「再培训」的计划早日成功，更希望这些导师们发挥到正面的刺激作用，让游子们可早日学成归家。

    在此之前，地球上多的只是神话人物和故事，但自从外星人导师被派去地球之后，地球上不同的地域里便不断有各种伟大人物的出现。当中，不少是以饱学智者、神秘高人，或是被万人景仰的族群领袖身份降世，致力授人以正信思想和道理。其后，地球又开始有宗教和圣人的出现，都是以正念、正信作为致力传播的内容。

    一切一切，都似乎在「隆不列」的计划中「正确」和有序地进行修正。

    然而，令大家都没想到的是，有一批被分派到地球不同地域的「导师」们，其中竟然混杂了一些不怀好意的滋事份子，他们不但没有心思把地球人教好，反而在他们的「领导」下，带出更坏的追随者来……

    原来，怀有特殊任务的外星人自从来了地球之后，他们之中有人发现地球竟有着十分有趣，同时又令他们着迷的东西，那便是「权力」和「金钱」。

    权力和金钱这对「孪生兄弟」令到好些外星来的导师们渐感兴奋雀跃，因为他们既拥有超乎地球常人的能力，以之换取权力和威望之后，继而很容易地便换取了财富；既有了金钱的作用，又再能够换来更大的权力……因此，在「孪生兄弟」的相生相助之下，有些原本是要导人向善的「导师」们竟渐渐沉浸其中，最后更变成了为权力金钱而兴风作浪的恶魔！

    自此之后，地球上只见到更多的斗争，甚至是战争！而始作俑者，居然就是部分本来怀着「善意」来地球的外星人！

    在这种状况底下，隆不列再一次意识到外星人回归的目标更是遥远！

    「所以，我必须亲自到地球一趟！」哈叔对莫理士说。

    「去地球把那些混蛋全都抓回来？」莫理士立即问道。

    但回心一想，莫理士换了十分坚定的语气说：「不，必须把他们都抓回来，一个也不能留在地球！」

    「儿子，其实也不需要把他们全部抓回来，他们其中还有很多很好的导师，例如，往后在地球上曾经出现过不少智者、伟人以及宗教，当中有不少人物也确是成就非凡的呀！所以，我这次去是为了完整一张黑名单，只有名单上的所谓导师们，是需要我及时去给他们修理修理而已！」

    「他们之中，有没有163984星系的那剎阿在其中？」

    「唏，你是怎么知道的？」哈叔有点惊奇。

    「哼！我就知道那个家伙争取去地球是不安好心的了！」莫理士说：「那天开会时，我分明就听到他说到地球去玩玩应该很是有趣，有着这种心态的人，不消说，他又怎会干出什么好事来！」

    「这家伙还真不简单哩！」哈叔摇摇头说：「他呀，先是到了十八世纪的地球，然后再利用时空转换器回到1800年前的中国，结果，还玩起谋朝篡位的把戏来！」

    「那剎阿现在人在哪里？」

    「我早已经把他摆平了！」哈叔哈哈大笑说：「我可不是那么好骗的哩！」

    「告诉我，你是怎样做到的？」对此，莫理士显得十分好奇。

    「啊，那是一个颇为复杂的故事，你要听吗？」

    「当然要啊。」

    「好的，那么我就长话短说，就从把他抓个正着的那个晚上说起吧。」哈叔遂把他的记忆调校到两千多年前的中国……